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莉在床上躺到了六點，她身體早就沒什麼事了，但就是偷懶不想上課。
心裡記掛著約了哈利，她原本打算吃點東西就去黑湖邊，結果門口一陣咋咋唬唬的聲音，哈利、羅恩、赫敏還有韋斯萊兩兄弟都出現在了校醫室門口。
赫敏小步跑到栗莉身邊，她皺著眉頭，拉著栗莉的手說：“栗莉，你沒事了吧？怎麼能那麼莽撞，那樣的速度從空中掉下來，還敢去賭自己的緩衝咒，太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總是皺眉嘛，會長皺紋的。”栗莉笑著伸手把赫敏的眉毛撫平。
“哇，這也是大難不死的女孩！在經過這樣的巨大驚嚇之後竟還有如此燦爛的笑容，我們震驚於她強大的心理素質！”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都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其中一個表情誇張地說道。
“栗莉，這是我的雙胞胎哥哥，喬治和弗雷德。”羅恩上前介紹，栗莉看向那個方向，羅恩的後麵，哈利正帶著笑意看著她。
栗莉向二人伸出手：“久仰大名了，不知道二位分彆是？”
兩個人和她輪流握了一下手，嬉皮笑臉地說道：“我是弗雷德。”
“我是喬治。”
“當然我是喬治也不一定。”
“可能我是弗雷德吧！”
栗莉並不能分辨出誰是誰，在二人嬉笑的時候突然加大音量大喊了一聲“弗雷德！”，其中一個人明顯更快地回頭看她。
栗莉滿意地笑笑：“你就是弗雷德！”
弗雷德故意拉長調子說話：“我就說嘛——喬治——她可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乖乖優等生，那天我們不是還看見她用漂浮咒逗洛麗絲夫人嘛，你看看，這麼霸道——”
呃，看見是隻貓就忍不住逗一下的栗莉老臉一紅。
“是啊是啊，這樣‘乖巧有天賦’的學生——栗莉你彆瞪我，這可是麥格教授說的——竟然有膽子從十五英尺的高空翻身而下，我們封你為格蘭芬多駐斯萊特林勇敢特使好不好？”
栗莉給了喬治一拳：“我封你們為斯萊特林駐格蘭芬多扣分間諜要不要？”
她看向一直笑意盈盈看著這邊的哈利，換了一種比較溫柔的聲線說道，“謝謝你，哈利，沒想到你會這麼勇敢地飛上天救我，當時我都快嚇死了，你還那麼冷靜。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飛行天賦，真誠地感謝你。”
“其實我猜哈利打斷了這位斯萊特林小姐的自救耍帥節奏……”喬治很“小聲”地對弗雷德說。
栗莉給了喬治一個白眼。
“我看到你給我帶的信了，栗莉。”哈利注視著栗莉說。
“兩個人還私下帶信？”弗雷德真的有些詫異道。
“想著你身體不方便就過來看你，羅恩他們吵著也要來，弗雷德他們之前就想認識你了。今天實在是太凶險了，當時我還在想要不要把你拉來我的掃帚上你就跳下去了，嚇我一大跳，還好最後我們都安全落地了。”
“哈利，你也是，你俯衝去救栗莉也很莽撞！那樣的角度，你才第一次上掃帚，你自己都危險……”赫敏顯然想說哈利很久了。
羅恩不滿地開口：“得了吧萬事通，你這麼明白當時也沒見你去救啊——”
“我知道我沒那個實力，馬爾福放完煙花我也放了煙花叫老師來救援啊！我也一直準備著發魔咒！”
原來在天上聽到的那幾聲爆破聲是德拉科在點煙花，真機靈，怪不得麥格教授那麼快就趕過來了。栗莉默默在心裡給德拉科打賞了一個金加隆。
赫敏和羅恩爭論起來，弗雷德和喬治興致勃勃地竊竊私語著什麼。栗莉看向哈利，和他說我們走遠一點，我和你說兩句話。哈利點頭應允。
他們到了校醫室較遠的一處角落。
栗莉率先開口說：“哈利，我相信你能感受到我不太喜歡摻和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之間的矛盾的。因為我是外國人，這裡很多的固有的東西我不是很能理解，所以想要置身事外。但是今早的事情讓我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能一直逃避。”
哈利微微瞪大了雙眼，他也沒想到栗莉是要說這個。
“坦誠說，我想和格蘭芬多的大家繼續做朋友，我不想因為學院的問題和大家分道揚鑣。但是種花有句諺語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有時候很多事情是不分絕對的對錯，隻是立場問題。
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同，從各自的立場出發或許自身的處理方式都很合理，但不經意就成了天然的對立麵。”
“我的意思是，比起目前，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事情發生。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沒有辦法在事情發生時立場鮮明地維護格蘭芬多，即使我認為那是對的。
那樣我不知道要如何在學院裡自處，我是懦弱的，我很難一個人孤獨地在學院裡過活。我隻能最大限度在主觀上不傷害到格蘭芬多的人，有時候他人的揣測造成了也無法避免。”
“私下和你們相處很開心，我很喜歡你們。但在眾人麵前，我們無法成為明麵上的朋友。我確實就是這樣一個自私、懦弱、瞻前顧後的人，雖然也沒有很差，但確實沒你想的那麼好。”
如果我們繼續當朋友，今天的事可能還會發生很多遍，我很難有一次站出來站在你們這邊。
“我……我把話說開了，其實也是自私地為自己著想。我不想每當事情發生的時候，都要緊張得神經像是要燃燒一樣，不希望我的朋友因為我而猜疑。
逃避到最後還是隻能麵對，我不想等巨輪撞上了冰山那一天再來補救，因為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也不想玩你我心知肚明但不捅破那層窗戶紙的遊戲。所以，我把責任和壓力攤到你身上，同時也是把選擇的權力放到你手上。”
“哈利，即使我是這樣的人，即使未來還可能發生很多不好的事，而我，無法站在你們身旁，你願意和我繼續當朋友嗎？”
“你的一切選擇我都理解，我不會因此憎恨你。那請你問問你的真心，它願意嗎？”
栗莉一口氣說完了她的想法。
和德拉科她不敢賭，她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熟到這個地步。
而德拉科不可能那麼蠢，看不出來她逃避的態度。他還願意和她說話何嘗不是一種願意繞開此問題繼續做朋友的態度表明。
格蘭芬多的人則不一樣。栗莉覺得他們都有一種隱藏的執拗，和他們漸漸走上岔路是回不了頭的，往前走一步上一步的路就消失了。
比起可以彼此心知肚明更有成人社交風采的斯萊特林來說，真誠但固執的格蘭芬多是更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哈利的臉龐上可以明顯地看出來慌亂。
確實，我這樣說話太激進了。栗莉想。
那又怎樣呢？她比在座的各位多活了五年，覺得最重要的就是說話不要拐彎抹角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問題不要拖延當下就解決。
哈利微微垂下了眼眸，安靜了一會兒，應該是在消化栗莉的話。
栗莉覺得這個角落的寂靜和那邊雙子調笑的吵鬨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嗯，略微尷尬。
“我能明白你的苦衷，你…在斯萊特林也不容易，我很願意和你繼續當朋友，栗莉。”哈利終於再度抬起眼，注視著栗莉。
啊？我在斯萊特林不容易？哈哈……其實還是比較容易的……孩子你腦補了什麼……
栗莉麵色不改：“哈利，你能這樣想我很開心。”
哈利有些遲疑地開口：“所以……是馬爾福逼迫你和他待在一起的嗎？馬爾福實在是很討厭……”
……原來是腦補了這個。
栗莉歎了口氣說道：“不是的，哈利。我是自願和德拉科在一起玩的。德拉科他……隻是在有些問題上很激進，其實不是個壞人。”
哈利的語氣更加懷疑了：“他？他對納威施惡咒！還喜歡嘲笑我！真不知道我哪裡惹到他了…正好我看他也不順眼…”
“哈利，”栗莉頓了頓，“其實我覺得，德拉科到現在還隻是對你不願意和他交朋友而不滿。”
“啊？就因為這個？但他那種人…反正就是不好。”哈利看起來十分堅定。
“不好，但是也不壞。我認為是這樣。”
哈利微微扭過頭去。
唉，這才認識多久，兩個犟種。
“時間也不早了，你叫上羅恩他們去禮堂吧。”栗莉提醒哈利。
哈利他們幾個男生一起走了，栗莉和赫敏則是走在後麵。
“那個羅恩·韋斯萊…哼！要不是半路上遇到他們，我才不和他一起走呢！”赫敏憤怒地和栗莉說道。
栗莉有些驚訝，她看到三人組就下意識以為他們是一起來的。哦——還沒發生巨怪事件，他們還沒那麼好。
看著滔滔不絕數落羅恩罪狀的赫敏，栗莉真的很好奇以後赫敏是怎麼對羅恩動心的。
兩個人說笑著走到了禮堂門口才分開。
栗莉走向斯萊特林長桌，不管是低年級還是高年級的都在偷瞟自己。
潘西則是直接站了起來，過來拉住栗莉讓她坐到身旁。德拉科罕見地隻是注視著栗莉，莫名有些憂鬱。
潘西誇張地說：“栗莉你沒事了吧？你太狠了，竟然敢直接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
旁邊的達芙妮也過來搭話：“我們當時在下麵看著都要被嚇死了，大家都在傳你的事跡。真是看不出來……你原來這麼狠。”
狠人·栗莉：啊？謝謝誇獎。
“怎麼樣，波特上去救你，是不是很～感～動～啊～你和波特很熟嗎？”潘西特地強調了後麵幾個詞，偷偷瞟了幾眼德拉科。
德拉科還是沒說話。
“謝謝他救我，作為同學來說，他確實挺仗義的。”栗莉斟酌著說道。
旁邊的叉子刮出一聲刺耳的聲音。
栗莉轉頭，隻看到德拉科緊繃的側臉。
栗莉遲鈍地又和潘西達芙妮說了兩句話，才突然悟了德拉科會不會為自己被哈利救了，哈利大出風頭這件事不高興。
於是她笑眯眯地轉過頭去，“德拉科。”
德拉科看向栗莉，栗莉自帶母愛光環，感覺從德拉科的眼睛裡看到了難過。
“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地點了煙花讓麥格教授及時趕到，我和波特估計要一起摔斷脖子了。”
德拉科看著開心的栗莉，心裡卻更難受了。
栗莉沒有在意自己那時候沒像波特一樣挺身而出去救她，反而還感謝自己。是不是說明她也覺得他是一個懦弱的人？
他平時總覺得自己是栗莉在霍格沃茨最好的朋友，但關鍵時刻卻是素不相識的波特義無反顧地去救她。
在看到波特騎著掃帚飛起來的時候，德拉科的腦子一瞬間嗡鳴。
即使看見栗莉不受控製地在空中亂飛，他也隻是站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完全沒有想到還有自己騎上掃帚去救人這個選項。
他很少受到什麼危險，馬爾福家給了他強力的保護和鬨事的後盾。從小也沒有什麼很看得上的人，沒有遇到過自己掛念的朋友遇到危險的情況。
除了爸爸媽媽，不管身邊的人出什麼事，他都抱著一種旁觀者的心態，有些冷漠地觀察著。
那些人關我什麼事呢？反正又影響不到我。德拉科這樣想。
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在內心裡有些認定了一個朋友，在朋友出意外的時候，卻是自己目前最討厭的人去救了她，而自己站在原地依舊像局外人一樣旁觀著。
旁觀著波特驚險地救下栗莉，旁觀著栗莉被麥格教授送到校醫室，旁觀著波特收獲眾人的讚美。他看著一切的發生，和所有人一樣。
他想起小時候的那段經曆，發現自己和克拉布和高爾似乎也沒什麼區彆。
自詡栗莉是自己第一個真心相待的朋友，下意識還是做出了最尋常的選擇。
他想起自己在栗莉麵前對波特的玩笑貶低，想起自己在栗莉麵前吹噓的飛行能力，出生這麼久第一次感覺到世界上原來真的有一種叫羞愧的東西，而這個可惡的小東西正在自己的心裡作祟。
栗莉會不會對我很失望呢？德拉科這樣擔心著，他課間跑去校醫院看栗莉，卻正巧看見一群格蘭芬多正和栗莉氣氛熱烈地聊著天。
他站在窗子外麵看了一會兒，感覺自己應該生氣栗莉這麼喜歡格蘭芬多，卻連生氣的底氣都沒有。
德拉科走了。
而現在，德拉科看著栗莉真誠而毫無陰霾的笑顏，感覺有點迷茫。
她都不為自己沒去救她而生氣嗎？
千言萬語彙在喉頭，他猶豫了一下，隻是簡短地說：
“……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