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外套乾嘛,一會兒感冒了。”黃秀看著脫下外套隻穿個白短袖的餘生嘀咕道。
“沒事兒,一會兒包間有暖氣。”餘生一邊搭腔一邊把帶著二中校徽的外套掛在手臂上,參加的飯局不用想就知道是和黃秀同事們,也就是一群老師一起吃飯,她可不想穿著校服麵對老師。
“閨女。”黃秀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一會兒飯桌上會有幾個帥哥,那都是你黃姨同事們的孩子,到時候看上哪個就告訴我,黃姨我來幫你牽線。”
“我才27!黃姨?”餘生瞪大雙眼震驚地看著黃秀,現在27歲就要開始相親了嗎?
“放心,不是讓你相親。”黃秀一臉正經:“我這是幫你多交交朋友,你天天在國外我管不到你,在國內又泡在實驗室,怎麼認識些新朋友啊,黃姨來幫幫你。”
看著黃秀一臉真誠的表情,餘生歎了歎氣,這都讓她碰上些什麼事啊,怪不得非要自己來陪著吃飯,原來真正目的藏在這兒啊。
“行行行,黃姨,我一會兒一定認真配合你。”餘生無奈地擺擺手表示妥協,養了自己十幾年的親長輩,隻能順著意來唄。
“喲,黃老師可算來了。”推開包廂的門,一位中年男人熱絡地開始招呼:“我們可等你半天了。”
“這就是你天天掛嘴邊的寶貝閨女吧。”男人看著餘生,熱情地笑笑:“姑娘長得是真的漂亮,來來來快坐快坐。”
餘生點點頭帶著笑回應。
“這是你李叔。”黃秀指了指樂嗬嗬的中年男人,接著帶餘生繼續認人:“這是你吳姨,這是你秦叔···”
餘生帶著笑一一打招呼:“吳姨好。”
“對了,這兩個帥哥就自己介紹吧。”黃秀笑的曖昧不明,把餘生推到前麵:“你們年輕人共同話題多,坐在一起互相認識認識。”
餘生心裡全是震驚,就這麼把閨女賣了?
“你好,我叫林揚。”眼前的人少年氣還未褪去,乾淨清爽看著就像是小太陽型的暖男。
餘生輕輕握住麵前人伸出的手:“你好,我叫餘生。”
這人最多也就是個研究生吧,這給人的感覺跟自己的天真學生季方有一樣。餘生暗暗咋舌,她黃姨真狠,都開始從比她小的人身上下手了。
餐桌上的年輕姑娘不止她一個,見黃秀口裡的另一個帥哥和身旁的女孩聊起了天,餘生也就沒再過去搭腔,四處看了看剛好林揚身邊有個空位,餘生順勢就坐了下去。
僅僅見了一麵的兩個人隻是拘謹地笑笑,一個不知道從何開口,另一個是心思不在飯局,也沒打算硬聊。
黃秀往這邊瞟了好幾次,看著餘生放空的神態,再看看旁邊聊得火熱的一對,眼底又多了恨鐵不成剛的情緒。
餘生感受到若有若無的視線,立刻開啟了屏蔽模式,看不到看不到。
思緒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操場上,穿著校服的季方知和多年前的模樣重疊在一起,少了稚嫩與青澀,多了成熟與穩重,唯一不變的就是身上那股從未消散的張揚與傲氣,貫穿了她十二歲以後的日日年年。
“我靠。”隔壁嘰嘰喳喳的聊天聲被驚呼替代,一絲冷風順著被推開的門縫溜了進來。
坐在門口的餘生打了個冷戰,順著其他人的視線回頭望了過去。
四目相對,兩雙眼睛裡流動的都是驚詫,這麼巧?!!
“是季方知嗎?”發出驚呼的女孩站了起來,視線黏在季方知身上,開口說出的話卻是對著自家媽媽,“我天,媽你怎麼不說你認識季方知?”
季方知從驚詫中回過神,笑著點點頭:“李老師喊我過來的。”
粉底液沾了汗糊在臉上,所以來到餐廳後季方知第一時間就去洗手間卸掉了臉上的妝。怎麼哪哪兒都是餘生?大冷天穿著個短袖,凍死你。
“可算從廁所出來了。”老李繞到門口麵色驕傲的攬住季方知:“季方知啊當了我三年的班長,現在成大明星了,真有出息,不愧是我的學生。”
“老李您可彆恭維我了。”季方知帶著笑:“高三那三年沒少挨你吵。”
老李旁邊的空著一個位置,一看就是留給季方知的。
果不其然季方知拉開椅子坐了下去,隔著圓桌,正好是餘生的正對麵。
“今天呐是校慶,咱幾個老同事好好聚聚。”老李站起來端著酒杯:“來來來,我敬大家一杯。”
嘩啦啦一圈人站了起來。
“你們幾個都說帶孩子過來,我當然不能掉隊。”敬完酒老李坐回了凳子,笑著拍拍季方知:“親兒子不在身邊,所以這次就帶我的半個親兒子來給我撐場子。”
得,彆的老師都默認為相親局了,隻有李叔還傻乎乎的當老友局,黃姨他們真不夠意思。餘生輕抿了一口茶,在心底默默吐槽。
從季方知進門起就陷入激動的小姑娘掐了掐腿,嘶——相親局相到我擔是種怎樣的體驗?
“李老師您太夠意思了,我這輩子都沒想到能追星成功。”稍微清醒了點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開口:“能幸運的要張合照嗎?”
季方知嘴角揚了揚:“大合照行不行?”
小姑娘立刻會意,舉起手機:“媽媽媽!還有各位老師們,我們來合張照吧。”
“哢嚓——”相機裡定格了歡聲笑語的一桌人。
飯菜很快擺了滿桌,老師們的話像打開了閘門,熱熱鬨鬨說個不停。
“我告訴你們啊,季方知這小子高中運動會給我們班不知道爭了多少光,那可是3000米啊!這小子年年跑第一。”老李驕傲地說。
一看是比孩子,黃秀也跟上了趟,隻不過人家是誇,她是損:“方知還挺厲害,不像我們家餘生,懶得不行,初中高中一有運動會她就嚷嚷著要請假回家。”
正在喝湯的季方知挑挑眉,眼神越過湯碗打量著餘生。
“餘生這姑娘從小就不讓人省心,逃課翻牆什麼都乾過。”吐槽起餘生,黃秀是毫不客氣:“我一個二中老師,天天跑去一中挨罵,臉都丟光了。”
“哈哈哈哈。”餐桌上的人笑了起來。
餘生低頭捂住了臉,救命,這不是相親局嗎,怎麼還帶揭人短的,黃秀是不是喝高了?
季方知愜意地喝了口茶,小時候就逃課翻牆,怪不得長大不遵守合約,還好他大度、善良,不跟餘生一般計較。
“小餘多有出息,當年皮是皮,不過現在啊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吳姨慈祥地看著餘生:“自己一個人能在國外待這麼久,回來就入了科研所,以後也是國家棟梁。”
黃秀笑了笑,當親閨女養了六年的女兒在國外待了七年,七年內一次也沒回來,自己要去看還扯工作忙的借口不讓去。分離的時間比在一起的時間還長,就該趁這種場麵多提提那段曾經待在自己身邊的時光,讓她永遠記得自己有家,家裡有人念著她。
新端上來的滑蛋蝦仁被放在了餐桌正中央,成功從話題中心逃脫的餘生伸了伸筷子,有點兒遠,算了。
注意到的林揚站起身往餘生碗裡夾了幾隻蝦仁。
餘生詫異地抬起頭,對上了一雙乾淨的眸子:“夾不到的菜告訴我一聲,我幫你夾。”
“謝謝。”餘生禮貌的笑笑,沒動那幾隻蝦仁。
季方知的眼神不動聲色地定在餘生身上,旁邊那是誰?都能幫她夾菜了?不會是她小男朋友吧?不是,有對象還逼他簽合約,剛還莫名其妙的抱他,怎麼?想讓他當小三,當小三這輩子是不可能的,餘生她腦子沒壞吧?
掛在臉上的笑怎麼看怎麼彆扭,季方知盯著有說有笑的餘生,隨手拿起手邊的杯子,一口氣灌了下去,嗆的臉通紅:“酒?白的?”
“誒誒誒,你這小子。”老李拍了拍季方知的背:“你拿我酒杯乾嘛?”
季方知:……
“我去趟洗手間。”季方知站起來輕輕開口,他自己這破酒量自己心裡還是有數的,彆一會兒在桌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冰涼的水覆蓋在臉上,給燒紅的臉降了降溫度。季方知雙手支在流理池上,仔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水珠順著高挺的鼻梁往下滑,俊郎的五官中和了帶鋒芒的氣質,每一處都呈現的剛剛好。季方知撩了撩滴著水的發梢,額頭漏出來禁欲又性感。這張臉放在娛樂圈也是頂尖的存在,餘生居然能晾著他跟彆人談戀愛。
“沒事吧?”腳步聲隨著一道聲音一同傳進了耳朵。
季方知頭也沒回,看著鏡子裡倒映出的餘生:“你過來乾嘛?”
“你沒事吧?”餘生站到季方知旁邊,沒回答季方知的問題:“我記得你不太能喝酒,你現在怎麼樣?”
“你有男朋友了為什麼還要逼我簽合約?”季方知冷冷開口:“你對待感情這麼不專一嗎?你那小男朋友知道你逼我簽合約這件事嗎?”
“不專一”這幾個字像一座牢籠死死地把餘生定在原地,餘生僵硬地開口:“你說什麼?”
“你那男朋友看著還挺貼心的,你真舍得拋下他來關心我現在怎麼樣啊?”季方知話還沒說完,就被餘生開口打斷。
“那是其他老師帶來的孩子,我來了才知道這是場相親局。”餘生緩了緩神,輕輕吐出幾個字:“我沒有不專一,任何人都可以說我不專一,隻有你不可以。”
看著一向對什麼事都無所謂,現在卻帶了火氣的餘生,季方知被酒精麻痹的神經終於滲進一絲清明:“抱歉。”
一種異樣的情緒爬上季方知的心頭,陌生到叫人下意識地就想逃避,季方知咬了咬牙:“我不該隨便揣測你,這份合約解除了吧,再怎麼想,這份合約都讓人感到奇怪。”
“不可能。”餘生斬釘截鐵地說:“季方知,你是在害怕自己代入角色嗎?”
“不是。”季方知揉了揉因為酒精而發脹的腦袋:“我隻是……”
“其實我現在真的很生氣。”餘生背過身,身體微微顫抖:“總是被你拒絕。”
“啊?”季方知愣了愣又聽見聲音傳來:
“但時間太寶貴了,我又不想真的和你生氣。”
“你抱一下我吧。抱一下我們就和好吧季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