“消氣了？”

楚未熙壓根沒管那傷口，與修真者來說，這就跟被蚊子咬一口沒什麼區彆，用靈力修複一會兒就好。

“汪……（我要回家。）”看著他胳膊上猙獰的傷口，艾方寒心裡有些悶悶的，從沒想過自己會傷人。

剛才還在炸毛的艾方寒，情緒突然變得萎靡，小耳朵耷拉下來，就連毛茸茸的尾巴也是，就好似被人拋棄的小可憐。

楚未熙見他這樣，心裡有些不舒服，伸手將他圓滾滾的身子抱住，道：“我幫你就是。”

“汪……（不用了，我要回家。）”艾方寒掙紮著，奈何力氣太小，壓根掙紮不開。

楚未熙沒有鬆手，彆彆扭扭地道歉，“抱歉，方才是我不對，不該戲弄你。”

楚未熙是個孤兒，也是個乞兒，自他記事起，就一直是一個人，他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卻沒有一個人肯為他停留。漸漸地，他的心變得又冷又硬，直到薑然止將他帶回青雲派，收他為徒。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沒人要的乞兒變成天之驕子，隻是他依舊是一個人。其實那些師兄師姐對他很好，隻是他怎麼都融入不進去，就像一個局外人，所以他隻能用修煉來掩飾自己的窘迫。

可艾方寒不同，楚未熙初見他時，就對他很感興趣，完全沒有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所以才生出留住他的衝動，就算不能做他的靈獸，至少也能給他做個伴。

艾方寒停下掙紮，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他，見他是真心道歉，心裡的氣悶散了，“汪……（你吞了我的東西，我咬了你一口，我們扯平了。）”

艾方寒見他的傷口還在流血，卻還是忍不住愧疚，“汪……（你趕緊處理傷口，萬一感染就不好了。”

“應該不用打狂犬疫苗吧，平時我很注意個人衛生的。”艾方寒忍不住在心裡嘀咕。

靈氣是個好東西，剛剛還汩汩冒血的傷口，在靈氣的滋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不過兩三分鐘，就已經恢複如初，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艾方寒親眼看著，突然覺得自己虧了，掙紮道：“汪……（你鬆開，我要回家。）”

楚未熙眉頭微蹙，將胳膊伸到艾方寒嘴邊，道：“若還氣，便再咬一口。”

艾方寒一怔，隨即不可思議地抬頭看他，心裡吐槽：這人腦子有病吧，就算能用靈力修複傷口，被咬一口總會疼吧。

“汪……（我不咬你，你把東西還我。）”

那可是八十塊錢買的，還有四節電池，小一百呢。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

“汪……（我送你東西，是為了讓你幫忙，你……）”

“我幫你。”楚未熙打斷他的話，直接拿出了洗髓丹，道：“我幫你煉化洗髓丹，如何？”

“汪……（上次我就說了，我不會與你簽訂契約，也不可能時刻陪在你身邊。）”

“這顆洗髓丹換你那台遊戲機。”

艾方寒聞言一愣，隨即問道：“汪汪汪？（你確定？）”

楚未熙點點頭。

艾方寒狐疑地看著楚未熙，“汪汪汪。（你低頭。）”

楚未熙低下頭，艾方寒抬起小爪子，按在他腦門上試了試溫度，又摸向自己的腦門，毛茸茸的觸感讓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隨即訕訕地撇開眼，尷尬地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楚未熙意識到他做了什麼，不禁有些失笑，道：“洗髓丹雖然珍貴，對我卻沒了用處，而你的遊戲機讓我打開了新世界，我覺得是我占了便宜。”

艾方寒聞言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感覺他說得很有道理，道：“汪……（那你剛才說幫我賣遊戲機的話，還算不算數？）”

楚未熙挑挑眉，道：“你方才不是拒絕了嗎？”

“汪……（沒有，你聽錯了！）”艾方寒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理不直氣也壯地叫道：“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能食言。）”

“我幫你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汪……（什麼條件？）”艾方寒警惕地看著他。

“你要教我識字，你們那個世界的文字。”

楚未熙的條件有些出乎意料，艾方寒半信半疑地問道：“汪……（就這樣？）”

楚未熙點點頭，“就這樣。”

“汪……（行，我教你。）”

艾方寒爽快地答應下來，教會他認字，以後再賣什麼產品，隻要給他一張說明書就行，也不用費勁巴拉地給他講解了。

楚未熙又將洗髓丹往他嘴邊送了送，道：“吃了吧。”

艾方寒看著麵前的洗髓丹，沁人心脾的香氣直往鼻子裡鑽，讓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汪……（聽說吃了它會很疼？）”

“有點，忍一忍就過去了。放心，有我給你護法，不會有事。”

艾方寒猶豫了一瞬，湊近楚未熙的手，伸出舌頭卷起洗髓丹，吃進嘴裡嚼了嚼，明明聞上去那麼香，吃起來卻什麼味道都沒有，“汪……（差評，不好吃。）”

楚未熙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道：“放鬆身體，放空精神，一切交給我。”

艾方寒放軟身體趴在楚未熙腿上，可麵對未知，精神不由自主地緊張、興奮，壓根無法放空。

熱！艾方寒突然感覺有些熱，就好像大夏天站在太陽底下暴曬，又熱又燥又渴。他不自覺地低吼出聲，身子也緊繃起來，直到一股涼意進入身體，燥熱的感覺瞬間得到緩解，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

“唔……（舒服，再多點。）”

楚未熙的手放在艾方寒的背上，源源不斷地向他體內輸送著靈氣，“待會兒會有點疼，你且忍忍。”

楚未熙話音剛落，密密麻麻的痛感從四肢百骸傳來，就好似有千萬隻螞蟻在血管裡鑽，“唔……（疼！好疼！）”

楚未熙輕撫他的背，安撫著他漸漸焦躁的情緒，道：“忍一會兒就好。”

大騙子！這哪裡是一點點疼，這分明是非常疼！就算當初他摔斷了腿，也不如現在疼。

艾方寒痛到想要打滾，可身子被楚未熙牢牢地控製著，他無意識地張開嘴，咬住了楚未熙的手，尖牙撕裂皮膚，深深嵌進肉裡。鮮血瞬間充斥口腔，艾方寒卻毫無所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痛感終於減弱了些，艾方寒下意識地鬆了口，這才發現自己又咬楚未熙，比之前咬得更狠，傷口更深。

“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艾方寒強撐著道歉，難以接受自己竟又傷了人。

“無妨，皮肉傷而已，一會兒就好。”

艾方寒又感覺自己的爪子下麵濕濕的，便抬起來查看，竟發現粉色的肉墊變成了血紅色。他拿開爪子看向楚未熙的腿，褲子上有五個洞，白色的褲子被鮮血染紅，是他的爪子抓進了他肉裡。

察覺到艾方寒的異樣，楚未熙急忙運轉靈力，快速修複身上的傷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安撫道：“這點傷於我而言不算什麼，你不必放在心上。”

“唔……（對不起，我還是離你遠點吧。）”

艾方寒神色懨懨，撐起身子想要跳下去，卻被楚未熙攔了下來。

“彆動，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若是中途打斷，不隻會前功儘棄，你我都得受傷。”

艾方寒一聽，頓時停下動作，老老實實地趴了回去。方才的咬傷和抓傷是他在極端痛苦下的無意識行為，還可以原諒。如果是明知會連累彆人，還一意孤行，那就不可原諒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漸漸消失，身心皆輕鬆起來。楚未熙依舊不間斷給他輸送著靈力，那感覺很舒服，也很安心，讓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而他體內正在發生著變化，一股純正的靈力在他丹田生成，逐漸形成水係靈根。

楚未熙眼中是藏不住的驚喜，也由衷地為他高興，他的冰靈根是水靈根的變異體，除了冰靈根的靈獸外，水靈根的靈獸是與他最契合的。隻是他並未乘人之危，他想要他心甘情願地陪伴，而不是因為契約的約束。

艾方寒正處在玄而又玄的境界中，他看到人身的自己，蜷縮著身體，渾身赤裸地浸泡在一汪清泉中，那水是碧綠色的，一個個瑩綠色的光點慢慢朝外擴散，好似螢火蟲。那光點每到一處，都會有綠色的植物快速生長，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光禿禿的空地就變得鬱鬱蔥蔥，各色花朵迎風搖曳，甚至還生出了蝴蝶和鳥兒。

這個地方隻有足球場那麼大，他的身體就躺在正中央，若是再往外走，就會進入濃霧中，隻要走進去，眼睛就成了擺設，除了白色的霧，什麼都看不到。

這是什麼地方？丹田，還是識海？艾方寒忍不住猜想，根據他看小說的經驗，隻有修煉到元嬰期，丹田內才會出現縮小版的自己。而他連修士都還算不上，根本不可能因為一顆洗髓丹，便一步登天修煉到元嬰，所以這裡應該是他的識海。識海內的可見麵積，會隨著他的修為慢慢向外擴展，直到無窮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