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微牽著傑森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道路兩旁華燈璀璨，連樹木都是燈火的樣子。

火樹銀花，莫過如此。

來往嬉笑的人群，很多手上都提了一盞小小的花燈，各式各樣，五彩繽紛。

傑森不知道那叫什麼，隻是單純覺得很好看，跟今天的街上的氛圍很搭配。

“那叫花燈，一種彩色的燈籠，用來在節日當天賞玩或者祈福，反正用處很多。”李白微順著傑森的目光看去，露出來懷念的目光，笑著為他解釋。

隨後李白微低頭看向傑森，“你想要嗎？”

“...............也不是很想”傑森抱著雲朵兔子低頭踢了踢腳下的青石磚。

“那完了，這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李白微故作為難地從背後掏出了一個張牙舞爪的螃蟹花燈，在李白微的操控下螃蟹甚至能示威一樣地向傑森揮舞自己的鉗子。

“！！！”

傑森震驚地看著李白微手裡的花燈。

隨後驚喜的意識到，抬頭看向李白微，“這是送給我的？”

“當然，你不覺得這個張牙舞爪的小螃蟹很像你嗎？”李白微控製花燈又揮了揮鉗子，活靈活現。

“也沒有那麼像.......”傑森喜愛地看著老板手裡的花燈，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小聲反駁。

他怕反駁太大聲，老板一個生氣就不給他了。

“拿著吧”李白微將手裡操控花燈的提線交給了傑森，看著傑森立刻擺弄起螃蟹上的六根懸絲，高度是李白微專門為傑森調整過的，不存在太長的情況。

李白微看出傑森對於花燈結構的好奇，就告訴他“骨架是竹編的，外麵糊的是紙張，圖案是我畫的山水鳥獸。”

“老板你自己做的？！”傑森驚訝地看向李白微。

“有問題？一號都是我做的”李白微挑眉反問。

“一號！我以為老板你隻是負責了裡麵的魔法結構......”傑森小聲嘀咕。

“都說了不是魔法，是法術！”李白微忍不住敲敲傑森頭。

“到底什麼不一樣嘛！看起來都很神奇”傑森不服輸地摸摸自己的腦袋。

“以後給你細說，這是你上課的內容”李白微想了想要解釋的內容，選擇了放棄，準備找個合適時間再說。

“兔子給我吧.....”李白微伸手問傑森要他的雲朵兔子。

“乾嘛？給了我就是我的........”傑森警惕將兔子藏在身後，生怕被老板收回去。

“幫你收著，你手下都快拿不下了！”李白微恨鐵不成鋼地又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早說嘛.....”傑森彆彆扭扭地兔子從身後拿出來，交給李白微。

“走啦，前麵還沒逛完呢.....”李白微在障眼法的幫助將兔子收到“袖裡乾坤”放好，繼續牽著傑森的手往前走。

李白微一路拒絕了好幾個想要購買螃蟹花燈的人，還有告訴那些詢問在哪可以買到的人這是自己做的，經過李白微的翻譯得知情況後，傑森驕傲地挺起胸膛，迎著周圍人羨慕的目光，高舉著自己的螃蟹花燈往前走。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河道裡成群的蓮花河燈，搖晃的燈火在花中盛開，宛若綻放的火蓮，旁邊還有挨挨擠擠的四方形祈願燈，上麵寫滿了對於逝去親人追思以及未來的祝願，也有為了放走疾病而放。

李白微站在石橋上向傑森訴說水上花燈的意義，傑森最後也放了一盞在河水當中，乘著水流將一盞盞花燈送去了遠方。

隨後他們繼續向前，他們又看見了前方表演的節目，衣著華麗的女子站在做成鳳凰樣式的花燈飛向空中，衣訣翩飛，宛若神女，周圍一片喝彩和叫好，即使傑森聽不懂也依然被這種表演和氛圍所感染，跟著一起鼓掌。

他們又走過一片集市，熱鬨的人群討論著一會將要做的事，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期待與快樂。

傑森疑惑抬頭看向老板，想要等一個解釋。

卻隻看見老板神神秘秘地向他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跟旁邊的工作人員溝通後，拿回來了一個空白的燈籠，還有一隻筆。

“快，給你一個許願的機會”李白微將筆遞給傑森。

“又不能真的實現”傑森捧著燈籠左看右看，沒看出有什麼特彆的。

“入鄉隨俗嘛......”李白微專心寫著自己的燈籠。

“好吧好吧.......”傑森狀似勉強地接受了李白微說法，開始在自己的燈籠上寫字。

鑒於他的詞彙量不多，傑森就隻是簡單寫了個“變得很厲害”，然後傑森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在另一麵補了個“成為優秀的大人”。

寫完後傑森滿意地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傑作，無事可做的他又開始好奇老板會寫些什麼。

於是他湊過去想要偷窺。

李白微餘光看到了傑森湊過來的動作，也不阻攔，大大方方地任他看。

然後傑森就悲催的發現，自己看不懂老板在寫什麼。

他目前的英語詞彙量都不夠，更何況是中文。

好奇心被憋死的傑森鬱悶地回去繼續搗鼓自己的燈籠。

看著空白的地方，傑森大腦放空，想著乾脆畫點什麼吧。

他拿著畫筆，隨便畫了一隻小貓，是阿利亞趴在吧台上睡覺的樣子，畫完傑森看著自己的大作，感覺自己畫的不錯，於是乾脆又在阿利亞旁邊補了個正在喝酒的老板。

幾筆畫完意猶未儘地傑森在另一邊畫了媽媽，左邊則是蝙蝠俠和羅賓，另一側他又畫上了神奇女俠。

要不是李白微阻止，他還能接著再畫個超人。

李白微瞅了兩眼傑森的傑作，決定對於小孩子的畫技不發表任何評價。

他遞給傑森一個打火機，告訴他做好準備，在他倒數完三個數後就點燃燈籠中間的燈芯。

傑森沒有多問，隻是接過打火機，他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捧著一盞寫著不同話語的燈籠，好像在等待什麼，他似有所悟，跟著李白微倒數三聲後，點燃了燈芯。

顫顫巍巍的火苗由小變大，逐漸茁壯的燃燒起來，很快他就發覺手中的燈籠開始逐漸變輕。

傑森看向李白微，在得到老板肯定得眼神後，他慢慢鬆開了手中的燈籠。

注視著這盞開始同樣顫顫巍巍的慢慢升高，跟著身邊其他人的燈籠一起向天空飛去。

他的燈籠越飛越高，周圍的燈籠也越來越多，看不到星星的黑夜，帶著橘色燈光的燈籠代替了那點點星光，點綴在黑漆漆的天空。

飛起的燈籠越來越多，橘色的燈光彙聚成了成群星火，像極了傑森在天上看到的萬千人間燈火，滿城燈火闌珊，是人的生活，是一戶戶人家中亮起的燈光。

絢爛的燈火漸漸彙聚成新的銀河，橘紅色的銀河，映入傑森藍色的眼睛中，似是他眼睛中搖晃的神光。

這是人類的星空，滿載祝福和期待。

“這叫孔明燈，很久以前我也曾跟彆人一起放過。”

李白微抱臂站在傑森旁邊跟他一起欣賞著這滿天燈火。

傑森聽到戀戀不舍收回自己的視線看向李白微，恰好不遠處空地上的打鐵花騰起的滿天星火燦爛，火樹銀花在李白微的背後亮起，為他打上一層溫柔的暖光。

“曾經我也是流離失所的孤兒，我曾在饑荒中被綁上木樁，麵前是沸水翻滾，我恐懼不已，覺得今天就是我的末日。但有人救下了我，之後我就跟著他，跟著他跌跌撞撞地走過了許多地方，他教了我很多東西，我也看到他救了很多的人，人們因此都簇擁在他身邊。”李白微拉著傑森坐下。

“後來人越來越多，我們也越走越遠，但饑荒和災難似乎總是如影隨形，最後，他彆無他法，為了那些簇擁他的人，為了那些他憐憫的人，他死了，死前還做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他為苦難中的人們斬斷了一個國家的未來，因此所有人都視他為，英雄。”

說到最後兩個字，李白微說的又輕又緩，像是通過反複咀嚼在懷念著什麼。

“所以你想告訴我什麼？當個英雄？”傑森抿緊下唇反問，不知為何他對於說教有著些許反感和抵觸。

“難道你認為我以後隻會學壞嗎？”越想越歪的傑森話語中忍不住帶上了些許攻擊性，甚至開始胡攪蠻纏。

“當然不是.......”

李白微包容地看著傑森，他很快笑起來，帶著傑森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我隻是想告訴你，傑森，你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你今天隻是見過了這裡的人間煙火，但還有那威尼斯的小調、雅典的聖歌、大漠中的駝鈴你未曾聽過，還有那高聳入雲的絕境雪峰、密林環布的雨林深處以及宇宙中遙遠的外星文明不曾見過，你的人生還很長，甚至才剛剛開始。”

“所以，傑森，你隻管長大.....”李白微笑著點了點傑森的額頭。

“我會陪著你........”走過這一段的人生，直到你能獨自飛向遠方。

已經走過千年時光的李白微有著足夠從容的閱曆來支持他說出這句話。

他看過世事變遷、鬥轉星移，見證過神明的退隱，神秘消逝，他與詩仙鬥過酒，與英雄碰過杯，他目睹過足夠多的人傑如明星升起在時代熠熠生輝，也見證過轉瞬即逝的流星劃過黑夜後漫長的寂靜。

他依然相信人類的可能性，欣賞那些能為苦難挺身而出的人。

但他不是隻能看見英雄，更多的時候他看見的都是人類永遠在頑強奮進的靈魂，即使深陷泥潭，也會掙紮向上的勇氣。

他在傑森身上就看到了這樣的靈魂。

所以，他願意保護這個孩子讓他能走的更遠，願所有永遠抗爭的靈魂不會熄滅在如水的夜色。

“你.....”聽到李白微的期許，傑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怎麼能有人輕而易舉就說這種話，還是這樣的承諾。

傑森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什麼值得期待，他或許聰明，但那也隻是小聰明，他偷過東西，威脅過房東，他隻是犯罪巷裡無數孩子裡的一員，或許他未來會有什麼其他作為，但那都不是現在的傑森·陶德。

“為什麼.....”我以為隻有媽媽會愛我。

“原因有很多...”李白微挑眉

“因為你不服輸，因為你總是想要改變些什麼，因為你不甘於現狀，因為你有顆憐憫的心，如果你想聽我可以說出很多。”李白微頓了頓。

“但最後還有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因為你是傑森·陶德，是地獄酒吧的三號員工，世界上的好人有很多，但我認識的名叫傑森·陶德的孩子隻有一個，所以我願意給予他偏愛。”

李白微說著揉了揉傑森的腦袋，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交流。

或許有，看到李白微帶著一個外國小孩害怕他心懷不軌於是偷偷留意他們動向的，但都被李白微用法術糊弄了過去。

於是，他們有了充足的空間來進行這次交流。

傑森狼狽地扭過頭，不想李白微看到他的表情，他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臉，把眼睛擦的紅紅，對李白微說是眼睛裡進沙子了。

看破不說破的李白微給了口是心非的小孩一個擁抱，像是第一次見麵那樣拍拍他的背。

傑森將臉埋在老板的懷裡，這樣老板就什麼也不看到了，至於打濕老板衣服的，一定是他的鼻涕，反正絕對不會是眼淚！

他才不會被老板感動哭呢！！！（嗚嗚嗚）

好半晌，傑森才眼睛腫腫抬起頭，離開了李白微的懷抱。

他扭頭背過去，撿起了剛才不小心掉了的螃蟹花燈，幸好沒摔壞，然後頭也不回地拽拽李白微的衣角。

“回去睡覺了.....”

“確實已經很晚了，走吧”李白微失笑，直接將人一把抱起瞬移到了可以乘坐天馬的地方。

“如何開始就如何結束吧”兩人騎著天馬再次出發。

但即使李白微已經儘可能加快了天馬的速度，等回到韋恩莊園的客房時，傑森還是已經靠在他懷裡睡著了，因為傑森的手睡著了還抓著他胸前的衣服不放，所以他隻能留下來陪傑森一起睡。

至於某個依然躲在蝙蝠洞工作，同時還不忘發來抗議，對於他騎著天馬在哥譚上空跑來跑去這種行為不停發射不讚同目光的蝙蝠，李白微選擇性裝瞎，天太黑了他看不見黑漆漆。

幸好蝙蝠不知道他還帶著迪克也出去玩了，要不然酸澀的老蝠親不得又叫他到訓練室練練手。

這對布魯斯的血壓可不太好，所以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吧。

微微心虛的李白微這樣為好友的健康祈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