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利塔附近的海下沒有沉島。這是他們開著潛水艇晃悠了好幾天得出的結論。
至於藏寶圖上那個多餘的圈,他們也沒有放過。
——那居然是個真實的在海麵下的島嶼!
陽光在十幾米深的海水中凝結成金黃的琥珀。小島不大,粗看還保留著原始的森林樣貌,有著高大的喬木,似乎時光在幾十年前已經定格。
隻是,岩石上爬滿了蛇一樣的海藻,在葉間遊弋的蝴蝶換做了魚群,地表的灌木成了貝殼和珊瑚鋪就的小徑。
佩金和夏奇沒有在沉島上找到任何線索。於是,五人隻能暫且在薩利塔待了下去。
兩套潛水服早已完成,背後有著紅心海賊團大大的logo。一套白色致敬原著;另外一套目鈴更加走心,在衣服上添加了繁複精美的暗紋,並采用了一種特殊的變色布料。在平常的時候顯示深藍色,有助於潛水員在海中隱藏自己。但當穿著者失溫時,衣服便會轉變為橙色,有助於夥伴搜救和警告魚類(雖然不確定海賊王世界中的魚類會不會害怕橙色)。
總之,佩金三人對目鈴的設計讚不絕口,拿到手第一時間興奮地下海遊了幾圈,這兩套潛水服便正式成為他們日後的團服了。
當然船長和副船長兩隻旱鴨子例外。
這幾個月五人並非全無長進:貝波、佩金和夏奇鍛煉了海戰能力。貝波遊泳速度位列第一;佩金學會了給船底鑿洞;夏奇甚至發明了在水下向空中發射水龍彈的戰鬥方式。
至於目鈴和羅——目鈴能儲存更大的實物和更強的無形攻擊;而羅則做了好幾場手術,獲得稱號“聲名鵲起”。
事情要從九個月前說起。
本來是平常的一個晴天,幾人在餐廳用飯,就見一夥海賊大呼小叫的闖進來,嘴裡高喊著“船醫”。
他們的船醫手忙腳亂地扔掉嘴裡的漢堡,連手都沒來得及洗便匆匆上前檢查。
羅看得直皺眉。
然而,他的診斷結果卻不儘如人意:“沒有辦法,太嚴重了,毒素已經深入肝臟了……我的醫術還不足夠醫治船長……”
“怎麼會?還有沒有人,還有沒有人能救救老大?”
其中一個最魁梧的,即使在隆冬也隻穿著沙灘褲的大漢高聲喊道:“我是卡恩海賊團的副船長西蒙,如果哪個海賊團的船醫能救治我們的老大,我們願意付出一百萬貝利,不,四百萬萬貝利的報酬!”
“四百萬貝利,跟卡恩的半個人頭一樣值錢。”旁邊海賊竊竊私語。
有人躍躍欲試:“卡恩海賊團名聲不錯,也許可以去試試。”
“哈,海賊的名聲不錯?你在搞笑嗎?”又有人嗤笑,“海賊的名聲隻有壞和更壞的區彆而已。”
目鈴戳戳她的船長的腰窩,攛掇著:“羅,我們在這邊也沒有進項,錢包一點點癟下去,你要不要去試一下?”
羅酷拽的表情扭曲龜裂,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深深吸了一口氣。
冷靜下來,他想到前不久為了做潛水服,被目鈴花了好大一筆錢,的確需要有新的資金補充。
於是,他往前一步,聲音沉著冷靜,仿佛擁有讓人心安的力量:“我可以試試。”
“太好了!拜托你了!”
副船長徑直走向羅。
然後越過他,直接抓住了另一個站出來的看起來更年長的醫生的手。
羅:“……”
羅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臭了。
目鈴不忍直視地掩住眼睛。
然而,這種等級的傷患果然不是現在聚集在薩利塔的海賊醫生可以解決的。在看了卡恩的情況之後,那個船醫還是搖頭歎息;並且耽誤的這點工夫,害得卡恩的臉色更差了。
卡恩海賊團的人群裡已經開始傳出低泣。
目鈴偷偷瞄了一眼自家船長滿臉被無視的不爽,眼珠一轉,不知怎的,心裡突然升起了強烈的使命感。
在主角被人看不起的時候,在情況危急到無人能解的時候,往往有一個關鍵角色,推動了曆史的進程。
而她,注定成為推倒多米諾骨牌的先手。
她往前大跨一步,引起大多數人的注意;旋即挺起胸膛,用不屑的語氣高聲道:
“都走開,庸醫們。還有你,你就是卡恩海賊團的副船長西蒙?真是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家夥,沒看到世界上最偉大的醫生就站在你麵前嗎?還不快求求我們船長,也許他老人家心情好了,願意大發慈悲地救救倒黴鬼卡恩。”
佩金和夏奇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目鈴,好像見了鬼一般瞪大眼睛;而後齊齊後退一步,將自己隱藏在人群中。
他們心中默念: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拜托了,揍了她就不要揍我們了哦。
果然,西蒙大發雷霆,從懷中掏出一把槍指著目鈴,眼神凶惡。
目鈴淡定的伸手把槍挪開,語氣依然吊兒郎當,“彆拿這種東西嚇唬我,我可不怕。怎麼了?你不想救你的船長嗎?”
西蒙冷靜下來,看向旁邊的羅,“就是你說你有辦法治好我們的船長,是嗎?”
羅抱著手臂:“也許吧。”
西蒙又把槍舉起來對準兩人:“如果治不好的話,我就要你們的命。”
此話一出,羅轉身就走。
西蒙:?
西蒙:“你站住!不是你說你願意治的嗎?為什麼要離開?”
羅頭也沒回:“我想你還是沒有搞明白,現在是你求著我出手……所以,我不接受任何威脅。”
也許是被羅世外高人的模樣震住了,也許是真的走投無路,西蒙收斂了脾氣,“對不起,也許你真的可以吧。拜托你救救我們船長,如果成功了,我之前許諾的報酬會全部奉上。”
“我現在改主意了,” 羅勾起嘴角,“如果我治好了,我要你們船上的所有財寶。”
“喂,你彆太過分……”當即有海賊跳出來表示不滿。
西蒙深深看了羅一眼,抬手製止了手下,點頭說好。
如果船長去世了,再多的金子又有什麼意義?
“所有人都得呆在外麵。目鈴,你在外麵守著,看著他們;貝波,你過來當我的助手。”
目鈴“砰”地把房門關上,大跨一步駐在門邊,抱胸睨著眼前焦慮不安的卡恩海賊團船員們。
成功是女人最好的補品。連續打贏幾場,即使隻是北海的小角色,但目鈴還是不可避免地膨脹了。
西蒙來回踱步,一回神瞧見目鈴的模樣,沒好氣地問,“小姑娘,你不怕我們?”
“嗬,我既然出了海,我就不在乎這條命了!將來我還要打四皇,怎麼可以現在就害怕無名小卒。”目鈴雌赳赳氣昂昂。
“哈。”西蒙發出了一個氣音,“你幾歲了?”
“天才海賊十三歲!”
“叫什麼名字?”
“告訴你也無妨,以後的懸賞令的金額一定驚掉你的下巴,我的名字,布裡克爾·目鈴!”
“你餓不餓?請你吃飯?”
“真的嗎?!”目鈴眼睛一亮,隨即警惕地望著他。“……不對,你怎麼這麼好心?”
“你放心好了。我們的船長的命還握在你家船長手裡。”西蒙冷嗤道:“隻是我進來的時候,你們都還在吃飯吧,算是打擾你們用餐的一點歉意。”
目鈴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沒錯,便放心地接受了西蒙的好意。她一邊咀嚼千層麵,一邊說:“你安心好了,我們船長出手肯定沒問題的,你不許進去偷看他的獨門秘技哦。”
西蒙翻了個白眼。
過了幾小時,目鈴隻覺得西蒙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她問出來了,船長腦殘粉的使命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屋內終於傳來卡恩蘇醒的動靜。
西蒙像乳燕歸巢一樣從門縫裡擠進去,蹲在卡恩身邊大聲嚎哭。
卡恩無奈地安慰了一會自家船副,而後才轉向羅:
“是你救了我嗎?多謝了,我都以為我要去天國了。不對,我作為海賊,應該去的是地獄吧哈哈哈……咳咳……”
羅無語地聽著卡恩的碎碎念:“你才剛剛恢複,彆說太多話比較好。”
“不不,”卡恩揮揮手,“無論怎麼樣,謝謝你醫生。從此往後,你就是我兄弟了!有我照著你,你不需要害怕這個島上的任何人來找你麻煩。”
羅起身脫下手術手套:“不需要你做多餘的事。事實上,你們隻要把承諾我的報酬儘早送到我船上就好了。”
“報酬是報酬,恩情是恩情,你救了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羅不置可否,轉身離開。
從此以後,羅的神醫之名就在島上的海賊中傳開了。這麼多海賊聚集在一起,不打架是不可能的,打架後受傷是難免的。鑒於卡恩放出的話,他們這時就會老老實實地捧著診金,請求羅為他們醫治。
短短幾個月,貝波幻視極地號的吃水線深了好幾米。
當然,卡恩一夥兒的名頭並不總是有用,比如懸賞金同為八百萬的傑克海賊團——於五個月前登陸——就妄想看病不給錢,引發了新一輪醫患糾紛。
“哇哢哢,彆人怕卡恩,我可不怕;給老子治病,是你的榮幸!”一臉炮灰樣的船長傑克拿著匕首在羅的臉上比劃,混雜著煙酒的口臭撲麵而來。
羅紋絲未動,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翳:"現在,診金翻倍,五百萬貝利。"
"哈!"傑克突然暴起,刀刃擦過羅的耳畔釘入牆壁,木屑刷啦啦在地上積成一小灘,"老子就是不給錢,你能怎樣? "
很快,傑克便知道羅能怎樣了。
斑點帽少年隻是輕輕喚了一聲“貝波”,一隻白熊暴起,巨大而迅猛的身影帶起狂風,直接一拳砸在傑克的麵門上。
倒黴蛋甚至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以極快的速度倒飛出去。等他再睜開眼,麵前是幾堵貫穿的牆,以及後背火辣辣的疼痛。
“頭兒!你沒事吧!”
“頭兒!”
“……可惡,這隻熊的拳頭好厲害,你們一起上!”傑克一邊吐血,一邊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
幾個嘍囉拿著刀衝了上來。
佩金和夏奇立刻加入了戰圈。明明隻有三個人,卻打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痛呼聲,哀叫聲,混雜著目鈴啃仙貝的哢嚓聲,不絕於耳。
“頭兒!我們打不過他們!”傑克海賊團不停地向後退去。
他們的船長額角冷汗直冒,臉色陰晴不定,眼看著局勢完全崩潰,他突然聲嘶力竭地大喊:
“快退回海賊船上!”
海賊團且戰且退。尤其是船長,仗著有許多的普通船員在為他殿後,像耗子一樣溜回了船上。
出乎意料的,他回到船上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轉動大炮對準了岸上幾人。
“頭兒!救救我們!”
“頭兒!不要開炮啊,我們還在岸上呢!”
然而傑克卻聽都不聽,船員的性命哪裡比得上自己受到的屈辱。他猙獰地笑著點燃了引線:“受死吧!——”
炮口閃耀出絢麗的光芒,如同末日的倒計時。
“不要啊!——”
絕望的呐喊在火光中定格,鼻涕與淚水混雜在海賊們的臉上,他們能做的隻有徒勞的嘶吼。
就在這時,一聲輕輕的歎息清晰地自背後響起,仿佛穿透了所有的喧囂。
“真是個,糟糕的船長啊……”
話音未落,傑克的笑容僵在臉上,瞳孔驟然收縮。
目鈴的手掌隨意一揮,仿佛拂去塵埃一般,那幾枚即將轟向人群的炮彈瞬間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死寂。
傑克海賊團的成員臉上殘存著恐懼與絕望,圍觀者的眼中仍閃爍著憤怒與不忍。然而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卻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怎麼可能?!”
“炮彈……消失了?!”
“這裡竟然有能力者嗎?!”
驚疑不定的喊聲此起彼伏,氣氛瞬間被緊繃的弦勒到了極致。
下一刻,海麵上泛起奇異的漣漪,一層淡藍色的半球形薄膜悄然升起,將傑克的船籠罩其中。
羅抬起手,眼神冷漠而平靜,輕輕吐出一個詞——
“Amputate(切斷)。”
剛剛還握著手術刀治病救人的手掌,此刻卻拿上了殺人利器;輕輕翻轉,露出反麵“DEATH”紋樣的刺青。明明是漫不經心的向下一劃,卻仿佛死神的鐮刀;喪鐘響起,輕型帆船的船身突然自上往下裂開一條細直的縫,緩緩斷成兩截。
風在此刻靜止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場戰鬥剛剛開始便結束了。
傑克海賊團,從此除名。
——在海賊世界,沒有船,意味著這個海賊團已經失去了未來。
“太厲害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太強了,怎麼以前沒有聽說過他們?”
“為什麼一個小小的海賊團會有兩個能力者?!”
“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
卡恩喃喃自語,“看樣子,我的庇護多此一舉。”
從此以後,薩利塔島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沒有海賊團敢招惹羅一行人了。
……
時間回到現在。
“醫生!醫生!救救我的同伴!他說肚子劇烈疼痛!不知道發生什麼了,是吃壞東西了嗎?”幾個人抬著一個消瘦的男人進來。
男人麵色發黃,眼神發直,捂著腹部發出低弱的哀嚎。
羅指揮著幾人把他放在病床上。清退閒雜人等後,他發動能力:“Scan(掃描)——”
病人體內的影像清晰地出現在羅的視野中:“胰頭部惡性腫瘤,直徑約7厘米,已侵入鄰近的門靜脈,並導致膽總管狹窄和肝外膽道擴張,伴隨門靜脈侵犯和嚴重的解剖結構粘連,需要進行胰十二指腸切除術。”
“夏奇!準備麻醉!……門靜脈切除和重建……胰腸吻合……胃腸吻合……關閉切口……”
羅摘下染血的手術手套,結束了這場戰鬥。
“這是一些術後注意事項,我寫下來,你去交給他們。對了,費用五十萬貝利。”
“好的!船長!”
羅翻開自己厚厚的筆記本,在上麵開始寫今日份的病例。才剛剛動筆,之前救治的第一例病人卡恩就自說自話地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