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白了。”褚星聲音多了點嚴肅，“但我不放心。巨鯊幫現在裡外都是傷員，光是你那兩個小跟班，都能讓他們不得安生。我都不相信你同夥辛則，我憑什麼相信你？”
紀諶芒這下是徹底服了，他看了一眼辛則，欲辯無言，索性一把癱倒在治療艙上。
他破罐破摔似的道：“反正我不去！要麼你們換個彆的要求，我趁早兌現完咱們趁早各回各家，要麼咱們就這麼耗著，反正我耗得起！”
葉滿庭等人頓時皺起了眉頭。
褚星更是緩緩沉下了臉，她原本對這個紀諶芒就沒有多少好感，如果不是他，所有人都不會搞到那麼淒慘的地步。
“如果我堅持要你去呢？”褚星站起來，冷聲問道。
“不去！打死不去！”紀諶芒乾脆二郎腿一翹，扔下話來，“反正現在我已經恢複了，就算是你也未必打得過我。我勸你們，趁我還在耐心跟你們談賠償，快點想好其他的條件。不然等我回浮羅峰，你們誰都彆想找到我！”
褚星靜靜盯著治療艙上一臉“你能拿我怎麼辦”的紀諶芒，又想起自己閉關再睜眼時，看到的那一院子慘象。簡綏被咬斷的大尾巴，葉滿庭全身剝離的鱗片，吉枝斷裂的外骨骼，安沭流血的七竅，徐蒲破裂好幾處的心臟，吳棋三被折斷的魚鰭……
一樁樁，一件件，她沒說，並不代表在她這兒就揭過了。
無形的靈力在褚星身邊湧動，她短發飛舞，那雙向來安靜的眼睛，露出點淡漠的殺意。
葉滿庭幾人不約而同地、微妙地往外退了幾步，簡綏順手還搬開了那把椅子，為巨鯊幫保住了珍貴的財產。
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紀諶芒晃動的腳丫子頓了一下，二郎腿緩緩放了下來，餘光瞥了一眼褚星，但仍然躺著不鬆口。
“我好像也太給你臉了。”褚星聲音輕飄飄的，像是一陣輕劃而過的風。
下一刻，她的身影暴衝而出，在眾人麵前掠過一道殘影。
“砰——”
攜帶靈力的拳頭衝著紀諶芒的臉砸過去，速度之快，嚇得紀諶芒當場獸化，兩對翅膀扇動，他的速度瞬間提升到極致，才堪堪從拳風中躲開。
但他身下的治療艙卻沒那麼幸運，褚星的拳頭落下，治療艙頓時四分五裂，一陣轟隆聲之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徹底坍塌。
褚星站直身體，看向旁邊驚魂未定的紀諶芒，麵無表情地道：“不是讓我打死你嗎？你躲什麼？”
“……嗬。”紀諶芒氣笑了，他一個熱血瞬間上頭，“走走走，出去打。我還不信了！”
他沒注意到辛則因為給他使眼色快抽筋的臉，也沒發現葉滿庭和簡綏略帶輕嘲的目光。
身後雪白的四翼扇動，房門被氣流卷開，他身形輕快地掠向半空：“來呀，痛快打一場。”
葉滿庭摸了摸鼻子，對褚星笑盈盈地道：“辛苦老大，留他一條狗命。”
“嗯。”褚星輕聲回應，身影一縱，隻身飛掠向半空。
半空中傳來巨大的狼嚎聲，紀諶芒戰意洶湧，皓白的四翼在天光下熠熠生輝，遠遠就能看見璀璨一片，晃得人眼花。
打鬥的動靜越來越響，天燭銀羅狼口中不斷吐出凜冽的氣息，落在哪裡都結出一片堅硬的寒冰。
但在下一瞬間，總是會被一道道無形的氣流打得支離破碎，天空和院子屋簷“唰唰”往下掉晶瑩的碎冰。同時伴隨著紀諶芒越來越不可置信的驚呼和慘叫。
“果然，上次就是你占了我力竭的便宜！”
“不行，這次是我沒準備好，再來！”
“嗷——不是，這對嗎？！你怎麼能——”
“哎喲！你耍賴，精神力哪兒有你這樣用的！媽呀你精神力怎麼——”
“嘶，你下死手啊？我的尾巴！我的毛！啊啊好痛！”
“嗷——”
……
一開始紀諶芒還中氣十足，挑釁裡夾雜著幾聲痛呼，然而短短五六分鐘之後，他就僅剩下慘叫，而且越叫越沒力氣，聲聲破碎。
打鬥間，褚星幾乎拔光了他四翼的羽毛，明明堅硬到足以抵禦刀槍，卻防不住褚星那雙空空如也的手。
於是除了碎冰，天空還落下了一陣雪白的毛毛雨。
葉滿庭開始虛弱地求饒，但褚星下手越來越黑，而且全都衝著他的翅膀和尾巴去。
紀諶芒越躲越狼狽，原本還能和褚星較量幾下的精神力，也開始亂套，被褚星的靈魂巴掌追著揍成無數精神力絲，散落滿天。
兩人打鬥的動靜太大，引來了巨鯊幫許多人。等聽了葉滿庭的解釋，眾人表情皆是一言難儘，旋即又變成幸災樂禍的笑。
畢竟紀諶芒此前集火的仇恨太大，但他的身份在那裡，大家都知道不能真拿他怎麼樣，於是多少都忍著氣。
但這次是他們老大動手，眾人興奮得完全不想去乾其他事，一傳二，二傳四，很快屋簷下就站滿了人，一些獸型輕巧的，甚至擠到了房梁上。
一個個等著看紀諶芒痛哭哀嚎，他們都是領教過褚星手黑的人，根本不懷疑褚星的最終勝利。
吃瓜樂得起飛。
隻有紀諶芒的兩跟班，隨著時間流逝，兩人在樂嗬嗬的人群裡痛苦焦急得格外顯眼。
有人見他們這慘樣，於是“善心”安慰：“放心，拔個毛而已，多蓋點毯子就不會凍死了。”
換來的是鎖兒和小陌兩人憤怒而冷厲的目光。
“砰——”
很快，戰鬥結束，隨著一聲震耳的聲響，一隻銀狼被從天空中扔了下來。
光禿禿的翅膀，傷痕累累還被打成死結的尾巴，身軀上兩個可怕的凹陷還殘留著褚星鞋印，無一不昭示著這場戰鬥一邊倒的結果。
“老大！”紀諶芒兩跟班小陌和鎖兒臉色驟變，鎖兒更是像一陣風一樣閃了過去。
“彆、過來！”紀諶芒艱難地動了動腦袋，聲音沙啞地喝住兄弟倆，“給我退回去彆動！”
“可……”兩人猶豫著愣在原地。
“不聽話，我以後，就不帶，你們出門了！”紀諶芒不斷地喘著粗氣，
兩兄弟咬著牙，眼淚汪汪地往回退。
就在這時，褚星輕飄飄地落在紀諶芒旁邊，兩兄弟腳步一下子頓住，眼睛直直瞪著褚星。
“再瞪連你們一起揍。”褚星淡淡道。
“我才不怕你！”鎖兒稚嫩的聲音滿是憤火，他往前一躍，在半空獸化成火紅的小豹子，衝著就褚星衝了過去。
“鎖兒！”小陌也麵色一急，迅速化成了聆風鳥，伸長脖頸朝天長鳴，一道無形卻極具破壞力的音波從它口中洶湧而出，離得近的人紛紛難受地捂起了耳朵。
“你們倆——”紀諶芒急得想起來，但掙紮兩下又跌倒在地，狼頭又被實在地摔了一趟，他的腦袋一陣暈眩。
褚星抬起手，衝著飲火豹和聆風鳥的方向緩緩張開……
“不要！”紀諶芒瞳孔驟縮，他口中再次彙聚出些寒冰氣息，企圖阻止褚星的動作，卻被褚星一道靈力扇進了他自己喉嚨裡。
另一邊，眼見著飲火豹身影逼近，褚星手掌按下，靈魂力量頃刻間分出兩份，瞬間鎖定了飲火豹和聆風鳥。
靈魂力量壓下，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像是陡然被重力牽扯一般，就直直摔在地上，獸型也緩緩褪去，兩人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愕之色。
強製讓一個S級和一個A級退出獸化狀態，褚星頭一次展露這種能力，所有人都驚得愣在了原地。
連歡呼喝彩的聲音都靜了幾秒。
鎖兒和小陌被壓製得無法動彈，掙紮間兩人從臉紅到了脖子，氣得不輕。
“壞女人！”鎖兒咬牙切齒，“放開我！”
褚星淡淡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卻也沒再對他們出手。
紀諶芒鬆了口氣，忍著疼對褚星說了一聲“謝謝”。
“大哥？”鎖兒不解地驚呼。
“閉嘴。”紀諶芒嚴肅了下聲音，“讓你們彆過來還來！老子打個架而已，添什麼亂，都要造反是吧？！”
原本還氣得不行的兩人，頓時萎靡了下來。
紀諶芒吐了一口血，微微喘息著對褚星道：“先讓他們離開，等他們回去了，我們談去無人區的事。”
褚星靜靜地注視著他，直看到紀諶芒有些心虛地快速眨了眨眼睛，她才淡淡道：“你撒謊。”
“我沒有！”紀諶芒飛快否定。
褚星失去了耐心，她看了兩兄弟一眼，隨即雙指一並，單手結印立於身前，半透明的靈魂力量在她指尖閃爍。
“萬星作引，應我咒令，魂靈無形，可抵千鈞。”
隨著她口中念訣，她指尖的靈魂力量緩緩凝聚出一個漂亮的半透明法陣，與此同時，放大了數倍的法陣，出現在鎖兒和小陌身後。
“你在做什麼？”紀諶芒微微睜大了眼睛，心裡不安，他艱難地嘗試爬起來阻止。
其餘眾人也是好奇地盯著褚星的動作。
“唔——”
鎖兒和小陌相繼發出痛苦的悶哼聲，他們嘴唇緊抿，額頭和脖子是暴起的青筋，眼底也逐漸浮現出血絲。
原本半撐起的上半身不可控地趴下，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正在壓在他們身上，可放眼望去，他們身上除了那半透明的法陣，空無一物。
眼見兩人被壓得抬不起頭，紀諶芒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狼爪衝著褚星狠狠拍下：“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