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弱了,這樣的實力還不如直接認輸算了!”切原嘴裡瘋狂刺激,“你不是挺會認輸的嗎?”
赤司征一覺得,自己的第二人格應該比切原前輩的更有禮貌一點。
第四個指節發球又以同樣的方式襲來,赤司征一神色專注,卻在網球彈向自己時,以一種奇怪的角度,腰身一扭,躲過網球。
他的頭還沒有抬起來,手上握著的球拍卻已經觸碰到了黃色小球,並且用力將它狠狠地擊打了出去。
“好腰!”有人在場下鼓掌。
網球彈在底線邊緣,切原轉身用力朝落球點奔跑,拉進與網球的距離後,用力一跳,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球拍卻隻來得及和小球一碰,便任由網球滾向了場外。
“40-15。”
“很好。”切原從地上爬起來,舔了舔嘴唇,“再來!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實力。”
赤司征一低頭喘了會兒氣,感受到喉間傳來的癢意,臉色變了變。等到緩過去之後,才朝著切原點頭。
接下來的每一個指節發球,赤司征一都打了回去,隻是他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就連嘴唇都不複之前的紅潤,甚至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
“征一他,真的沒問題嗎?”胡狼開始擔心,焦慮到想拿出刮刀,將頭皮上可能長出來的細碎頭發全部刮乾淨。
雖然他的腦袋已經能夠反射陽光了。
上一次赤司和柳的比賽,眾人並沒有看見赤司征一如此慘白的臉色。他體力消耗過半的時候,就已經自覺展開了異瞳模式。
而異瞳模式下的赤司征一行事肆意妄為,在察覺到自己體力即將耗儘後,立馬將球拍扔在地上,乾脆認輸,完全沒有給自己難受的機會。
然而現在……
柳語氣頓了頓,“我也不清楚。”
他給赤司製定地每次訓練都卡在了最極限的位置,不會讓對方有痛苦難受的機會。柳雖然曾經提出過,希望赤司能在劇烈咳嗽的狀態下,依然保持理智打好網球。
但那樣的訓練計劃太過艱難複雜,沒有確切的把握,他也不敢拿出來。因此赤司征一目前一直使用的都是緩慢增加體力的訓練計劃。
而且,體力消耗過大會劇烈咳嗽,他隻在赤司征一的個人信息裡了解過,並不清楚具體表現。
普通人的咳嗽隻是咳嗽,但赤司征一在咳嗽前的表現,卻像是下一秒就要咳出血。
真田皺眉,“我去叫停這場比賽。”
明明上一次赤司征一認輸時翻臉的人是他,但看到後輩身體痛苦,第一個想要停止比賽的人也是他。
“先等等。”柳抿了抿嘴,“征一這孩子,並沒有失去理智。”
切原早在800年前就將理智拋在腦後,但赤司無論從表情還是動作來看,一直都十分冷靜。
如果自己的身體受不了,應該也能清楚的告訴他們。除此之外,任何替他認輸的行為都是不尊重。
“你們不覺得後輩的眼神很漂亮嗎?”仁王勾了勾唇,“感覺會有奇跡發生。”
丸井歎了口氣,“要不,這次的獎勵多加一個泡泡糖好了?”
後輩這麼努力,一個泡泡糖好像有些敷衍。
場上的比賽還在繼續,切原靠著指節發球順利拿下自己的發球局,後來又將比分拉到4:3。
又來到了赤司征一的發球局,然而不知為何,場上的少年遲遲沒有選擇開啟異瞳模式。由於體力消耗過大的原因,也沒能再次打出回旋鏢。
“他想要怎麼做?這樣下去會直接輸掉比賽的吧。”
“但赤司的表情很冷靜,或許他還有彆的辦法。”
“前輩。”赤司征一突然開口,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不過卻精準的傳到了對手的耳朵裡。“你有去過醫院嗎?”
切原反手轉了轉球拍,“去過又如何?沒去過又怎麼樣?”
他的眼睛赤紅,完全沒有任何等下去的耐心,隻想著快點將對手擊潰,擊潰!
“我曾經以為那是一座囚牢,咳咳。”赤司征一握拳掩唇,沒能克製住喉間的癢意,低低地咳了兩聲。
切原覺得不耐煩了。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如果不打比賽就給我滾下去!快點,發球!”
“我隻是覺得……咳咳。”赤司征一輕輕地歎了口氣,“要是前輩能感受一下就好了。”
“什麼鬼?”切原皺眉。
赤司征一沒有回答,他用球拍撐在地麵,嘴裡爆發出了劇烈的咳嗽。整個人咳得彎下了腰,看上去特彆痛苦。
場下也安靜下來,一時間隻有赤司征一咳嗽的聲音。
不少人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實力出眾,天賦強大的後輩,的確在一開始就告訴了他們,他的身體很差勁。
差到甚至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能不能加入網球部。
真田有些忍不住了,再一次想要開口,卻依舊被柳阻止。
他知道柳的意思,征一在這種情況下依然沒有打算認輸,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但是身為前輩,無論如何都沒法眼睜睜地看著後輩這麼痛苦。
真田咬牙,手指握得嘎嘎作響。
白發後輩在賽場上彎腰咳嗽的這一幕,讓他幻視那天幸村突然倒下的場景,幾乎有些無法控製心裡的情緒。
想要不顧一切地衝向賽場,將對方拖回醫院。
“冷靜一點。”柳吸了口氣,“後輩的身體一直如此,說不定……我們以後還能見到很多次。”
沉默片刻。
“我知道。”真田最終垂下了手。
“征一~”胡狼已經兩眼淚汪汪,丸井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們都喜歡看挑戰身體極限後爆發出來的奪目,尤其是絕處逢生,逆境翻盤,場下甚至有人開始大聲地給赤司征一加油。
柳生:“剛剛征一的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柳生的關注點在另一邊。
仁王麵色不知何時嚴肅起來,他目光認真地看向賽場,“不知道,但是聽起來……”
總讓人覺得風雨欲來。
赤司征一低頭咳了好一會兒,切原紅著眼睛罵罵咧咧說他是病秧子,還不如直接認輸。
場下的丸井看得咬牙切齒,說以前怎麼不覺得赤也看起來像個反派。
紅眼模式下的切原的確看上去不像個好人,但馬上他也要不是個好人了。
赤司征一咳完之後抬起頭,對著切原笑了笑。
他的臉上一向很少有明顯開心的表情,哪怕是紅眼模式的切原都愣了兩秒,更彆提場下的人。
“他是笑了嗎?征一剛剛居然笑了,在這種場景下?”
“彆太苛刻哈,我們征一想笑就笑。”
“我對即將受折磨的人一向溫和。”赤司征一沒有搭理場下的議論,而是平靜地說了讓眾人不理解的話。
那雙赤紅色的眼睛裡有股瘋勁,讓人下意識想提起警惕心。
折磨?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眼睛一閃,那顆原本在赤司征一手中的黃色小球。已經從他的手中被球拍打了出去。他明明看上去身體孱弱至此,這一瞬間卻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
“終於發球了啊!”切原大吼一聲。
他伸長手臂,腳步下意識往前邁,然而下一秒,整個人卻突然僵硬在原地,無論如何都無法邁出那一步。
怎麼……回事?
切原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腿,他為什麼突然動不了?
很快,切原便感覺自己身邊的環境發生了變化。四周一片靜寂的黑暗,自己的身體被窄小的玻璃禁錮,無論往哪個方向逃離,都隻能碰到厚重的玻璃壁。
“這是什麼!……”切原大聲地吼叫,手臂用力砸向眼前的玻璃。
“他在乾什麼?”場下有人問道。
在他們的視野中,赤司征一將網球打出去的那一瞬間,賽場上的氣氛突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很快原本蓄勢待發的切原突然身體僵硬,麵容猙獰,大吼大叫起來,身體還不停地在原地打圈。
黃色小球從另一邊場地飛過來,砸落在他的腳邊,切原也沒有絲毫反應,不知固自在掙紮什麼。
可惡可惡可惡!
切原渾身氣的發抖,他聽到了觀眾的議論聲,也聽到了網球砸在地麵的聲音,可他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他聽到了黑暗中傳來怪物的嘶吼聲,聲音由小變大越來越近,下一秒,怪物瞬間出現在他耳邊。
切原瞳孔一縮,想要往後躲閃,窄小的玻璃長方體卻將他禁錮在原地。身體還未來得及有反應,就被怪物一口咬在了右邊小腿上。
“啊!”
在場下觀眾不可置信的目光裡,切原突然爆發出一聲猛烈的慘叫,瞬間跌落在地上,臉色慘白地抱住自己的右腿。
觀眾甚至無法分清他和身體虛弱的赤司現在誰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