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上流法則 白絳 5720 字 2個月前

邵逸青閉上了眼睛,他被纏在百利甜酒的信息素裡,如同醉在美酒中不可自拔,指尖勾上楊騫的臉,邵逸青在昏暗中低聲命令:“彆使壞。”

楊騫羔羊似的往邵逸青懷裡鑽,那股紙墨味被百利甜酒壓下去,他跟邵逸青沒有標記的羈絆,想要調動對方的情緒並不容易。

幸好邵逸青臨近發情期。

邵逸青的手指壓在楊騫的發絲上,神色幽暗,楊騫各方麵都滿足他的要求,唯獨一點差強人意,就是信息素的味道。

邵逸青這個人對信息素氣味很挑剔,跟過他的人基本上都是因為信息素不符合他的要求從而強製出局,他沒有固定的喜好,具體喜歡哪一種信息素味道他自己也不清楚,目前探索出來的是紙墨沉香木屑等氣味不會過於排斥,其他味道沒兩分鐘就會膩,好似心靈深處住了個小人,在雙方動情的時候跳出來說“我不喜歡這個味道,讓他離我遠點。”

攪了邵逸青的雅興。

於是,他不得不向本能低頭,什麼都不缺的他偏偏在信息素上要去容忍彆人,致命的缺陷毀了無數次的溫馨時刻。

“喜歡嗎?”楊騫一副想要得寸進尺,又不得不謹慎的樣子陷進邵逸青的瞳孔裡,“喜歡就給您多點,沒儘興就繼續,邵叔叔,我都隨您處置。”

他呈現出來的完全服從性足以點燃每個Omega的熱情,麵對這樣一張年輕帥氣的臉蛋,任誰也不會這個時候推開他說聲不,可誰讓他對上的是邵逸青呢,對邵逸青這樣的人,所謂手段,所謂勾引,都不大能上得台麵,起到效果。

因為這些東西,早在前幾十年被他玩了個遍。

邵逸青如癡如醉的神色裡又伴隨著一定的清醒,他的脊背已經緊緊抵住了沙發,無路可退,對方的每一聲喘息都是刻意,幾乎不用言語,眼神就已經無聲無息地跟對方來了幾回。

“我倒是想跟你繼續,隻不過回來的路上又攤上了一件事,迫在眉睫,拖不了一點。”邵逸青的呼吸灑在楊騫的臉蛋上,年輕人身上的朝氣勾人,他似乎能感受到皮膚底下跳動的筋脈,正在叫囂著什麼。

楊騫抱住邵逸青的腰,拽他的領帶,深埋在邵逸青的脖頸裡,悶悶地說:“不管。”

邵逸青耐心地說:“那可是真能叫我一聲叔叔的親侄子,不管誰都不能不管他。”

“他要做什麼?”

“來湘江讀書,”邵逸青微微仰起脖頸,滿麵春色,目光渾濁地看著頂頭的天花板,“正好,你幫我看看?”

楊騫不得不停下動作。

抬起頭,欲求不滿地望著邵逸青。

他隻是邵逸青的床伴,這輩子離他最近的時候大抵就是床上的糾纏,除此以外邵逸青不跟他牽扯太多,他巴不得做出點什麼來改變,如今機會來了,楊騫再血氣翻湧,也不會錯失良機。

“我能做什麼?”

他問,此時已然放開了人。

邵逸青笑了笑,從沙發上起身,被楊騫弄亂的領帶他索性摘下來,丟在一邊,走到房門邊將燈打開,室內被徹底點亮,審美高級的環境映入眼簾,邵逸青踩著光潔的地板,到一邊的酒櫃裡取出一瓶沉澱多年的拉菲。

“找出當地比較不錯的藝術院校,要實地考察,校風得正經,他學編導的,找幾個各方麵合格的給我,這對你應該不是難事。”邵逸青倒上兩杯酒,自顧自喝了一口,另一杯擺在對麵,楊騫了然,走了過來。

扶上那杯酒,楊騫問:“彆的方麵呢?”

楊騫正是快要畢業的大學生,在湘江也待了多年,人脈這塊雖然比不得邵逸青這種生意場上的人,但大學生的身份方便他考察許多事,他知道這些事邵逸青擺擺手就有人能給他辦了,之所以把這件事交給他也算對他的信任,楊騫巴不得邵逸青對他投入更多原始本能之外的東西,或許這就是一個突破口,他這麼想著,對這件事就不得不上心。

侄子,挺親近的關係,辦好了,邵逸青少不得獎勵他。

“他性子野,我要你實地考察是要你進學校探探校風,那些管理不嚴格的學校就算了,alpha橫行或Omega至上的失衡製度更不用考慮,魚龍混雜的學校多,光是藝術類的大大小小就二十幾所了,找那種各方麵比較平衡的公立學校。”

“現在的學校都挺平衡的,往年那些失衡製度都改了,如今社會提倡AO平等,誰也不比誰高尚,誰也不比誰低級,這點你放心好了。”

“是嗎?”邵逸青搖了搖酒杯,“等級優越感一天沒有消失,就一天不會平等,為頂級開綠燈的事件數不勝數,同院校跟你競爭進修名額的那個二級alpha,哪裡輸給你了呢?”

楊騫眉頭一動,在邵逸青似笑非笑的眼神裡看到一抹犀利,楊騫失笑:“原來邵叔叔並不是完全不關心我。”

“我當然關心你了,”邵逸青喝了口酒,將酒杯放回原位,坐在了楊騫的對麵,隔著一塊大理石桌,問道:“選好了嗎?想去哪個國家,哪個院校?選好了知會一聲,叔叔給你安排。”

“不用了,都是學校裡安排好的,我一分錢也不用出,”楊騫看向邵逸青,“更不會讓邵總破費。”

那情意深切的目光等待著回應,在那麼明亮的燈光底下,邵逸青這個人都妖孽得挑不出問題來,楊騫就是很想知道那張臉到底是怎麼長的,怎麼會這麼完美?三十多歲的男人嗎?無論怎麼看都完全不像。

那哪裡是三十多男人的長相?那是年輕人學也學不來的風情。

並不是Omega都標誌漂亮,是邵逸青加深了這個印象,見了他,就會無比奢望Omega這個群體,可轉身你又發現,你做夢了,是邵逸青給你織的美夢,他讓你以為,Omega無比神聖。

邵逸青的相貌驚為天人,標誌的麵孔很多,楊騫也不算沒見過世麵,他一個擁有校草頭銜的人,身邊來往的Omega哪個不是優質的?可跟邵逸青比,那些就隻是下等貨色,全都沒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楊騫優越了小半輩子,沒想到有一天鬼迷心竅,色欲熏心的人是自己。摒棄了那高尚的“學有所成”之理想,當下的每一根神經都是邵逸青,是他的眼睛,是他的聲音,是他的溫度。

是想跟他至死方休的俗欲和貪婪。

“有嘴知道說就行,你和我的關係,足以向我敲詐這麼一筆。”邵逸青嘴上說著敲詐,動作卻不見一絲認真,他半伏在大理石桌上,半張臉躺在自己的掌心裡。

手機來了最新的消息,是徐鳴付。

等待救援的新獵物正焦急,剛回去就問邵逸青明天他要做什麼,邵逸青隻回複了他三個字:等消息。

楊騫不甘心被晾在一邊,他再次提問:“新獵物真的比我帥嗎?”

難得理工狀元也膚淺了一回,邵逸青抬起臉,楊騫認真地等著答案,他這模樣真是跟學霸搭不上邊,想著他帶著理工狀元的頭銜卻在這兒跟一個素未謀麵的人爭風吃醋,怎麼看都有些滑稽。

邵逸青說:“沒,還是你帥。”

楊騫追根究底:“真的嗎?那邵叔叔為什麼看上他?”

“新鮮感,”邵逸青道:“和你不同的新鮮感。”

徐鳴付跟他楊騫算是同輩,或許還是同歲,聽說他也是剛結束學業,家裡就遭受了這樣大的變故,要不是有競爭關係,說不定楊騫會同情他一星半點,可alpha的自尊心被挑動,隻想論輸贏,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楊騫不肯罷休:“那在叔叔你的眼裡,到底誰更新鮮?”

“重要麼?”

“很重要。”

邵逸青停下動作,他並不喜歡這類口頭上追逐勝負的遊戲,對他來說都是些虛浮的東西,不過他好在人老心不老,還能理解年輕人那點心思,於是跟楊騫打起了馬虎眼:“和你認識一個月了,和他周旋兩個月了,對我來說,你們誰都不算新鮮人。”

楊騫的失落不曾掩飾。

邵逸青直起身,將手機放回口袋裡,來不及搭理楊騫的情緒,轉而向樓上走去,“我年紀大了,熬不起夜,去睡了,走的時候把燈關上,你那台車夜照有問題,路上慢點。”

楊騫目送著邵逸青消失在視野裡。

本不大甘願,又被三言兩語哄得平心靜氣。

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飲而儘,楊騫重重放回酒杯,走到門前把燈關上後,動作輕柔地拉上房門,這才離去。

·

次日,鄧素把收集到的情報整理完畢,全都發給了邵逸青,沒做任何的篩選,大事包括盛氏的開發計劃,小事到盛氏裡的用人情況。

邵逸青躺在床上看著鄧素發來的圖文信息,兩個文件,一個有關於要收購靈銳的盛氏,一個有關於盛氏的新總裁。

盛杭有兩個兒子,一個在讀書,一個在國外曆練,今年剛回來,接手第一件大事就是搞靈銳。徐鳴付的父親跟盛杭有競爭關係,如果說徐家是虎,那盛氏就是龍,兩方看似不相乾,但暗地裡你爭我搶,都想做那個先一口咬斷對方經脈的唯一勝者。

八角籠裡關不住兩頭野獸,必定有一隻倒下這硝煙才能暫停,可這樣的戰場最忌諱輕敵,一個懈怠就有可能導致前功儘棄,翻身而起逆轉敗局這件事不大容易發生,但卻不是百分百不會發生,以至於盛氏在靈銳倒台後咄咄逼人,迫不及待要咬死這頭野獸,也是為了防止對方翻身。

儘管邵逸青認為靈銳已不大可能逆襲。

坐起身,邵逸青調出另一份文件,上麵有關於盛氏大少爺盛廷舟的所有信息。

當然,隻是暴露在外能探到的信息,例如身高體重學曆第二性征等等,附帶著一張分不清何年何月的照片,掛在右上角,如同一份製作精美的簡曆。

邵逸青先是注意到了那張照片,其次才是那些文字信息,他點開那張照片瞧了一眼,眉頭微擰。

無比優秀的輪廓線條竟是這張臉最不值一提的優點,照片上的人由於眉峰和額尖的距離短,山根處的凹陷略深,眼睛就被襯得凶狠淩厲,鼻翼兩側飽滿度適中,高眉弓到鼻梁的弧度近乎於完美,屬於十分混血的長相。這樣的麵龐視角稍微高一點兒就如同在看一隻獸,或是一隻鷹,因其狹長的眼睛本就具備的攻擊性,在這樣的高眉弓下就更具壓迫力。

照片上的人微低著頭,正好做成了最凶的視角,他的眼睛並沒有直視鏡頭,而是向下俯視,應該不是上班時間拍的,穿著黑色的大衣,整個氣質陰鬱又凶蠻,像一隻沒長開翅膀的鷹隼。

邵逸青不常誇人,也不常被人俘獲,所來往的人之中大多都是他在被人欣賞著,但這個盛杭的長子,卻在隻有一張照片的情況下,勾起了邵逸青的一點兒興趣。

不得不承認,這張臉很有魅力,加之其外界賦予的光環,讓邵逸青也小小地為之震撼了一下。

“真不賴。”邵逸青低語,照片回歸原本的尺寸,滑動鼠標,筆記本調上新的資料,是關於盛廷舟的成長經曆,年紀輕輕就出了國,參加過各種高端的學習競賽項目,並獲得一定名次,蘇黎世聯邦理工大學畢業,俄羅斯能源公司rosneft曆練實踐,並躋身進高層領導,其詳細報告邵逸青沒有仔細讀,因為媒體可以造假,他隻需要看到個大概,在心中對此人有個基本認知就夠了。

靈銳是盛氏最大的競爭對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弄不好一不小心就容易引火燒身,盛杭既然把靈銳這麼大的事交給他這個長子來做,其能力必然不能小覷。

看來靈銳是必死無疑啊,邵逸青在看完盛廷舟的資料後,知道自己這次有些草率接起這個燙手山芋了。

片刻的思慮中,邵逸青撥通了鄧素的號碼。

“邵總,資料發你郵箱了。”鄧素接聽後立馬說,他沒想到邵逸青已經起來了,並且會這麼迅速地聯係他,看來是真的要挑這個擔子。

“嗯,我看到了,辛苦了。”邵逸青丟開筆記本,從床上起身,地板乾淨的能照射出他的慵懶。

“您確定還要管靈銳的死活嗎?”鄧素在電話裡突然提起,“盛氏那邊的動靜很大,他們就是衝著搞死靈銳來的,據他們內部透露,新合同已經開始製定了,說是6號就要正式簽約了,簽約儀式一旦進行,到時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靈銳救不活了。”

邵逸青看了眼手機:“6號?時間不太寬裕。”

“就兩天了!兩天的時間不可能改變什麼的,我們跟盛氏從未有過交集,更不認識他們上層領導人,所以就彆管這個爛攤子了……”

“不認識認識一下不就行了?”邵逸青開著免提,把手機扔在床鋪上,站在櫃子前挑衣服,“兩天的時間,再怎麼也足夠認識一個人。”

“邵總,您聽明白了嗎?”鄧素調查盛氏,怎麼會不知道對手的難纏,雖說他是在邵逸青跟前求富貴太平,可邵逸青要是倒台了他還太平個屁,於是比主子還著急,想明白的事臨了又猶豫,“這不是認識一隻貓貓狗狗,是認識盛氏領導人,還是有決策權的那種,一時半會上哪兒偶遇去?”

“這就是玩人脈的事了,”邵逸青絲毫不把鄧素的憂慮放在心上,指尖在一批衣服上猶豫,“咱們雖不如盛氏和靈銳那樣威風,但小作坊也有精兵強將。”

“可他們都要簽約了……”

“簽不了,”邵逸青扣上襯衫,拾起手機,關掉免提的手機貼著耳朵,“現在開車過來,四點前到不了翠湖庭,我拿你開刀。”

邵逸青撂了電話。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嚴肅正經的裝扮,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那張照片來,遲疑片刻,又走到了櫃子前,從防塵袋裡取出一套很久沒寵幸的派對戰衣。

其實說是派對戰衣也不誇張,畢竟風騷得不符合邵逸青這個年紀。

什麼年紀做什麼事,從前邵逸青不服這個話,漸漸的自身年紀上來了,他也就明白這句話凝練了怎樣的智慧,讓他還賣弄風騷跟一群小屁孩在派對舞會上爭眼球嗎?

沒有什麼偏賣弄什麼,隻能哄哄井底之蛙,這個年紀的人值得炫耀的資本,是人脈資源和能力。

他丟掉了花哨的衣服,隻將上麵的一款藍白色方巾取了下來,搭在了脖頸上。

從容地係在纖白的頸段。

盛廷舟,一個接近三十歲又沒到三十歲的好年紀,閱曆老成,英氣橫生,歸來便是氣勢洶洶,一股子不屬於華夏人的蠻橫和骨相,瞧著就不簡單。

安逸了很久沒有“打仗”的邵逸青,此刻隻希望,撰寫在漂亮履曆上的文字,都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