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既然穿越過來,原本是不想要管這些個兒子女兒們的。
隻是在古代,不像現代那樣,老了還能進個養老院誰也管不著誰。
就算分家,也得跟一個兒子,不然說不過去。
她目前所在的陸家,雖然不能說貧瘠,甚至還有下人伺候,但比起現代她的生活來說,也就是馬馬虎虎。
溫如玉受不了這個苦,她必須得將身邊所有資源利用起來,才能夠有將日子過好的可能。
自然,這過日子也不能全都去剝丨削陸家的晚輩,讓他們當牛做馬累死累活,而隻顧自己享樂。
要好,大家都一起好,才能夠不至於讓人心生怨念。
而現在正是她穿越過來準備大刀闊斧的時候,若是這會兒庶子離心要分家,就要分走土地跟錢財,這樣一來整個家族就更難維持了。
陸柯頭腦聰明,前途是有的。雖然跟原主不親,二人到底沒有撕破臉過。
溫如玉是商人頭腦,覺得既然陸柯值得投資,也有利用價值,又有天然的孝道壓製,人家不敢不尊重她。
上好的牛馬,為什麼要放他離開?
況且分了家,且不說彆人怎麼說陸柯。一旦分家,她這裡要是不給些公平的家產,到時候就能有人戳著她的脊梁骨說她虐待庶子。
她所在的這個年代,嫡庶的區彆不大,庶子分到的財產雖然要少些,但也少不了太多。
隻是姨娘跟正妻的差彆比較大。
陸家鄉下親戚多,要說羨慕、攀附的親戚多,那麼紅眼,看不慣陸家的人就更多。
這幾年來,都仗著溫如玉臉皮薄,不懂拒絕,來陸家拿錢的人多了去了。自然眼紅他們家打破階級,成了老爺、太太的,也有許多。
若是分家,麵對這樣的遠近親戚們,溫如玉能指望他們嘴裡能吐出象牙來?
雖說陸柯目前還沒有這個膽量提出分家,卻到底有隱患,所以溫如玉準備敲打一番。
不止是讓陸柯歇了這個心思,更得讓錢姨娘不敢再有分家的想法。
錢姨娘那裡還好,她不過是一個姨娘,分不分家她說了不算。隻要她彆動不動去挑撥就夠了。
而她真正要敲打的是陸柯。
所以溫如玉坐在床上,對他說道:“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老爺雖然去了已經五年,這麼多年家裡都多虧著你大哥哥累死累活在外頭支撐著。如今你已經考上秀才,眼見再過個一年就要去考舉人了。將來有運呢,你是要坐官的。”
“這會兒你若是聽了誰挑撥的話,鬨著要分家,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你說說,若是要分家。我人還在這兒,你二哥哥不成器,他若是分出去,肯定不過兩年就揮霍完了家資,我是必定要管著的。你弟弟年紀又小,也沒有成家,自然到時候都要跟我過。要是分,也隻單分你出去。”
“咱們清河縣是小地方,附近都是鄰居親戚們。知道的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你到底是在我跟前孝敬了這麼多年的。
可外人哪裡知道這些?若是聽說家裡兄弟幾個都沒分家,你發達了,考了個秀才就要分家,說出去你又怎麼分辨呢?”
溫如玉語氣溫溫柔柔,然而說的話卻鋒利的像一把刀,直直朝著陸柯刺過去,將他說得慌亂不已。
她先是說了陸家老爺早去,家裡都是大哥頂著。後又表明態度自己幾個嫡出兒子不願意分家。
當初艱難的時候,陸家就沒有分家,而近年陸柯才考上秀才發達了,若是現在才提出分家。
那不管他之前是怎麼孝順的,之後要是做了官,這忘恩負義、不孝的帽子是很容易戴上的。
哪怕旁人不說什麼,當了官後若有政敵要拿捏他呢?若將來娶妻,妻家人看不上他呢?
因此陸柯一聽這話,整個人就忙跪了下來,對著溫如玉說道:“母親明察,陸柯絕不是那種人。彆說還有父母在不分家這樣的話,好好的家族,難道虧待了我了?我為什麼要分家呢?”
溫如玉這才像是放心了似地說道:“起來吧。你既然這麼說了,我也就這麼信著,我們母子之間隻要說開了就好,哪裡還有隔夜的仇怨呢?我不過病了,最近又老聽見外頭一些風言風語的,心裡一口氣咽不下。
我就想著,你雖不是我肚裡爬出來的,到底這麼多年我沒有虧待過你。吃穿用度,皆比著你哥哥弟弟來的,想是沒有一定要分家的道理,所以總想要找你問個清楚。”
“如今你表了態,我自然也就好了。外頭天冷,過會兒要用晚膳了。你彆在這兒跪著,我這裡也不用你伺候,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好好學。你二哥我如今是指望不上了,你現在有個功名在身,將來家裡能再出個當官的,我也就算對得起你父親了。”
對於這個庶子,溫如玉的感情一點兒都不複雜。
她上輩子聽過許多家庭的故事,有的家庭親媽死了,後母單身進門都沒辦法跟繼子處好關係,更不要說這個生母都還在的庶子了。
將來她接手整個陸家能將家族帶得興旺了,那她也就不管這個庶子分不分家,左不過是一筆錢的事兒。
如今想要過好日子,這筆錢可不能先被分走。
溫如玉想過怎麼家裡兩間鋪子,百來畝田地,還怕過不好日子?大兒子一年得來回奔波幾個月才能養活一家子人。
後來她算是明白了,光是看著她屋裡的人數就知道。一個很小的問題,乘以幾十口人都會變成大問題。
光她們主人家吃飽靠著這兩間鋪子跟田地,怎麼都不挨餓,日子也能過得輕鬆。
可還得養活家裡的仆人,這就困難了。
光是溫如玉貼身伺候的丫鬟就有四個,管著她的衣食住行、金銀細軟,另外還有兩個小丫鬟沒什麼身份,基本有雜事兒就攤在她們身上去做,院子裡粗使的婆子兩個。
還有從娘家時候就跟著她,如今唯一還在她身邊的老人嚴嬤嬤也得養著。
其實並不是溫如玉不想家裡人口縮減開支,而是家裡的製度就是這樣的。
隻有她身邊用四個大丫鬟,下麵的老爺、太太們才敢用兩個貼身的仆人,另外小爺身邊即便用兩個貼身的丫鬟,彆的方麵的人手也要減下去不能壓過他父母那邊,這樣才不失了禮數。
這是古代階級製度的一大特點,待遇就是要層層遞減。
沒有老娘身邊用的人沒幾個,兒子自己身後卻烏泱泱跟著一大片人的道理。
況且他們家住著三進的院子,一層層的走著,宅院也不小,有什麼話要傳遞,走來走去的麻煩,確實需要人。
另外廚娘、小廝、門子、園丁也要養著,園丁倒是可以隔一段時間請人來,可這也省不了多少,所以也就沒有減少。
其實家裡已經讓一些沒有賣身,以及不是簽了死契的人回家去了。
即便如此,還是不夠維持,所以才導致大爺要出門去賺錢養家。
家裡正缺錢,能不分家暫時就最好不要分家。
至於對於庶子的態度她也很明確。並不需要人家對她極端孝順,能過得去就好。
暫時也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原主記憶裡對這個三爺是有些怨恨的,所以記憶中的態度也並不客觀。
溫如玉想著,人總是要慢慢考察才能識彆好壞,暫時也不著急跟這個庶子培養什麼母子之情,所以說話的態度也是儘量不憋屈自己。
不管這個陸柯聽了她的這一番話,心裡覺得她是在威脅他也好,警告他也好,或者是覺得自己是真的為他好也罷,隻要她的目的達到,結果是她滿意的就行。
陸柯聽了溫如玉一番話,從她屋裡出來之後,心中覺得蹊蹺,眼裡也有些疑惑。
溫氏向來是個溫柔的性子,老太爺在的時候家裡有一份一年幾百兩的俸祿跟人情,溫氏還能管家。
後來老太爺去世,大哥娶了媳婦兒,老太太管起家來力不從心,在遣散一堆仆人回了老家之後,就把管家大權都交給了他嫂子。
之後溫氏就一直在家裡修身養性,平時對他這個庶子跟姨娘雖然不大待見,卻從來沒說過什麼重話,更不要說是像今日這般,甚至略帶著點兒威脅似的讓他不要分家。
今天的這一句句“提醒”,怎麼都不像是平時那個寡言的溫氏能說出來的話。
陸柯甚至覺得這老太太是不是中邪了。可是倒回去一想,她說的話句句有道理,又都是在為陸家著想。
誰中邪不是中得瘋癲詭異?她中邪反倒越發理智的?
隨後想想,還是隻能做出一個解釋。那就是重病一場,溫氏的腦子活絡了。
又聽方才老太太自己說的,不再指望自己的二兒子等話。平常他二弟雖說貪玩好色,卻是家裡一等一會討老太太開心的。
所以即便老二無用,老太太也多還是護著的。
凡是老二來要錢,總能讓老太太掏出些體己。
所以,這老太太想是近日連番被打擊下來,開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