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放開我！）”

艾方寒努力昂著狗頭，怒瞪著麵前的少年，餘下的三條腿用力地撲騰著，試圖掙脫少年的掌控。

“汪……（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麼就不乾人事呢！）”

少年神情微微一怔，明明聽到的是犬吠，卻能聽懂他的意思，提著狗腿往上拎了拎，漂亮的桃花眼冷冰冰地看著他，道：“你在罵我。”

艾方寒下意識地停下動作，圓溜溜的狗眼與他的眼睛對視，隨即心虛地彆開眼，小聲地叫了幾聲，“唔……（不會吧，不會吧，他還能聽懂獸語？這哪是什麼天才，這是妖怪吧。）”

“又在罵我。”

少年拎著他的狗腿，作勢要往鍋裡扔，那鍋裡的水已經沸了，‘咕嚕咕嚕’翻滾著，蒸汽熏得他眼睛疼，這要是被扔進去，就算他一身狗毛，也得燙個十級傷殘。

艾方寒狗腿亂蹬，劇烈地掙紮著，一邊掙紮一邊叫道：“汪……（救命啊，快來人啊，青雲派第一天才欺負狗了！四師兄、小師姐，你們的心肝寶貝要被這個混蛋做成狗肉火鍋了！）”

“聒噪！”少年被他吵得耳朵生疼，不悅道：“再吵，現在就扔進去。”

艾方寒一聽頓時不敢叫了，圓溜溜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少年，抬起兩條前腿，合起來搓了搓，一副求饒的模樣。

素來冷清的少年被他蔫頭耷腦的模樣逗笑，唇角微微上揚，清越的聲音響起，“想活命？”

艾方寒聞言忙不迭地點了點狗頭，“汪！（想！）”

“那以後我說什麼，你便做什麼。若答應，我便放了你。”

“唔……（那不就是把我當奴隸。）”艾方寒忍不住吐槽。

“怎麼，不願意？”少年又把他往鍋裡放了放。

“汪汪！（願意！）”艾方寒急忙叫了兩聲，四隻爪子死死抱住少年的手。

少年見他答應，左手一揮，那口鍋就不見了。與此同時，拎著他狗腿的手也鬆了，他的身子垂直下墜，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摔個狗吃屎的時候，一股輕柔的力量拖了他一把，隨即耳邊傳來少年清越的聲音，“蠢狗。”

“汪……（你才蠢狗，你……）”艾方寒下意識回嘴，在看到少年又將那口鍋拿出來後，立即住了嘴，沒出息地趴在地上，兩隻爪子捂住耳朵，眼睛緊緊閉著，“汪……（我錯了，我是蠢狗。）”

少年眼中閃過笑意，手一揮又將鍋收了起來，“老實待著，若再敢吵我，立馬吃了你。”

艾方寒晃了兩下狗爪，又捂住了自己的嘴，保證自己不出聲。

少年滿意地點點頭，坐到蒲團上開始打坐，今日浪費了不少時間，要補回來才成。

艾方寒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圓溜溜的狗眼時不時瞧一眼少年，過了許久才試探地站起身，悄咪咪地往山洞外挪，一步三回頭，不敢發出一點響動，生怕驚醒了少年。直到出了山洞，他才撒丫子狂奔，心裡隻有一個想法，以後得離那個妖孽遠點，越遠越好。

艾方寒七拐八拐地來到一處偏僻的院子外，晃動著狗頭左瞧右瞧，確定無人後，才鑽進草叢，這裡有個狗洞，隻要鑽進去，他就能回家了。待他鑽出狗洞，已經恢複成人的模樣，是個精致漂亮的少年，比山洞裡那個妖孽還要好看。

艾方寒瞧了瞧身上臟兮兮的衣服，眉頭微微蹙起，剛想去臥室換了，就聽一陣河東獅吼，“艾方寒！”

艾方寒被嚇得一激靈，兩隻手本能地揪住耳朵，隨後閉上眼睛蹲下身，一套動作乾脆利落，行雲流水，和剛才做狗狗時一模一樣，“媽，我錯了！”

劉玉華拿著雞毛撣子走了過來，一揚手就朝著艾方寒的屁股抽了過去。

“嗷嚎！”艾方寒痛得大叫一聲，‘噌’得跳了起來，一邊躲一邊說：“媽，我錯了，我錯了！”

“你個渾小子，我剛買的護膚品，你一下子全給我造了，那一瓶花了我好幾百，看我不打死你！”

“疼疼疼！媽，彆打了，屁股打爛了！”

艾方寒今年高一，累死累活一個學期，終於放了暑假，因為考試成績還不錯，獎勵每周玩兩天手機。他為了能多玩會兒，昨晚通宵打遊戲，睡到中午才起床，迷迷糊糊進了廁所，不小心碰倒了劉玉華的精華液，等他發現的時候，精華液的瓶子已經空了大半，為了少挨一頓打，他往瓶子裡灌了水，試圖蒙混過關，結果事情敗露，挨打還是免不了。

艾方寒上躥下跳，累得劉玉華氣喘籲籲，真正打在身上的攏共也就兩三下，拿雞毛撣子指著艾方寒的鼻子，說：“寫五百字檢討和去陽台背書兩小時，你自己選。”

“我去陽台背書。”艾方寒齜牙咧嘴地揉著屁股，轉身往陽台走。

“等等。”劉玉華又出聲叫住了他，“把手機交出來！”

知子莫若母，艾方寒那點小心思怎能逃得過劉玉華的法眼，不情不願地掏出手機，慢吞吞地遞了過去。可劉玉華去接時，他卻拿著不鬆手，直到劉玉華揚起了雞毛撣子，才識相地縮回手。

“趕緊去！”劉玉華將手機揣進兜裡，威脅道：“背書兩小時，事後我驗收成果，如果驗收不合格，手機就彆想拿回去了。”

“是，母親大人！”

艾方寒有氣無力地往陽台走，眼皮突然一陣急跳，身子下意識地往前躥，緊接著便看到雞毛撣子砸在一旁的牆上，又‘吧嗒’一聲掉在地上。艾方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腳步飛快地走向陽台，與剛才的有氣無力形成鮮明對比。

“小兔崽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劉玉華看得一陣好笑，撿起雞毛撣子放好，便徑直去廚房準備晚飯。

艾方寒家不大，隻有五十多平，原本是一室一廳的布局，客廳和臥室都很寬敞，後來有了艾方寒，便將客廳一分為二，隔出一個臥室給艾方寒住，一家三口住著倒也不覺得擁擠。

艾方寒三歲時，爸爸艾肖恒出了意外，家裡隻剩下他和媽媽，是劉玉華又當爸又當媽，辛苦把他拉扯大。他知道劉玉華很愛他，平日裡調皮搗蛋，也是不想劉玉華太寂寞。

陽台上被劉玉華布置成了圖書角，在有限的空間內，專門定製了書架和桌椅，所以每次艾方寒受罰基本是在這兒背書。

暑熱可不是鬨著玩的，外麵的氣溫能達到三十七八度，陽台上更是熱得不行，不過隻要將臥室的空調打開，再將陽台的窗簾拉上，也能達到非常舒服的溫度，這些都是劉玉華幫他打造的。

艾方寒認命地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高二的語文課本，翻到《滕王閣序》讀了起來，“《滕王閣序》，作者王勃，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儘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

艾方寒背得很認真，待會兒劉玉華要驗收，如果驗收不合格，那他的手機就真要不回來了。背著背著，他的眼睛不自覺地看向陽台上平白出現的裂縫。記得那天他在陽台上寫作業，突然聽到一聲炸響，嚇了他一跳，轉頭瞧了瞧天空，晴空萬裡，豔陽高照，壓根不像要下雨的模樣。

他疑惑地來到窗前，四下瞧著到底怎麼回事，一道金色的閃電突兀地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劈了過來。他倒是想躲，可速度跟不上，眨眼間的工夫，閃電就到眼前了，他隻來得及閉上眼睛，然後又聽到一聲炸雷。

等了好半晌，想象中的感覺都沒有出現，他緊張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閃著金色光芒的裂縫，就在陽台的玻璃窗上。他急忙低頭看向自己，待確定安然無恙後，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他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艾方寒瞧著窗戶上的裂縫，緩了好一會兒才恢複平靜，他站起身，仔細查看、琢磨，發現不是玻璃裂了，而是陽台的空間裂了，而且這裂縫足有一人高。

幾經探索後，他發現裡麵沒有危險，於是大著膽子走了進去，來到了隻有小說中才存在的修仙世界，而他出現的地方是一個叫青雲派的修真門派，那個抓他的少年就是個青雲派的弟子，還是千年難遇的天才，名叫楚未熙，十三歲築基，十五歲達到金丹境，比傳說中已經成仙的懷虛真人天賦還要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通人情，是個武癡。出於好奇，他偷偷溜進楚未熙修煉的山洞，被他抓了個正著，還差點被做成狗肉火鍋。

至於為什麼會變成狗，他也解釋不了，反正隻要去那個世界，就會變成一隻薩摩耶，還是隻薩摩耶幼崽，渾身雪白，還長了副笑臉，任誰見了都喜歡得不行，青雲派那些弟子一見到他，就又摸又抱，他一開始還拚命掙紮，後來發現掙紮沒用，索性就認了命。不過，被他們喜歡也不是沒有好處，他因此吃了不少好東西。以至於他現在五感靈敏，身體輕盈，連皮膚都好了不少，比以前更漂亮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嘀咕道：“我一個男的，長那麼漂亮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