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靈敲了敲黑板，提醒他向這看。

袁長麟勉強扭過頭，盯著線條交織的關係圖，想聽聽沈希靈能說出點什麼。

“死者名叫王佩梅，是大洋銀行經理王恒臣的小女兒，一家人對她寵愛有加···”

說著說著，聲音逐漸弱下去，之後竟不做聲了

袁長麟正好奇，剛要張口問接下來呢

“發生這種意外，父母不知道傷心成什麼樣”斷掉的聲線又接上

可聲音細小，仿佛自言自語。

“可她的隨身侍女不認為是意外”袁長麟理性接上話，手裡拿著筆錄資料，那是沈希靈從檔案裡抄下來的

“對，侍女說真凶是主治醫生安炳林”

“安炳林，醫術高明，前段時間我大伯的手術便是他主刀，康複得很快”

“那是因為袁家”沈希靈精準觸動袁長麟最介意的地方“說不定這個人是「開膛手」每天趁著夜黑風高，用窮苦人練技術···”

“按你這說法，王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安醫生何必找不痛快？”袁長麟打斷她的自導自演。

“······呃·······說不定他膩了，想換換口味·····”

“看看你做的醫院模型，真粗糙啊”袁長麟根本不想理她，轉而研究起模型。

薄木頭片搭起來的，邊緣都沒對上，顫顫巍巍，輕嗬一口氣就能吹倒的樣子。

“讓我們想象一下，這個意外的全過程”袁長麟拉過沈希靈

兩人站在這個簡陋的模型旁，設想自己站在王佩梅身旁，經曆同樣的事情：

假設是想看打鐵花，身體探出窗外，向外一點，再向外一點···

腳下一滑，砰，掉下去，倒也說得通。

“我到過現場，病房的窗戶正對著當時鐵花表演的地方，也就是東岸市場”

袁長麟抬起頭，看著遠處，“她不需要探出身體”

“說不定她想看得更清楚些”沈希靈試著解釋

“她又不近視，再說這個距離下，身體探出10公分或5公分，沒什麼差彆”

“那就是侍女所說，是安炳林推下去的”兜了一圈，又轉回原點。

“安醫生動機是什麼？何況他有不在場證明。當時他在門診。”

袁長麟再次否定沈希靈的信口胡說。

“意外、他殺都不是，就隻能是自殺了。說不定病情惡化的痛苦，讓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沈希靈翻查著資料“這個病例說明···門外漢看不懂啊，現在找個醫生問問清楚吧！”

“現在？”袁長麟又被她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派煩到了。

“嗯，走吧”剛邁出一步，她又轉身跑進廚房，邊走邊喊“你先出門，等下我找你”

反應過來，袁長麟已經正走在陌生的小道上。

夜深人靜，隻有風的呼嘯灌進耳朵，隻能看清楚五步之內的路。

稍不留神就會一隻腳崴進水坑，一隻腳被土堆絆倒。

一步一步提心吊膽，試探著向前

“大少爺，小心腳下，這種地方你沒來過吧”

沈希靈走得飛快，還忙著打趣袁長麟，一副對這裡十分了解的樣子。

“啊！！！”隻聽見女孩尖銳的大叫。

袁長麟下意識拉住她，沈希靈也剛好攀住他的胳膊，兩人剛好保持平衡。

“踩到狗屎了”這才說出她剛才大叫的原因。“有一陣沒來了，這條路變得我不認識了”

幸好是黑夜，否則一定能看清袁長麟臉上的怒意，眼睛都快瞪出來

七拐八拐，終於停在一個鐵皮小屋子門前

湊近看，勉強認清上麵寫著“張氏診所” 下麵還標注了英文“Zhang’s clinic”

咚咚咚，“張醫生我們進來啦”沈希靈敲完門就走進去。

和破敗的外表不同，小屋裡每一個物件整整齊齊擺著，

說不上嶄新，但很乾淨，看得出主人的愛惜，

側麵一整排書架，橫七豎八塞滿了書。

“咪～嗷～”

一隻玳瑁三花小貓從高處跳下來，繞著沈希靈腿邊蹭了蹭

“李四～你都長這麼大了～”

沈希靈抱起小貓，輕輕撓著它的頭，遞到旁邊的人眼前“你要摸摸它嘛？”

袁長麟擺擺手，貓太近了，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咦～你過敏啊，那我離你遠點好了”說著，沈希靈向旁邊挪了一大步

“李四，你在哪啊李四”

一個略顯滄桑的男聲，小貓聽到這召喚，立刻蹦出來，飛速溜向聲音的主人

卻是白淨的雙手溫柔撫摸著，稍微佝僂的身子穿著平整的白大褂，

鏡片背後的目光睿智而深沉，此刻卻隻看得到小貓

“張三醫生～好久不見！我帶新朋友看看您！”沈希靈伸出手，指向他“袁長麟！我的刑事科同事”

“小丫頭，可以嘛，有一陣沒見交了這麼帥氣的男朋友”醫生抬起頭，帶著笑意。

“不是男朋友！都說了是同事！”沈希靈透著無奈解釋道“這次其實是有事來麻煩您”

“就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來，說，什麼事”

“我們兩個人正在調查一樁案子，請您看看這個人的資料”

醫生瞄了一眼寫滿數字和診斷的報告紙，“這個人各項指標正常，快康複出院了”

“也就是說，她不會因為病痛折磨而絕望？”袁長麟趕快問到

“不會，馬上就能正常生活，高興還來不及呢”

“啊，那我們知道了，謝謝張醫生”沈希靈彎下腰，充滿感激地鞠了一躬，

又把兩隻捆好的湖蟹放在桌上，“以及，這個是給李四的禮物！”便喊著袁長麟離開了。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腦子裡裝著解不開的謎題

星光點點，卻點不亮解謎的靈感。

又幾乎同時地，歎了口氣。

兩團白霧飄在空中，瞬間化為烏有，如同此案的線索，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