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泥(1 / 1)

光腦忽然震了一下。

狼已經走了,雲滿則剛收拾完一團亂的床,並十分心虛且慚愧地請AI來維修了元帥一片狼藉的房間和破碎的窗戶,再將兩隻小熊的屍體收斂好,悄悄搬回了自己的房間裡,放進了床底下。

等之後有機會,去研究院拜托他們找個人給小熊做個縫合手術吧。

至於現在,他畢竟收了狼給的“賄賂”與“贓款”,那還是得替狼瞞好這件事……

要是被元帥發現兩隻小熊都慘死在狼——也或許不是狼?而是某種雲滿不認識的生物?他不太確定這件事——嘴裡,雖然有野生動物保護法,狼肯定性命無憂,但是雲滿也就再見不到狼了。

雖然狼很討厭,第一天咬碎了他的光腦,第二天又咬壞了他的小熊,但畢竟……毛還是很厚很好rua的。

總之絕對不是因為他收了狼的“贓款”!

雲滿心裡亂亂的,難得勤快地收拾起了房間,將大大小小的玩偶都重新擺了一遍,力求讓元帥完全看不出分彆!

這一收拾就收拾了快三個小時,累得雲滿腰酸背痛,好懷念在協會時有人幫忙收拾東西的日子。

而且根本不用考慮這麼多事情……

唉,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嗎?

雲滿唉聲歎氣,滿心愁緒。

這時光腦忽然亮起,他手忙腳亂地拿起,低頭一看。

【伊會長:歲歲,你有東西忘拿了,什麼時候有空,我給你送過去。】

雲滿連忙回複:【都可以的,我全天都有時間!】

對麵沒再回複,雲滿在原地坐了一會兒,放空大腦休息。

然後又堅強地爬起來,重新調整抱抱兔和兔兔鯊的位置,思考了兩秒,又找了個新的、看起來跟哄睡小熊很相似的小熊放在原來的哄睡小熊位置上。

很好,元帥應該看不出來了吧?

畢竟他昨晚連兩隻哄睡小熊那麼明顯的區彆都沒看出來!

雲滿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

光腦震了兩下,提醒他有人來訪。

他連忙下樓,拉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的女性omega,眉眼若遠山黛,唇角眉梢都帶著輕輕淺淺的笑意,看上去溫柔極了。

這是伊會長,幾乎不與alpha打交道,隻負責協會內部事務,外人評價她與鸞會長簡直是兩個極端。

但隻有見識過她年輕時風範的人,才知道她究竟是個怎樣殺伐果斷的性子。

然而雲滿並不清楚這件事,在他心裡,伊會長總是溫溫柔柔的,說話細聲細語,還隨身帶糖,對omega們都很好。

他連忙讓開身,道:“您進來吧,我給您倒茶。”

伊會長搖了下頭,笑道:“我隻是送個東西,帶句話就走。”

說著,她不動聲色地打量過一遍雲滿,見對方頸側臉頰都帶著點紅痕,眸色微沉。

但她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仍自然地笑著,問:“元帥不在嗎?”

——她當然知道這件事。

不論是軍部還是協會,都對AO之間的匹配極為重視。

就是再忙碌再重要的職位,軍部都會為alpha留出適當的空閒時間,用以跟omega培養感情。

而協會也會不定時上門檢查,這件事元帥應當心知肚明。

她默不作聲地在心裡為“給予omega充足且高質量的陪伴”這一項畫了叉。

伊會長的目光越過雲滿,看向室內,見內裡裝飾與她先前來時完全不同,很明顯是雲滿的風格,才收回目光。

雲滿對伊會長隱蔽的觀察完全沒有發覺,也並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狼舔出了印子——這件事狼也很無辜,它隻是輕輕舔了兩口,誰知道omega皮膚這麼脆弱?

他搖了下頭,道:“元帥很忙的。”

“那你呢?”伊會長問:“歲歲,你每天在做什麼呢?”

當然是,吃、喝、玩、樂。

雲滿有點心虛地移開視線,無意識地捏了捏指尖,小聲說:“就是,就是在複習協會的教導,烹飪什麼的……”

伊會長皺了下眉,“我知道了。”

“如果感到寂寞的話,協會永遠是你的家。”她低聲說完,往雲滿手中塞了個盒子,笑著道:“這是我和鸞會長送給你的禮物——畢竟你的情況還是太特殊了,歲歲,你要謹慎一些。”

雲滿不太懂她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頭,“我記住了。”

伊會長轉身離開,登上飛行器後,懶懶倚在椅上的青年才揭下臉上的帽子,聲音散漫:“歲歲收下了?”

伊會長點了下頭。

“隻怕他都不認識那東西是什麼。”鸞會長輕嗤。

伊會長歎了口氣,有些憂愁道:“歲歲還太小了,更何況我看元帥也似乎沒有那方麵意思。”

鸞會長眯著眼笑了聲,“匹配度並不代表一切,當初我就不同意歲歲去試婚。”

匹配成功後,與丈夫琴瑟和鳴二十多年的伊會長幽幽看著同僚,道:“可不是誰都跟你一個樣。”

“那我且等著了。”

-

雲滿正盯著掌心裡的止咬器沉思。

黑色的、金屬的、冰冰涼的。

還有兩根交叉的皮帶,看起來怪模怪樣,還有點眼熟。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金屬網,又試探性地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

他看著鏡子裡大半張臉都被擋住的自己,悻悻放下止咬器。

看大小,應該不是給自己用的。

他又沉思了好久,沒想通,便乾脆藏到了自己床底下某個隱蔽的小櫃子裡——是他一貫收藏禮物的秘密基地。

與此同時,在一整天內幾乎跑遍了整個帝星的副官,終於從一個beta手裡高價買到了同款哄睡小熊。

在送到元帥手上之前,他盯著這小東西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好半天,都沒研究明白為什麼這東西這麼貴。

甚至出價這麼高了,那個beta還是被他磨了好久,要不是家裡有重病的親人,急需用錢,隻怕也不會賣給他。

說起來,也不知道元帥今個兒是突然抽了什麼風,大半夜的把他拉起來,又早早來了軍部,既不去訓練場挑刺,也不去找其他幾個軍團的軍團長切磋,就擱那兒坐著沉思,不知道沉思個什麼勁。

他剛準備扯一下旁邊的左少將,一起發揮群眾的力量,來探討元帥究竟是抽了哪門子的風,就又見自家元帥步履平穩且目不斜視地快步離開,手上還拿了個跟他風格很不相符的毛茸茸小熊。

……得,他明白了,肯定是給那位殿下買的。

他覺得結婚宴自己得坐主桌。

邊敘上了飛行器,沒急著啟動,而是檢查了一下手裡的小熊,確定外觀完全一致,又翻過小熊按下功能鍵。

小熊瞬間變大,豆豆眼跟隨著元帥的位置,然後……

開始放搖籃曲。

邊敘:“。”

他麵無表情地關掉了這個功能,隻保留了“擁抱”。

應該沒問題了。

希望雲滿什麼也沒發現。

他今天到家很早,客廳內靜悄悄的,廚房也安安靜靜。

與他走時並沒有什麼區彆,隻除了餐桌上已經冷掉的兩份早飯。

邊敘腳步一頓,他垂下眼。

兩碗甜湯,還有被細心雕出花瓣模樣的各色糕點,以及一籠不知道什麼餡的小白包子。

都是沒動過的樣子,隻除了雲滿位置上冷掉的半杯牛奶。

邊敘幾乎可以想象到,omega早早地爬起床,在廚房裡忙了好半天,最後卻獨自坐在餐桌旁,一小口一小口啜飲著牛奶,也沒等到另一個人的落座。

指尖動了一下,邊敘拾起最邊緣的一隻,咬了一口。

甜的,紫色的。

他用光腦搜索了一下。

原來這叫芋泥。

……

新光腦到手,雲滿快樂地在床上滾了一下午,完全忘記了慘死的小熊、不知道哪裡來的狼,還有伊會長送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刷了一會兒視頻,又跟好朋友聊了好久的天,直到鬨鐘響起時,才不情不願地爬起來,準備去做晚飯。

但剛推開門,眼角餘光卻瞟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隱蔽處,邊敘謹慎地往後退了退,目光凝在雲滿臉上——他先是回了自己房間,發現床上乾乾淨淨,而原本還完好無損的那隻小熊也離奇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另一隻熊。

他便明白,應該是雲滿來過,並發現送給自己的小熊居然一夜就壞了,才將剩下那隻小熊也帶走,卻又不想讓他發現,還刻意做了遮掩。

……肯定生氣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哭。

元帥憂心忡忡,將新買回來的小熊偷偷摸摸放到雲滿臥室門外,隨後便埋伏在這裡,準備觀察雲滿的反應,來製定下一步的對策。

雲滿伸懶腰的動作一頓,有點疑惑地轉頭,然後便猛地看到自己已經確認慘死的小熊居然死而複生了!

他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兩步,才注意到不同——這隻小熊眼睛旁邊的毛毛是發紫的!

不是同一隻熊……

他猶豫了兩秒,才慢慢靠近那隻熊,用光腦登進官網查詢了一下編號。

果然不是原來的小熊。

但是……

為什麼他房間門口會突然出現一隻新的哄睡小熊?

雲滿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原地轉了兩圈兒,目光漫無目的,最終停在自己的新光腦上。

他突然開始心虛了——這,這該不會是狼愧疚於殺了他的小熊,所以又給他偷了一隻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