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話 夏奇的噩夢!沃爾夫的幫助!(1 / 1)

難怪羅總是叫沃爾夫“撿破爛”的,沃爾夫家裡的確全是破銅爛鐵和各種失敗的發明。不過占地麵積很大。

目鈴吃完晚飯磨磨蹭蹭不肯走,終於獲得了留宿的資格。老頭子三下五除二,暫時給目鈴從男生宿舍劃了一片空間,用擋板隔開。

可惜隔音不太好,一群小鬼頭睡前嘰嘰喳喳沒完沒了,尤其是佩金和夏奇發言最多,連今天和幾個人打了招呼都要拿出來講。好不容易等他們消停了,目鈴已經半隻腳踏入夢鄉。

然而,晚飯時為了拖延時間喝了太多茶水,讓她不得不收回這半隻腳,起夜解決人生大事。

……

夏奇的睫毛在睡夢中不安地顫動著,眉間刻著深痕。

“我,我不想偷彆人的東西。”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夢魘裡飄著雪茄的苦味,男人指間的寶石戒指在昏暗中劃出猩紅的光弧。

"道具不需要思考。"拳頭裹著風聲襲來,喉嚨裡泛起鏽鐵般的血腥味。

年幼的佩金像隻炸毛的雛鳥張開雙臂,單薄的影子在牆壁上破碎搖晃:“我們不是道具!夏奇是你的親侄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他?”

煙圈噴在佩金臉上化開,男人喉嚨裡像堵了痰:“我不在乎什麼侄子。想要活下去,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下次開鎖,不要再失敗了!”

房門關閉,屋裡一片黑暗,隻能聽見不知是誰的啜泣。

爸爸媽媽,

你們不是說過,

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嗎?

爸爸媽媽,

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

請你們帶上我。

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就這麼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

自己和佩金如提線木偶一般,被教唆著走私搶劫,學習著一切盜竊和偽裝的知識。

我們是家族中最好用的道具;也是金碧輝煌的豪宅底下,慢慢腐爛的地基。

就在自己以為一切都不會改變的時候,卻在某一天,佩金偶然偷到了一位貴婦人的珍珠項鏈。

顆顆深海珍珠碩大飽滿,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粉紅色的光芒,如同他手臂上淡去的疤痕的色彩。

原來逃離了蚌殼囚禁的珍珠,是如此的耀目嗎?

“我估摸這條項鏈能有五十萬貝利!”佩金雪白的牙齒太過晃眼:“我們真厲害!夏奇,今天晚上我們肯定會被嬸嬸獎勵吃點好的,再也不用嚼乾硬的麵包了!”

不,不要笑。佩金,你不要這麼笑。

佩金努力壓抑嗓音中的激動:“這是我們偷過的最值錢的東西,也不知道大人們會不會把貝利分給我們一點?”

不,不是的,我不想再卑微地,期待叔叔嬸嬸指縫裡漏出的東西了。

佩金,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佩金,這不是正常的生活。

咦,是下雨了嗎?布鞋上為什麼暈開了深色的水漬?

“呐,佩金。”

“怎麼了?你怎麼了,夏奇?!”

“我們逃吧!逃離這個地方吧!”

佩金瞳孔緊縮:“什麼,逃?”

逃?

那對男女的黑影仿佛一直緊緊縛在我們身後。在這一刻,兩個高大的夢魘齊齊俯下身,在耳邊用毒蛇般的聲音說道:“逃?你們能逃到哪裡去?兩個小孩,無依無靠。”

佩金的聲音像生了鏽:“我們,怎麼逃?”

珍珠光滑的鏡麵照出自己青紫的半邊臉:“偷偷賣掉這串項鏈,我們快逃!”

逃!逃!逃!

夏奇唰得睜開眼,大口喘氣,額頭上密布噩夢後的冷汗。

那些痛苦的過往,原來不是他們忘了。

隻是恐懼化作牢籠,壓抑它們在記憶深處沉睡,不敢觸碰一分一毫。

他再也睡不著,披上外衣,翻身下床,偷偷溜到了農田裡。

缺了一邊的明月一路跟著他,為他照亮起起伏伏的田埂和張牙舞爪的灌木。他無力地踢走沿路的石子,沒有想到這動靜吸引了正要上樓的目鈴。

“夏奇,你怎麼還沒睡?”目鈴打開走廊的窗戶,從裡麵翻出來,幾步跑到他麵前,而後便注意到了他臉上未拭去的、被月光高亮的淚痕。

她張開嘴,卻無聲了很久。隻能牽住他的手,說道:“如果有什麼煩心事,我可以當個很好的傾聽者。”

也許是夜風的嗚咽,也許是枯木的低訴,也許是滿腔的痛苦快要洶湧而出,夏奇對著目鈴擔憂的紅瞳,緩緩講述了自己的過去。

被逼著偷竊、走私、強盜,道道罪行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講觸目驚心,目鈴隻覺得心裡的火苗越燒越旺。她瞪大了眼睛,嚴肅道:“你還在擔心這兩個壞人來找你們嗎?”

“是的,我們偷跑出來了,但是遲早有一天,我們會被抓回去的……” 夏奇惶惶不安,“目鈴,我真的好害怕……”

“你放心,”目鈴盯著夏奇的眼睛,一字一頓地承諾道,“我一定讓這兩個人進牢裡去,再也不敢來找你們。”

樹後,貝波默默流著眼淚,而羅麵無表情地把玩著手中的小刀。

剛剛夏奇的一番自白,聽到那些所謂的“壞事”,他臉上仍舊是平靜無瀾。

隻是在聽到夏奇哭聲的瞬間,才陰沉了臉色。

沒有人能比他更明白佩金和夏奇的心情。他也曾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和朋友,在充斥著利益和暴力的、名為堂吉訶德的泥潭中,掙紮了三年。

那兩個人渣做的那些勾當,在他眼裡不值一提;但他們認為無足輕重的人,卻是他不能失去的所有。

所以我不會再讓他們受到傷害。

鋒利的小刀,寒光照亮了他的眼眸。

……

清晨的早飯氣氛有些沉默。佩金講了好幾個冷笑話也沒能炒熱氣氛。

“當然咯,畢竟我講的是‘冷’笑話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佩金的笑聲在一片寂靜中逐漸尷尬起來。

沃爾夫擦擦嘴,漫不經心地說道:“佩金,夏奇,我昨天忘記告訴你們一件事了。”

佩金喪眉搭眼:“什麼事啊,老頭子。”

“在你們去工作之後,我帶著拉德逮捕了兩個涉嫌武器走私和偷盜的犯人。”

刺啦。

餐刀在光滑的瓷盤上劃出一道尖銳的聲響。

佩金和夏奇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沃爾夫。

什麼叫“兩個涉嫌武器走私和偷盜的犯人”?會是他們想的那兩人嗎?

沃爾夫假裝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所以,你們倆從此以後就老老實實給我乾活吧,不要想東想西了。”

沉默,無儘的沉默。

但隨著兩道餐盤落地的清脆聲響,佩金和夏奇撞翻了椅子,齊齊一左一右抱住沃爾夫。

沃爾夫瞪著地上的碎片,心痛地喊道:“老夫的盤子!佩金,夏奇!你們這兩個家夥!要好好賺錢賠我!”

“當然會賠您的。”夏奇把臉埋在沃爾夫的臂彎裡,“但是現在,我可以抱您一會兒嗎,沃爾夫先生?”

“老頭子……沃爾夫先生,嗚嗚嗚嗚……”佩金失聲痛哭:“您居然為我們做到這一步,謝謝您,謝謝您!……“

沃爾夫臉上的氣惱逐漸軟化,他將空餘的手牢牢抱緊兩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唉,算了,就抱一會兒啊……好了好了,到時間了!”

多愁善感的貝波也嚎啕大哭,將兩人擁進自己寬廣的熊懷中:“嗚嗚嗚,佩金,夏奇,你們以前好可憐……不過,你們現在有新的家人了,我,我會永遠愛你們的!”

“謝謝你,貝波……但是,我要,喘不過,氣,來……了……”佩金憋紅了臉,呼吸的空氣儘是漂浮的白毛,而且脖子上好像有什麼黏糊糊的液體流了進去。

目鈴掏出本來就打算一人一條作見麵禮的手帕,分發給幾人。

她也沒有錯過羅眼中一閃而過的晶瑩,神色瞬間慈母般憐愛:“呐,羅,這條斑點手帕是送你的禮物,你是不是也想哭呀。”

羅被她看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沒好氣地嗆聲,“嘁,我怎麼會哭。”

但他還是接過了手帕。

目鈴坐上的沃爾夫親手發明的沙灘車,一路轟隆隆地奔向了歡樂鎮。

“謝謝您,沃爾夫先生,幫我們解決了這麼大的麻煩。”

“謝什麼,你們還是需要大人幫你們擺平困難的年紀哩。不過,”沃爾夫賞了兩人各自一個暴栗,又瞪向一邊的羅和貝波:“喂喂,小鬼們,我可不是特地為你們做這件事的哦,隻是獎勵你們最近的勤快罷了。以後也要給我努力乾活,不然你們就要吃到我的拳頭了!”

“知道了。”四個人有氣無力地喊道。

目鈴甜甜微笑:“知道了,沃爾夫先生,我也會努力幫忙的!”

“喂喂,你難道也要來我家嗎!我家已經四個小鬼了!”

“我知道呀,沃爾夫先生!但是,我也是個沒有家人的小孩了,我真的很寂寞嗚嗚嗚嗚……”

“唉,好吧好吧,又是個麻煩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