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江惜玥又聞到了那異香,那異香來源就是原先要前進的方向,江惜玥心中了然,這是要引她繼續前進。
她突然眼中一亮,想起初入榮安城時,曾給他二人定位香囊,立刻閉上雙眼雙手合十,金色的神力瞬間籠罩全身,再睜眼時,攤開雙手,手心有兩條若隱若現白色發光的仙力分彆指向左前方和右前方,可是卻極不穩定,一直在變化,江惜玥心中暗暗鬆口氣,至少二人還活著能行動就好。
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先向異香來源的方向前進,心想至少這樣離二人都近,若一人有事,她也可最快趕到。這樣想著,又恢複鎮定自若的神態。她拔出地上的亂華劍,左手一掌揮出,磅礴的神力頓時將前方幾十米攔路的樹木和屍體儘數擊飛向兩邊,她輕喝一聲:“去!”亂華劍應聲飛出,幻化無數分身,以勢不可擋的威力自動斬擊前方的樹木。
江惜玥此時也顧不了太多,踩到屍體就踩吧,她一邊極速躍一邊丟出數朵蓮燈,雖隻有一瞬光亮但足夠她看清周圍,就這樣一人一劍橫衝直撞了近千米。江惜玥心中疑惑:“這裡至少有萬名死屍,有人有妖有精怪,如此規模,怎會無人察覺?”
越往前,江惜玥越覺得眼前霧氣沒那麼濃了,最後,不靠蓮燈也能看清周圍的樹木,這裡明顯屍體要少多了,江惜玥這才看清,那些屍體的姿勢,分明是逃命!江惜玥頓覺毛骨悚然,究竟是什麼東西,讓這麼多妖如此懼怕!
她停下腳步,看向雙手手心,那兩條白色的仙力波動雖然變化不停,但大體方向還是沒變,江惜玥歎口氣心道:離的真遠。她見前方樹木稀疏,便收回亂華,忽覺前方好像有光亮,她狐疑地看向前方,驚疑不定,最終還是走上前去,離近了才看清竟是個木質路燈,隻是那燈中蠟燭已快燃儘,光亮太過微弱。
江惜玥心中驚歎:無憂林怎會有這種東西?她抬眼望向前方,似有若乾個這樣的路燈間隔開來,立於一條小路兩側,她謹慎地沿著小路前行,心臟突突直跳。不多時便沒路了,前方又是結界,江惜玥眯了眯眼,暗罵什麼鬼地方,亂華飛出,一劍刺破結界!江惜玥滿意地笑了,管它什麼地方,她今天一定要進,誰攔也無用!
江惜玥踏過結界那一刻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地閉上雙眼,待她緩過來慢慢睜開眼,眼前的景象哪裡還是黑夜的無憂林,分明就是白天豔陽高照,沒有了扭曲的樹木,而是大片大片的花田,不遠處還有村落,江惜玥驚愕地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來時路,這一看她更加迷惑了,背後竟不是無憂林,而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花田。
花香撲鼻,江惜玥打了個噴嚏,又揉揉鼻子,低頭才發現自己衣著長裙,手執一束鮮花,她催動神力幻化出一麵鏡子,看到鏡中的自己,一半頭發挽成發髻,嬌小的鮮花點綴,那根在榮安城就被收起的白玉簪子正斜斜插在發髻上,剩下及腰的長發散於背後。江惜玥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明明剛才還在無憂林中,為何進了結界又是另一幅景象?
江惜玥心中困惑不已,深覺自己定是中了幻術,可是要如何破解又不得而知。她看著手心消失的白色仙力,一手托腮喃喃道:“既引我來此,又不加害於我,不如......”
隻見江惜玥邁開步子朝村口走去,心中暗暗盤算先調查清楚此地因何形成,順藤摸瓜定能找到破解方法,若是有人搭話,敷衍過去就好,大概隻是個幻術,不會太難應付。不多時,她低頭看見立於路邊的石碑,上麵刻著“彙香村”三字,江惜玥道:“彙香村?香過頭了吧。”她抬頭繼續走,前方偶有行人路過皆行色匆匆,都隻是看看她並不多言。
江惜玥邊走邊環顧四周,正感歎這幻術做的不錯,突然瞧見前方一人負手而立,看身形是個男子,於一小屋旁,不知在看什麼。江惜玥見他一頭墨發半披半紮,身著白色衣裝,衣袂飄飄,雖簡樸,卻氣質不凡,她走上前去想試試問出有用的話。
那人察覺到有人靠近,轉過身來,看向江惜玥微笑著開口道:“師尊,你終於回來了。”
江惜玥看清眼前之人,瞬間瞳孔地震,此人五官立體,眉眼深邃,微微揚著笑臉,竟是她的徒弟風棲!她嘴唇微張,想說什麼卻怎麼都張不開口,心中卻已驚濤駭浪:風棲?不對,這是幻術!這不是風棲,我的記憶被偷看了?不對,意識之海中沒有異象,究竟...糟了,他看過來了!我得表現的自然些才行。
江惜玥渾然不覺手中的花束早已掉落,突然回過神來發覺手中一空,定睛一看,那花束不知何時已在‘風棲’手中。對方正疑惑地看向她道:“師尊?你怎麼了,為何這樣看著我,你剛才非要去摘這花,卻去了許久,徒兒都要等不及了,可是遇到了麻煩事?”
江惜玥反應極快,她正正神色回道:“啊哈哈,沒有沒有,你這身很好看,為師很喜歡。噢,我摘花時多看了幾眼忘了時辰哈哈...”
風棲不覺有異,他轉身將鮮花插入小屋窗台上的花瓶中,問道:“師尊喜歡就好,師尊覺得這花瓶搭配的如何?”
江惜玥道:“很好看。”
風棲聞言轉過身來,微笑道:“那也多虧了師尊選的花。”
江惜玥回以他一個微笑,卻見風棲湊過來,她想後退,卻又怕被發現異常不知會有什麼後果,於是她站著未動,任由風棲靠近,二人隻一拳距離時,風棲才停住腳步。
江惜玥心中驚疑不定,暗自猜想對方要做什麼,誰料他隻是把江惜玥的白玉發簪拔出並重新戴好,完事後還俯下身來,嘴唇湊近江惜玥的耳朵似要說什麼。江惜玥眨了眨眼,心中默默問自己該怎麼辦。
“師尊,你發簪歪了。”風棲低沉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灼熱的呼吸,江惜玥聞言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話就說話,乾嘛靠的這樣近,她的風棲才不會這樣輕浮!忽而,她嘴角上揚,知道該問什麼了。
風棲說完了話就站直了身子,看向江惜玥似笑非笑。
江惜玥輕咳一聲道:“風棲啊,你還記得當初為師為何要來這裡嗎?”
風棲聞言眼中閃過疑惑,又忽而笑道:“師尊,你先坐下休息,我去泡茶。”說著便拉起江惜玥的手走向院中木桌旁,江惜玥呆愣地坐在木質凳子上,她內心崩潰,自己竟然因為對方和風棲一模一樣便不設防,真是丟人啊!而風棲已步入屋中,不多時便端著茶碗出來,風棲將茶碗置於江惜玥麵前,她瞬間擺正心態,抬頭微笑麵對著風棲。
風棲道:“師尊不記得了?”
江惜玥道:“記不太清,記性不好...”
風棲道:“嗯,師尊當時說等所有的事情都結束,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種上數不儘的花,遠離紛爭,隻有你我......”
江惜玥越聽越覺羞恥立馬打斷道:“好了!我想起來了,真的!”
風棲聞言輕笑道:“好。”
江惜玥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何止是想起來了,那的的確確就是她說過的話!隻是比較久遠,那還是她收風棲為徒一年後說的話,她一直記得很清楚。
如今哪裡還不明白,這村子與花田,這與她記憶中一般無二的風棲,不就是她曾經想要過的生活嘛!那這幻術就是徹頭徹尾地顯現了她心中最想要的,想明白了的江惜玥頓覺心塞,以她所想而創造的幻象,那破解之法不就在於她自己?!
江惜玥扶額無奈地盯著桌麵,她知必須動手,清澤符齊還不知是生是死,可是要她親手毀去這幻象又談何容易,她忽然動動手指,暗叫不好,她的法力,流失的好快!此前竟未察覺,難道這幻象是以她的法力支撐的?
她沒時間了,若是法力儘失之時,真正的敵人出現,豈非要任人宰割?!想道此,江惜玥瞬間出劍刺向風棲的胸口,霎時鮮血泉湧噴在劍身,江惜玥轉過頭去,不忍直視表情愕然的風棲。
風棲瞳孔漸漸渙散他茫然道:“師尊?為什麼......”
江惜玥緊閉雙唇,心中安慰自己道:假的,都是假的。沒事的,沒事的......
那風棲眼中含淚,最終倒了下去。
江惜玥頓覺周圍的景象不斷扭曲變化,她忽而頭痛欲裂,痛地在地上滾來滾去,亂華劍被她丟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被人輕輕扶起抱在懷裡,似乎有溫和的神力流入自己的腦中,頭也沒那麼痛了,她費力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看到兩張焦急的臉。
清澤一臉焦急地喊著她:“惜玥,惜玥!”符齊見江惜玥醒來,停止輸送治愈之力,轉而向清澤輸送。
她視線下移,模糊間聞到了新鮮的血腥味,頓時清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清澤冒血的胸口,她驚詫開口:“清澤!你怎麼受傷了?”
說著她欲掙脫清澤的懷抱,探查他的傷勢,這一掙紮,她看到了自己的亂華劍,那劍身還明顯有血跡,她看看亂華,又看看清澤的傷口,轟的一聲隻覺兩眼發黑如遭雷擊,她沒猜錯的話,她在幻象中刺的風棲實際中刺中的是清澤!
她掙脫清澤的懷抱,轉身向清澤輸送神力。
清澤見她清醒,鬆了一口氣道:“彆擔心,死不了...”而後身體向後仰去。
江惜玥立刻閃身將他扶住,心中愧疚不已,她不知發生了什麼,為何自己會刺中清澤?隻一個勁地向清澤輸送神力,心中呐喊:“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有事,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