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何為君主?

從查理·羅德裡格斯君主口中提出的問題於在場每一個人的腦海中回蕩。

作為另一位君主的弟子,凜和士郎本該可以很好的回答這個問題,但很可惜,埃爾梅羅二世,或者說韋伯·維爾維特登上君主之位的方式並不傳統,他既沒有繼承埃爾梅羅家族的魔術刻印,也沒有足以超越時代的魔術資質。

他的君主之位受到質疑是魔術界公認的事實,而他在魔術理論上取得的成果與從他教室不斷湧現的優秀魔術師則在不斷驗證他這個“非傳統”君主的含金量。

但換句話來說,埃爾梅羅二世需要證明自己有資格作為君主立於魔術界的權力結構頂端,這本身就是一種不那麼“君主”的行為。

與其相對應的其他六位君主,比如查理,哪怕他幾乎從未出現過在魔術界的公眾視野之中,也沒有人懷疑他作為君主的資格。

所以何為君主?

凜和士郎無法給出解答。

約克·莫斯腦海中浮現出家族的記錄。

作為以盜竊為核心傳承的家族,莫斯家記錄的技術相當出色,竊取的前提是認知,認知後進行記錄與分析,最後找到漏洞將其竊走,拋除掉最後一步的竊取,若是莫斯家族能夠將魔術研究聚焦於前半部分,或許其家族的成果也可以走向破解其他魔術的道路。

但很可惜,“老鼠”的本性烙印在其血脈的深處,魔術研究方向體現了他們家族靈魂的趨向。

擁有著記錄技術,莫斯家族的曆史除了莫倫薩斯消失前的部分被偉大力量乾涉而模糊不清,往後千年的重要記錄都沒有遺失。

在這千年中有人探尋過“君主”嗎?

當然是有的。

小偷的視線總是會被耀眼的寶石所吸引,在發現墨洛涅斯這樣的隱遁家族之前,未嘗沒有祖先將目光放在其他有能力喚回莫倫薩斯的家族之上——比如七大君主家族。

但君主距離他們太遙遠了,遙遠到即便隻是想見到一麵也需要冒著身份暴露危險的程度。

所以祖先們最終放棄了這個選擇,關於君主的記錄,除了每一個君主的族名與代表的科係外並沒有更多的記錄。

約克對於君主的認知,其實更多是來源於他對查理的觀察、對科倫特大結界的觀察。

在研究逆轉大結界的過程中,他不斷為其中的瑰麗所傾倒,若非得到外域的支援,他個人是絕對沒有能力完成這逆轉結界的壯舉。

但即便如此,大結界也在偉大力量的乾涉下被輕易逆轉,這讓他在內心深處對君主產生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視。

對於這一片沉默,查理並沒有什麼吃驚的表情,這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是君主家族內部,也僅有少部分人能夠理解“君主”這個詞的含義。

所以他給在場的人上了一場永遠不會出現在時鐘塔教學中的普及課程,“有人會認為君主擁有強大的力量、有人會認為君主是魔術界權力的代名詞、也有人會將君主看作是一種世襲的爵位......這都沒錯,它們都是君主的一個側麵,但古往今來,擁有強大力量的魔術並不少見;擁有強大權力,統治一片區域、甚至國度的魔術師也存在過,但他們都沒有被魔術界稱為‘君主’,這是為什麼?”

“因為君主的魔術本質是不同的,是世世代代與深淵共舞。”

查理抬起頭,目光似乎透過這無儘的黑暗與那端坐於天上的異域存在對視。

凜注視著這一幕,她能感覺到縈繞在查理周身的氛圍開始不同了,那是某種壓倒性的存在感,是她在那森林中第一次覲見阿昆斯主人投影時,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那種“不可對抗”。

查理低下頭,與約克平視,沒有任何的準備動作,平靜的話語從他的口中念出——

“我宣告——”

“我宣告——”

熟悉的吟唱導語從查理的口中念出,讓凜有一種恍惚感,時間仿佛倒退到了數年前,她在那個夜晚於自己的家中,對著魔陣召喚出了紅衣Archer的那一刻。

但這裡並非冬木市,此刻所處也並非聖杯儀式之中。

“——立於王國的十字路口

左右的開端處是君王的斷頭台

水銀之蛇懸掛

以一為萬,以萬為一——”

與遠阪家不同的吟唱詞從查理的口中念出,凜並沒有在意這個,事實上處在聖杯儀式中,沒有念出任何咒語就召喚出英靈也很正常。

英靈召喚並非常規意義上的召喚,它需要溝通世界意識,需要鏈接英靈座,完成一係列操作後,才會有英靈通過那條通道,以魔力構築靈基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當查理開始吟唱之後,巨大的魔力便如海嘯般從其身上湧出。

這是讓凜不得不構築出結界才能抵擋,是約克·莫斯被庇護結界所籠罩也不得不後退一步才穩住身形的魔力奔流。

她本以為先前查理第一次見到約書亞與石柱融為一體時魔力失控所展現出來的魔力量已經很驚人,不愧是“君主”;那現在她所感受到的這份衝擊,就隻能化作“原來這才是君主嗎”這樣的疑問。

堪比冬木市靈脈,不,甚至在那之上的魔力量,將這份魔力完美封印在魔術刻印之內的查理,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都是凜自出生以來見過的最強現代魔術師。

但隨即另一個疑問就從凜的腦海中浮現。

英靈召喚,需要這麼龐大的魔力嗎?

疑問剛剛升起,她便感覺到大地的顫動。

魔術光輝憑空勾勒的巨大魔法陣以查理為中心正在擴散,約克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呼喚出使魔想要乾擾,但查理似乎並不在意,而在查理有所動作之前,一直觀察著局勢的士郎已經握著黑白雙劍衝了上去,用最後的力氣為查理爭取時間。

士郎的動作讓凜感到一些羞愧——她剛才光顧著震驚了,完全沒有保護查理完成魔術的意識。

——不過現在士郎已經衝了上去,好像自己再上也沒什麼意義?還是繼續看著吧。

然而大地的震顫還沒有結束,空間又開始搖晃了起來,虛空中似乎傳來碎玻璃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向玻璃瓶中擠進來,而將玻璃瓶撐開的感覺。

凜有些心悸。

她經曆的英靈召喚絕對沒有這樣的動靜,但話又說回來,她經曆的英靈召喚是依托於聖杯係統,而此時查理所做的應該是英靈召喚的儀式(凜的見識還不足以讓她確認這一點)則是完全擺脫聖杯係統而存在,或許以這樣的方式進行英靈召喚就是會有這樣的動靜?

她在魔力的海嘯中保持著平衡,用全部的精力集中在眼前的召喚儀式上。

她要親眼見證這場破格的召喚儀式,比起借助域外力量用科倫特換回莫倫薩斯的交易,這場儀式才是她眼中真正的壯舉。

站在魔陣中心的查理此刻也並不輕鬆,操控龐大的魔力本身就是一種負擔,更不要說他現在還在和世界意誌進行拔河,又是處於現世與異域的夾縫之中,他可以感覺到,此刻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絕不僅僅隻有那位與約克做交易的存在。

因為他起源屬性的特殊性,羅德裡格斯任何一代家主進行英靈召喚都不會比他更難。

這也是他一開始並沒有嘗試這種向世界意誌求援對抗外界“侵略者”方法的原因所在。

即便是召喚最低等的英靈對他來說也稱不上輕鬆,更不要說他在召喚中加入了限定概念——“神性、英雄、強大的力量、高潔的品性、服從性”。

隻有一次召喚的機會,那就一定要召喚出足以破局的存在,同時他也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下意識將高潔的品性與服從性加入了進去,雖然加入後他就後悔了,覺得應該不存在這樣的英靈才對,但在這樣的限定之下,聽見他在此時的呼喚,願意從英靈座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英靈終於給出回應。

哢嚓!

強大存在在進入這裡時終於擠破了空間,但即便如此,凜也隻能聽見聲音,而看不見有任何英靈的出現。

查理此時也在竭儘全力催動自己的魔術刻印,同時,屬於夏博聞(查理被羅德裡格斯收養前的名字)這個人類的魔術起源也在被動的發揮著自己的效用增加召喚的難度。

隨著時間的推移,凜能感覺到,魔力的輸出開始產生了波動,並有減弱的跡象。

查理失敗了嗎?

她的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下意識咬住了下唇,心中的焦慮浮現在了她的臉上。

忽然間,虛空中傳來了犬吠。

借助被某種存在擠碎的空間,獵犬找到了這裡,但還沒等凜弄清楚這些獵犬是否是援軍,獵犬便從虛空中顯現出了身形,同時墨綠色的火焰升騰——這次不是灼燒在敵人身上,而是灼燒在獵犬的身軀之上。

火焰將獵犬焚燒殆儘,就像是某種犧牲,更加純粹的能量被遺留了下來,在背後存在的操控下,這些能量衝入了魔法陣之中。

魔力的輸出驟然穩定了下來。

凜瞠目結舌,她難以想象,以查理所展現出來的魔力,居然還不夠,還需要那位他們的委托人投入更多的力量才能完成這場召喚?

這真的是英靈召喚嗎?

查理的目光也聚焦在了自己身前法陣的召喚位之上。

“——於我的眼前顯現吧,回應我呼喚之人,與我締結契約之人!”

耀眼的白光從他視線所及之處爆發了出來,這樣強烈的存在感讓查理原本藏在召喚法陣中的契約直接崩碎,他一咬牙,從懷中掏出了首飾盒,打開後,戒指與耳墜成對的首飾靜靜躺在那裡。

他的眼中流淌出了濃烈的悲哀。

從族庫中取出這對寶石時,他從未想過它們會用在這個地方,情侶款式的首飾在這一刻是如此的刺眼。

但想要穩住這份契約,必須要有相應的承載物,他手上僅有這對寶石有資格成為契約的載體,不然這份得到了獵犬主人協助才得以成功的召喚就會因為未及時契約而消散。

回過身看了一眼依舊在注視著他的約書亞。

“......我會讓你得到解脫,讓約克付出代價。”

查理不再遲疑,將契約銘刻在首飾之中,同時戴上了耳墜,將戒指擲入了那片未定型的白光之中。

在戒指投入的瞬間,白光開始收縮,空間的異動停止,大地也不再震顫。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兒,約克已經不再攻擊,士郎也退回到了凜的身邊,他們能感受到在那裡有某種“東西”在誕生。

白光徹底消失後,從籠罩在那裡的煙塵中,一道人影靜靜的走了出來。

他穿著神話中才會出現的戰鎧,提著一杆等身高的奇特長槍,槍尖處的造型像是一輪太陽。白發之下是絕世又鋒利的美貌,一雙幽藍色瞳孔中投射出銳利的視線,視線的終端是身上魔力反應漸漸消散的查理。

他用平靜到近似冷漠的語氣問道——

“你就是我的Master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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