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1 / 1)

“嘟——嘟——嘟——”

手機鈴聲響了幾秒隨即被人接通。

“我們知道當年去世的是誰了。”季方知抬眼看了看圍在自己身邊的一圈人:“是鄭小會。”

電話那頭沒有一絲聲響。

季方知放下手機,擺擺手:“通話被掛斷了。”

“監控室的門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餘生站到了門邊,望著對麵漏出一絲門縫的監控室輕輕開口。

昏暗的監控室裡幾張大屏幕正在記錄這座荒園裡的一舉一動。

屏幕照下來的白光打在餘生臉上,餘生緩緩抬頭,剛好與屏幕裡的自己目光相接——真相終會被揭露。

季方知抬手指了指大屏:“除了這一塊是實時的,其他都是錄像。”

所有人圍在一起,從一段一段的錄像開始,慢慢拚湊出神秘荒園的真正秘密。

遊泳池裡: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被蒙上眼睛推搡著往前走的女孩抖著手,無措地開口求饒:“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你們讓我做什麼都行,放過我吧,求求你們···”

趙優拽著女孩的頭發,迫使女孩抬起頭朝著自己:“鄭小期,你這個樣子可真醜啊。”

“你知道你錯哪了嗎?”

看著抖得不成樣子,被恐懼壓得站不住的女孩,趙優興奮地開口:“你就錯在不該和我一個學校,不該出現在我麵前。”

“喂。”張琴麵無表情地看著這邊的動作:“彆浪費時間了,快點動手,速戰速決。”

“知道了。”趙優轉了轉手腕,朝身後跟著的杜揚、李明玉開口:“這次換你倆來吧,我去關燈,免得被人發現。”

“好啊。”杜揚鉗製住女孩的雙手,逼迫女孩跪在泳池邊。

李明玉毫不留情地摁下女孩的頭,帶著冷笑靜靜看著水下不斷冒出的氣泡,以及劇烈掙紮的女孩。

“你們殺了我吧···”被拽出水麵的女孩麵如死灰,殘留的水珠沿著麵龐滑下,墜入水裡。

更衣室:

“哐——”是身體重重撞到牆上發出的聲音。

“放我出去!你們要乾什麼?!”從地上爬起來的女孩用力地敲著被鎖上的更衣室的門:“馬上就要上課了!!”

“啊!”女孩撕心裂肺的叫聲漸漸弱下去,身體無力的沿著門邊癱坐在地上,手還是不停地敲著門。

淚珠一滴一滴地往地麵砸,萬念俱灰,女孩抱住頭,深深埋入雙膝,喃喃:“逃課就會被教導主任記過,爸爸媽媽知道後會罵我的···”

“他們會對我失望的。”

教室:

趙優把信重重拍在女孩課桌上:“‘真心祝你學業有成,前程似錦’,喲,想不到啊,鄭小期,你還會寫這一套情書呢。”

女孩難以置信地看向斜對麵的男生,然後收起所有的情緒,雙手握拳,冷冷地看向趙優:“這不是情書!”

“他幫過我,我寫信感謝他!”

“嘿,他是我男朋友誒,你給他寫信不覺得不合適嗎?”李明玉從前麵轉過身,一隻手輕輕叩著鄭小期的課桌。

女孩的瞳孔顫了顫:“我,我不知道這件事。我沒有其他意思,我···我就是想感謝他,我真的沒有彆的意思,對不起,對不起。”

“真能裝啊。”趙優嗤笑一聲。

“我沒裝!”女孩的眼睛裡有了淚花:“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明玉。”

“喂,你們幾個彆這麼過分!”女孩的同桌站起身來:“小期給的又不是表白信,再說了李明玉今天要是不說,咱班誰知道她和杜揚談了。”

“講點道理行不行?什麼叫做裝啊!”

講台上傳來重重一聲響,教室歸為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講台——

看到所有目光都移過來的張琴開口:“自習課吵什麼吵,再說話記名了!”

趙優不以為然地把手從鄭小期桌子上移開,低頭留給鄭小期一句話:

“你不會以為你真的能成功轉學吧。”

錄像裡的場麵逐漸喚醒封鎖多年的記憶,餘生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冷汗慢慢從發絲間滲出。

“怎麼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錄像上,隻有季方知注意到了雙手扶著桌子,似乎站得很吃力的餘生。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餘生抖著手關掉彆在身後的麥,“低血糖,頭暈。”

“不用喊人,一會兒就好了。”一隻手擋住了季方知想要呼叫節目組的動作。

這個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在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季方知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出一隻手穩穩扶住了站得艱難的餘生。

腰間多了陌生的溫度,餘生下意識就抬頭看,倒映在充滿霧氣的雙眸裡還是那張深刻在心底的側臉。

季方知現在是以一種摟著餘生的姿勢站在這裡,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沒有,身邊人衣服上沾的淡淡梔子香在自己周圍繞啊繞,堵在心口,讓人喘不過來氣。

雖然姿勢極為親密,但在衣服和黑暗的掩飾下,兩個人隻是看起來離得近了點,其他毫無異常。

頭暈目眩,眼睛看到的事物被黑色侵蝕又以抽乾思緒為抵押,慢慢歸還視野。餘生整張臉變得煞白,腦袋突突的疼。屬於季方知的溫暖籠罩了搖搖欲墜的自己,安撫著不安的情緒。

大屏幕裡開始放映著圖書室裡的秘密:

“原來你躲在這裡呢。”趙優走在最前麵,歪了歪腦袋疑惑地開口:“小期,我們是來給你過生日的呀,你怎麼跑掉了。”

張琴輕輕拍了拍被逼到牆邊的女孩的臉:“你沒看到我們為你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我們會很難過的。”

女孩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四個人:“你們又想乾嘛。”

“打還是罵隨便你們。”

“喲”趙優挑著眉,饒有興趣地看著鄭小期:“現在都不怕了啊。”

四個人把女孩圍在中間,天窗上透過的一束光正好打在女孩毫無生氣的臉上,像個失去生命的破舊木偶。

“你們想乾嘛?!”跑過來的急促喘氣聲伴隨著大門打開的聲音傳了進來,驚嚇到了房間裡的所有人。

女孩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裂痕,淚水毫無預兆地洶湧而下。

“你們怎麼沒鎖門?”鄭小期跺著腳罵身後的兩個人。

“我記得鎖了啊。”李明玉委屈地開口。

杜揚扭頭對上看見他們所有動作的姑娘,笑著開口:“就一個而已,看到了就看到了唄。”

目睹了這一場景的鄭小會,目光在四個人的臉上遊走,最後定在滿臉淚痕的鄭小期上,眼神由難以置信最終變為剜心地疼。

“你們都去死吧!”鄭小會隨手拿起書架上的硬皮書就向毫無準備的四個人衝過來。

一群人扭打在一起,鄭小會不出預料的陷入下風。

靠在牆邊的女孩從畫的後麵摸出一把刀——黑藍色的海平麵浮出半邊太陽,橙紅色的光照亮了藍紫色的天光,海鳥肆意的穿梭翱翔。

“你們毀了我。”女孩眼底充斥著恨意,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我要和你們一起下地獄!”

“啊——”一陣黑屏過後,再亮起時鏡頭內的景象讓每個人都傻了眼。

鄭小期倒在地上,尖刀狠狠地插在鄭小會的胸口,鮮紅的血沿著刀刃緩緩流出,握著刀柄的趙優滿臉驚恐。

“不,不是我乾的。”趙優從鄭小會身上爬起來,慌亂地看向四周:“鄭小期,是鄭小期要殺我,我才反擊的,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刺向了鄭小會。”

“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趙優雙手抱頭,踉蹌地向外跑:“啊!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沒做······”

錄像全部結束,房間陷入了沉寂。

“這要是放在我身上,早就該瘋了。”顧星俞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齊煜紅著眼:“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季方知緊了緊拳頭,又慢慢鬆開,眼神低下去,不自覺看向由於低血糖難受而一直閉著眼的餘生。

沒人看到的地方,餘生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勉強控製住顫抖地不成樣子的手。

“嘿,你們都到了啊。”女孩輕快的聲音傳來,房間重入光明。

聽到第一個字的瞬間,季方知的手就從餘生的腰間迅速拿開。又愣了一下,側頭看了眼餘生,發現狀況好多了之後,鬆了口氣,把手放在了背後。

“你是誰?”季方知看了眼臉色好多了的餘生,轉過頭問女孩。

“我是鄭小會。”女孩麵色不虞地回答:“我在更衣室裡已經說過了。”

“你們剛才應該也都看到了,小期被她們害死了,小期被霸淩致死了!”

房間裡的其餘五個人麵麵相覷,默契地沒有反駁鄭小期。

“你們肯定都是看到了新聞才來的吧。”

“對。”季方知點點頭。

他們是冒險社的成員,在網上衝浪時看到了一則消息——位於城東的荒郊裡有一座荒園,當外麵的人經過時就會聽到屋內仿佛有哭泣聲,可是這裡這麼久從來沒見有人住過。因此冒險社的成員一拍即合,立刻動身前往荒園,探索這座園子裡隱藏的秘密。

這就是故事的開始。

鄭小會點點頭:“這個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我的妹妹鄭小期在十年前被人殺害,我和爸爸媽媽隻是認為她那一年認識了一些不好的人,學會了撒謊,所以一直說彆人欺負她,彆人逼的她沒辦法上學。因為妹妹之前都很乖,在學校也很招同學們的喜歡,所以我們從來沒想過霸淩這件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直到妹妹死了,我們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我們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不相信她,為什麼讓她一個人無助的麵對這一切,可是已經晚了,小期早就死了,早就死在那場霸淩裡了。”

“爸爸媽媽想為她討要說法,可惜鬥不過官威,所以最後她的死換來的隻有一筆冷冰冰的鈔票。”

“我建立了這座荒園,儘量的還原了當年的場景。”

鄭小會走到門邊,按下了一個按鈕,大門應聲打開,外麵揚起的風吹進了監控室。

“謝謝你們聽完了這場故事,聽完了這場在我心裡紮根了十年的刺。”

鄭小會閉上雙眼,笑的燦爛:“恭喜你們,逃脫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