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顫抖著撐起身，藍色裙擺沾滿灰燼：“你有病嗎？！”
她指尖迸濺火星，赤紅流光順著手腕盤旋而上，凝成兩米長的烈焰長鞭。
熱浪扭曲空氣，前排幾人紛紛抬手遮擋麵部。
“B級火係，應該是火鞭。”蘇千機忽然開口，寧枝轉頭瞥見他的眼眸有流轉的幽藍微光，像是在讀取某種數據。
馮偉急忙拉住小月的手，手背浮現焦黑灼痕：“小月，彆衝動。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聞言，小月咬著下唇，睫毛輕顫，手中的鞭子隨著她情緒的平複慢慢消散成點點星火：“知道啦，還好有馮哥護著我。”
她故作嬌嗔地低下頭，手指絞著裙擺，方才的盛氣淩人仿佛隻是幻覺，馮偉緊張的表情也鬆和下來，牽著小月坐到了第三排。
“哼。”陸天華鼻腔裡發出冷哼，轉身坐下。寧枝注意到他右手手指不自然的顫抖，青黑色的電流痕跡在他皮膚上留下焦炭般的黑紋。
台上的林清自始至終保持著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仿佛剛才的戰鬥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繼續，彆浪費時間。”
下一位是穿迷彩服的男子，體型極為健壯，起身時座椅發出吱呀聲：“王威，C級五體係異能，鷹瞳，綜合戰鬥力評定B級。”
五體係較為特殊，是對異能者自身產生增幅，評級往往和原本的戰鬥力相掛鉤。
王威右側是那名戴墨鏡的男子，寧枝能感覺到，在場除了自己和林清就是他最強。
“陳擎龍，”墨鏡男起身的動作很慢，卻讓人莫名的後頸汗毛倒豎，“A級雷係異能，雷槍。”
話音剛落，天花板照明燈突然頻閃，他的黑色風衣下傳來細密的電流聲，像是千萬隻蟬在振翅，他右掌朝下，青白雷光在他掌心凝聚成超過兩米五的長槍，躍動的電弧在槍尖結成龍首形狀。
陳擎龍隨手挽動槍花，槍尖點地時炸開蛛網狀焦痕，不帶多餘情感的說道：“我可以單獨行動，雜魚多了礙事。”
會議室一片沉默，陸天華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A級確實有這麼說話的底氣，林清卻隻是抬了抬下巴：“下一位。”
陳擎龍右側三名穿藏藍色工裝的男人同時起身，機油味隨著動作彌漫開來。
“到我們了！”為首的男人搓著布滿老繭的手笑道，“俺們三兄弟是B城城南汽修廠的，我是老大張虎，異能是D級異能：治愈。”
他掌心亮起微弱的白光，之前馮偉被火鞭波及，手背產生的傷口逐漸愈合，馮偉向張虎露出感激的笑容。
第二個男人摸了下後腦勺，笑著說：“俺是老二張熊，也是D級，輔助係異能，緩解疲勞。”
第三人局促地扯著衣角：“我、我是張豹，隻會淨化輕度感染...是D級輔助係...”
話未說完就被老大張虎攔住肩膀：“幺弟害羞！咱們仨想打包進同一組！”
第一排介紹完。
寧樞起身時腰間金鈴輕響，他月白色的漢服袖口暗紋流轉：“A級輔助係，異能：束縛。”
九道虛影鎖鏈在他身後若隱若現。
“又是一個A級？！”第一排的王威驚呼出聲。
“俺的老天爺，陣容這麼強嗎。”張豹捂住嘴，看向自己的倆兄弟。
“輔助係也配A級？”陸天華不悅的開口，本就被同屬性的陳擎龍壓了一頭，現在又冒出來個A級。
“陸先生。”寧樞笑意不達眼底，“需要演示如何捆雷係異能者麼？”
劍拔弩張之際，寧枝主動舉起右手：“我們三個人沒有檢測過。”
她特意加重三個人，她身旁的離昭無所事事的玩著手指，蘇千機還在把玩通訊器，這倆人就是典型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好，”林清的目光在寧枝臉上掃過，“後麵的繼續。”
小月站起身嬌俏的轉了個圈，頭上的蝴蝶發飾發出點點紅色的光芒，手中又出現那根火鞭，化作赤紅綢帶繞身飛舞：“人家叫曾月，異能是B級火係，火鞭~”
紅色的線條在曾月手中輕繞身周，仿佛體操運動員手中的絲帶，她收勢時故意跌進馮偉懷裡：“馮哥要保護人家哦。”
馮偉在曾月耳邊說了什麼，勾起女子麵上一片紅霞。
“我叫馮偉，異能是C級輔助係，護盾，目前上限是兩個目標。”馮偉扶正金絲眼鏡起身，謙和的說道。
林清抬腕看了手表後說道：“現在時間八點半。周雨帶未檢測人員去負三樓，檢測結果及時上報。”
他環視場內所有人：“作戰分組和坐標區域會在半小時內推送，最後說件事。”
林清將袖口緩緩解開，他的指尖輕輕一挑，一股無形的氣流就在眾人麵前的茶水中凝成一道小小的龍卷。
水流在空中盤旋舞動，將原本看不見的風勾勒出形狀，舞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直至化作一柄由水流構成的利刃。
林清忽然側頭看向防彈玻璃窗，他的眼神銳利如刀。隨著手腕輕抬，眾人隻聽見“哢嚓”一聲輕響，那扇能擋住子彈的特製玻璃上，突然浮現出無數細如發絲的裂痕。
這些裂痕精準排列，在玻璃內側勾勒出尹水鎮的輪廓。
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壓迫感，這種精密的控製，極強的攻擊力，仿佛有一把鋒利的刀，架在每個人的脖子上。
“諸位，這次我們要麵對的不是拿著槍械的毒販，也不是綁著炸藥的恐怖分子，是能把活人生生融成血水的怪物”林清目光如炬。
“所以，在戰場上把那些無謂的爭強好勝收起來，若是有人敢把隊友當盾牌——”
他沒有說完，但空氣中湧動的氣息已經讓在場的人不寒而栗。
“敬禮！”林清的軍靴和地麵碰撞，發出一聲鏗鏘有力的脆響，“祝各位凱旋。散會。”
他轉身時白色風衣翻飛，帶起一陣旋風。
會議室大門在他身後無聲合攏，直到腳步聲消失，眾人屏住的呼吸終於泄洪般湧出。
張豹癱在椅子上扯鬆領口，工裝後背已經濕透。
講話台一側的周雨向寧枝招手：“你們三位跟著我走吧。”
黑色短發的周雨領著三人走向電梯，清脆的靴跟聲在空曠的走廊回蕩。
“暫時隻能用負三樓停車場，那裡改造成了臨時監測點，”她按下電梯按鈕，轉頭歉意地笑了笑，“條件可能比較簡陋。”
蘇千機正在隨身攜帶的迷你電腦上擺弄著，聞言頭也不抬的說：“挺好，至少有遮風擋雨的地方。”
電梯門打開，冰冷的金屬箱內散發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隨著電梯一路向下，空氣中的濕度明顯增加。寧枝注意到轎廂上有一些暗色的水漬，似乎是管道滴水留下的痕跡。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負三層。
門一打開，迎麵而來的就是一陣陰冷潮濕的氣息。
寧枝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離昭立刻往她身邊靠了靠。
“真不愛到地下室，冷得很。”蘇千機搓搓手臂。
原本空曠的地下停車場已被臨時隔板分割成幾個區域，中央擺放著一台造型古怪的儀器，周圍站著三名穿白色工作服的人員。
“頭頂的水管有點臟啊。”蘇千機四處張望，望著天花板皺了皺眉，“我來之前搜索尹水鎮信息，看到今年上半年政府才撥款給尹水鎮做基建升級來著。”
寧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之間原本灰白的水管上布滿了暗紅色的腐蝕痕跡。
“有些錢啊，就是層層被剝削，到乾活的人手裡指不定還剩幾分幾毛。”她輕聲嘀咕道。
周雨似乎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徑直向檢測區走去：“這邊請。蘇先生先來吧。”
蘇千機點點頭，走向那台外形怪異的儀器。
儀器主體是一個兩米高的圓柱形金屬艙，周圍環繞著無數細小的傳感器，頂部還連接著幾根粗大的數據線。
“請將手放在這裡。”一名帶著眼鏡的工作人員指著金屬艙上的凹槽說道。
蘇千機將手掌貼上去，瞬間，整個機器亮起幽藍色的光芒。無數數據快速在屏幕上滾動。
“B級輔助係異能，數據探測，”工作人員念著屏幕上的數據，“咦？顯示還有特殊技能，原創技術加持？”
“我自研的AI係統被自動判定為技能了嗎？”蘇千機推了推眼鏡，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微型設備，“這是我自己開發的便攜式生命體征測試儀。”
三名工作人員立刻湊了上去，對著那個小巧的儀器發出驚歎聲。
“這個精度太高了！”
“便攜性也很強！”
“蘇先生，考慮加入我們現場後勤數據收集小組嗎？”
蘇千機看向寧枝，見她點頭後才說道：“好啊，正好可以多收集些數據。”
周雨注意到這個細節，他們三人組中看起來最普通的那個女孩，似乎才是領頭人：“下一位。”
離昭在周雨的指示下，懶洋洋的走上前，將手掌放在凹槽上。機器剛亮起藍光，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警報聲。
“新屬性？”戴眼鏡的工作人員再次驚訝地說，“沒有相關數據可以參考，請問小同誌你的異能具體表現是什麼呢？”
聽到之前都沒出現過控空間屬性，寧枝眉頭微蹙。
離昭歪著頭，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就是能讓一些東西變小啊，像這樣。”
他隨手一揮，旁邊的一把鐵椅子瞬間被壓縮成巴掌大小。工作人員驚呼一聲，連忙記錄數據。
“再試試這個。”另一名工作人員遞過來一塊金屬板。
離昭輕輕一捏，厚實的合金板立刻像紙片般皺成一團。
就在這時，電梯門打開，身著淺藍色連衣裙的曾月挽著馮偉的手走了出來。
“聽說下麵在測試呢，就過來看看。”曾月笑眯眯地說，“今天的A級異能者不少，說不定又能見識一個厲害角色。”
工作人員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立方體：“這是特製的高密度合金，重量是普通鋼鐵的十倍，硬度更是普通金屬的百倍。”
寧枝不動聲色地向離昭使了個眼色，離昭會意，裝模作樣地用力許久，才讓那個立方體微微凹陷了一點。
“看來不過如此。”曾月輕飄飄地說，“我還以為能看到什麼了不起的表現呢。”
“初步判定為B級戰鬥係異能，空間壓縮。”工作人員討論後宣布道。
“居然還和我一樣，不會是弄錯了吧。”曾月嘴角撇了撇，小聲嘟囔。
輪到寧枝檢測了，她平靜地走向檢測儀。
然而就在她手掌觸碰到金屬艙的瞬間，整台儀器突然冒出一陣白煙，屏幕上的數據全部小時了。
“怎麼回事？”工作人員手忙腳亂地檢查著機器。
蘇千機在他身後，輕扶黑框眼鏡，抬起的手剛好遮住他驚訝的神情，在剛剛機器冒煙的那一瞬間，他分明看到屏幕上顯示，&*…治愈係S級，金屬掌控A級。
寧枝居然有兩種異能？真的是機器故障嗎？那個亂碼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眼中的寧枝，卻隻有一種異能。
“換備用的舊版儀器吧。”周雨說。
很快，一台外表依舊嶄新，但大小明細小於最新那台的儀器被推了出來。
這次檢測總算順利完成。
“D級治愈係，”工作人員多解釋一句，“治愈係因為普遍都是至於傷口的功效，所以並沒有單獨的名稱。”
“隻是個D級治愈係啊，”曾月語氣輕佻，“連個像樣的攻擊能力都沒有，這樣也敢來參加行動？”
她挽著馮偉的手，故意湊近觀察著檢測數值。
“小月…”馮偉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腕，似乎想提醒她注意分寸。
“怎麼？我說錯了嗎？”曾月反而說得更起勁了，“現在可是要麵對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妖物，一個弱小的治愈係，估計隻會成為隊友的負擔吧。”
“之前那三個憨貨起碼還長得比較壯，她呢？”
寧枝神色不變，平靜地從儀器前走開。
這個檢測結果正是她想要的，在寧樞說現在的A級就五個時，她就和光明神溝通好了，勢必不能暴露真實實力，她的治愈係都還好說，但隨時可能產生變化的第二異能確實怎麼都無法解釋的。
她走回原處，看到離昭的樣子，卻讓她心頭一緊。
青年原本俊秀的麵容此刻格外扭曲，那雙漆黑的眼眸中仿佛有實質的殺意湧動。空氣中傳來細微的震顫，就連地麵都開始微微顫抖。
剛剛曾月對他指指點點時，他完全不在乎，但當寧枝被議論時，他身上那股來自暗世界的氣息幾乎要壓製不住。
寧枝立刻拽住他的手腕，在他耳邊輕聲道：“不值得。”
她能感覺到離昭的手腕在微微發抖，頭頂的日光燈劇烈閃爍，像是承受不住某種無形的壓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連曾月和馮偉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大概是線路老化導致的電力不穩定。”周雨適時開口，“檢測到此結束，請各位回去等待分組通知。”
“走吧。”寧枝輕輕拉著離昭王電梯走去。
離開時，離昭回頭深深地看了曾月一眼。那個眼神中包含的東西太過危險，以至於曾月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九點了。
距離行動開始還有一個小時。
寧枝站在一樓入口處，望著漸漸幽深的天色。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晚的行動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有什麼東西好像被自己忽視了。
同時更讓她擔心的，是離昭剛才那一瞬間幾乎壓製不住的妖力，如果在戰鬥中再次遇到這種情況，後果不堪設想。
“叮鈴——”
手機震動，是守護者發來的分組信息。
寧枝點開信息，瞳孔猛地一縮。
離昭被分到了曾月和馮偉一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