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坦白(1 / 1)

第二天,快要到約定的時間時,諸伏景光和降穀零並肩走到宿舍房間門口,就看到早就已經等在那裡的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

諸伏景光笑容有些不自然,眼神避開了鬆田陣平直直的注視,有些磕絆的說:“那個......這麼早就來了啊。”

“不早了。”鬆田陣平撇嘴,“時間剛剛好才對。”

諸伏景光歎了口氣,把門打開,萩原研二一邊進門一邊說:“班長最近在忙著準備運動會的事情,小希安去幫忙了,估計還要再等一會兒。”

“嗯,我知道,班長和我說過了。”諸伏景光點了點頭,先是把椅子拉到一邊,然後又指了指床,“隨便坐吧,反正本來地方也不大。”

“喲,都來了?”伊達航爽朗的聲音傳來,“抱歉啊,有事耽擱了,沒有等很久吧?”他站在門口探頭往裡看,對著大家歉意的笑笑。

“沒有,我們也是剛進來。”萩原研二揮了揮手,眼中帶笑。

“那就好,那就好。”伊達航在諸伏景光的示意下進入了房間,跟在後麵的希安順帶著把門給關上了。

警校的宿舍是單人間,裡麵隻有一個衣櫃,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所以本身的空間也不算大,一下子容納進六個青年,還是顯得有些勉強。

“所以景老爺這麼大費周章的把我們都叫來,是有什麼事嗎?”鬆田陣平在靠近房門的地方席地而坐,左手肘放在腿上,手撐著側臉,一副街頭老大的感覺。

“嗯......是有件事......”諸伏景光斂眸,抿了抿唇,眼底還帶著糾結。

前天晚上和昨天一天,他想了很久,哪怕消息已經發出去了,也還是在思考和掙紮。童年的陰影像是一團看不見的迷霧,緊緊的纏繞著他的口鼻、他的脖子、他的心臟,每當想起那縈繞在鼻息間的濃重的鐵鏽味,以及似恐怖歌謠般的呼喚,都會忍不住渾身戰栗,脊背發寒。

之所以想要獨自查案,就是不想讓參與的其他人也卷入其中,最終和他的父母一樣化作夢魘般的鐵鏽味消失不見。

降穀零靠著窗戶的位置,看到諸伏景光掙紮的樣子,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

敏銳的萩原研二同樣也看出了諸伏景光的異樣,他和諸伏景光並排坐在床邊,此時紫色的下垂眼正關切的看著身旁的青年:“小諸伏,是有什麼非常困難的事情嗎?沒關係,說出來我們都會幫忙的。”

“就是啊。”伊達航靠著桌子側麵的牆壁,聞言咧開嘴笑著握拳,“你想啊,從開學到現在,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有什麼是不能我們團結一起解決的呢?”

“......”希安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脊背挺直微微僵硬,聞言雙唇微抿,沒有說話,隻是眼神有些閃爍。

不管怎樣,聽到“我們”這個詞還是會覺得有些怪怪的。就好像是被靜電電到了一樣,心臟會不自覺的緊縮,進而頭皮微微發麻,讓他有些不自在。

團結一起......諸伏景光閉了閉眼睛,真是像這些家夥的風格啊。他有些猶豫的開口:“可是如果這件事非常的危險......甚至可能會威脅到你們的生命......”

“拜托!”鬆田陣平一拍大腿,“死不了的!”

“就是啊,就像班長說的,”萩原研二接話,“我們迄今為止經曆的那麼多危險,不都是逢凶化吉了?”

“而且現在還不止我們五個人呢。”降穀零輕笑,視線轉移到希安身上,對著希安眨了眨眼,“這不是還有日奈森嗎?勝算又多一籌哦。”

驟然被點名,希安呼吸微微一頓,對著看過來的降穀零笑了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所以諸伏,你就放心說吧!”伊達航拍了拍胸脯,對著諸伏景光比了個大拇指。

“......”看著大家鼓勵性的微笑,諸伏景光微微怔愣,一股暖流湧上心頭,溫暖著他有些僵硬的身軀。

“......我知道了。”諸伏景光舒了一口氣,眼睛閉上又睜開,也綻開一個笑容,“我說吧。”

“其實......是關於殺害我父母的凶手的事情,當年是這樣的......”

果然啊,hiro要說的就是這件事情。降穀零眼神微微一動,眼底劃過一抹了然,昨天起他就注意到hiro一直在發呆,似乎是在考慮什麼時候,收到hiro的短信後他的預感就更強烈,現在看來......果然啊。

一邊認真的聽諸伏景光講述當年的情報,一邊思考到底是什麼改變了hiro,降穀零的視線無意識的落到了希安的身上。

會是日奈森嗎?降穀零的視線在希安身上打了個轉兒,然後重新收回視線垂眸看著地麵。他們五個在一起的時間最長,如果hiro有什麼事情的話,他們五個之間應該會互通消息,可是現在卻沒有,所以影響因素應該不是鬆田他們三個,唯一剩下的就應該是同樣在場的日奈森了。

日奈森希安。

比起班上的其他同學,他們之間的交際算是多的了,不過要說他們兩個之間嘛......倒是沒有鬆田、萩原和班長接觸的多。不過......他也能看出來,雖然日奈森的邊界感更強,但並不是什麼有壞心思的人。

又因為經曆相似......所以hiro才會放下戒心嗎?降穀零想。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諸伏景光嚴肅著臉色講述完自己的噩夢後,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我最近隻是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所以本來想自己調查一下,然後報告給在長野的哥哥......”

“所以鎖定的嫌疑人就是那三個身上有刺青的人吧?”鬆田陣平說道,“肩膀上有高腳杯刺青的入江,上臂有觀音像刺青的外守,後頸處有蠍子刺青的物部。”

“誒?你們怎麼......”諸伏景光微微一愣,“還有那個物部......?”

“就是那個摩托店店員啦。”萩原研二笑著解釋。

“我們都幫你調查好了哦!”伊達航嘿嘿一笑,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對著諸伏景光晃了晃。

“誒?!你們......”諸伏景光滿眼的驚愕。

“是小降穀告訴我們的,說你可能因為小時候的案子而困擾。”萩原研二側頭溫和的笑,“所以我們就自作主張幫你調查了一下。”

“不過具體的還需要你來定奪啊,畢竟像是刺青這種詳細的線索,我們也是不知道的。”降穀零在一旁點頭,看到諸伏景光的視線看過來,隻是輕輕一笑,毫無抱歉的道,“抱歉啊,讓他們自作主張了。”

“所以你們早就在等我自己說出來......”說到這裡,諸伏景光猛的一頓,倏地看向希安,貓眼有些危險的眯起,“這麼說日奈森你......”那種帶有引導性的建議也是這些家夥們計劃的一環咯?

“沒有!不是的!”希安被看的頭皮微微發麻,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虛感,下意識舉手表示清白,“我隻是因為在外守先生的洗衣店裡打工而被順手拉過來加入的......真的。”

“是——嗎——”諸伏景光核善的看著希安。

“真的......但是!”希安眼睛快速眨動,不敢和諸伏景光對視,黑色的眸子轉動了幾圈,最終隻敢盯著諸伏景光的鞋尖,“但是,我那天說的也都是真心話!一個人的力量有時候真的很弱小,在完成難度較高的任務時通常需要多人合作才能萬無一失......”說著,希安突然意識到把組織的一些理念說出來了,於是猛地消音。

又迅速眨了幾下眼睛後,才有些僵硬的繼續補充:“就是......我沒有想要故意引導......也不是,就是......”完了,好像說不清了,他確實希望諸伏景光能夠主動說出來,但是他沒有引導和暗示他這麼做啊!他要怎麼解釋......還有他為什麼要心虛的解釋啊喂!

耳尖在不經意間染上了緋紅,連希安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正在體驗一種完全陌生的情緒。他隻是還在想,今晚好像又升溫了,變得有些格外的熱。

“噗——”

“......?”笑聲傳來,希安暫停了語無倫次的解釋和頭腦風暴,有些疑惑的,一點一點上移視線,然後就看到諸伏景光一手握拳壓在唇邊,發出悶悶的笑聲。

“咳咳、那個......”諸伏景光用輕咳掩飾自己的失態,但嘴角彎起的弧度卻是怎麼也壓不下去,“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啊......?”希安腦子還在宕機中。

“什麼嘛!小諸伏!你竟然背著我們偷偷勾搭小希安!”萩原研二佯裝生氣的抱怨。

“哈?聽起來是私下裡因為要不要和我們講案件而‘好好的商量’了一番呢。”鬆田陣平靠著牆,有些陰陽怪氣的說話,“不過日奈森的話,景老爺就彆逗了,這個呆瓜會當真的——”說著,臉上帶著誇張的表情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鬆田你那是什麼表情啊!”降穀零被逗得哈哈直笑,笑之餘,也不忘安慰一下希安,“放心吧日奈森,hiro沒有惡意的,他知道你也是出於好意的。”

“這麼老實的話,日奈森,真的會被欺負的哦。”伊達航距離希安最近,安慰的拍了拍希安的肩膀,“開玩笑而已,誰會因為這個就懷疑是惡意引導啊!”

是......是這樣嗎?

希安僵硬著笑臉,有些心不在焉的陪笑。

突然意識到,好像這裡和組織,也是有那麼些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