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結束了一場比賽,
赤司征一走到角落,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靠著牆蹲下來。突然發現自己周圍的陽光全被遮擋住了,烏壓壓陰影壓在他身上。
他抬頭,發現自己正被七位正選前輩團團圍住,有種被社團前輩欺負的小可憐既視感。
“……?”
“那個,黑衣人,認識嗎?”切原用嘴努了努場外,麵上一副“擼起袖子準備乾”的表情。
赤司征一扭頭,目光對上幾個黑漆漆的攝像頭,“……應該是我哥哥安排的。”
“原來征一醬還有哥哥……嗯?你哥哥特意叫幾個大漢來錄下今天的比賽嗎?”丸井。
赤司征一平靜地點頭。
“哦哦,那征一醬的哥哥一定很關心你吧!”丸井兩隻手捧住臉。
“……嗯。”赤司征一低低地應了聲。
兄長,當然很關心他。
丸井也認為應該是哥哥不想錯過卡哇伊弟弟的成長,雖然表現出來很讓人容易誤會是變態,咳咳。
“那征一醬豈不是從小到大的任何學校活動,哥哥都會錄像?”
赤司征一眼眸一顫,沒有回答。
“Piyo,居然不是跡部那家夥派過來的嗎?”仁王暼了眼後輩,用手指挽了挽小辮子,岔開了話題。
切原瞬間被轉移注意力:“可惡,不然就可以利用這件事情去嘲笑冰帝了!”
柳生:“……跡部乾不出這樣的事,赤也倒是很有可能。”
Spy什麼的,一看就是赤也會感興趣的事。
真田的眼刀瞬間就殺到了切原身上,讓他大喊冤枉。
“跡部哥哥?”聽到了熟悉的名字,赤司征一也有了興趣,“他不是兄長,不會這麼做的。”
跡部哥哥曾經吐槽,如果世界上有讓人變小的魔藥,兄長一定會全力派人去尋找甚至研發。
然後把他變小,時時刻刻踹在口袋裡,讓自己安心。
赤司征一覺得跡部哥哥說得太誇張了。
從回憶中出來,他發現麵前的前輩們突然都陷入沉默。
過了十幾秒。
柳生:“你也認識跡部?”
丸井:“一定是日本太小了。”
柳:“原來如此。”
切原:“納尼納尼?”
“家裡有生意上的來往。”赤司征一又轉頭看了眼那輛加長版汽車,握在水杯上的手下意識用力。
“我知道了!”丸井突然瞪大眼睛,“赤司家,這不是和跡部家齊名的三大財閥之一嗎!”
“難道征一醬你是這個赤司家?!”
日本三大財閥——赤司、跡部和鈴木。
相比於鈴木家每天送寶石給怪盜,呸,用寶石當誘餌抓捕怪盜基德,所以經常上熱搜,跡部家行事風格高調,國民認識度很廣,赤司家就比較低調了。
出現在大眾麵前的除了赤司家現任家主,就隻有他那個據說是“完美天才”的大少爺,但兩人也經常神龍不見尾。
倒是很少聽說赤司家還有小兒子?
赤司征一被前輩震驚的聲音嚇了一跳,緩了緩才開口:“應該是的。”
這下眾人又安靜了起來。
過了半響,切原顫顫巍巍地開口:“難道我們以後也可以坐飛機去比賽場地?”
“……”赤司征一,“如果前輩們想的話。”
他可以去找兄長幫忙,赤司家雖然沒有跡部家那麼高調,不過如果是他要求,想必兄長也不會拒絕。
“咳咳,不用了。”趕在切原發言之前,真田先開了口。
“誒?!”
切原還想張嘴說什麼,丸井擔心孩子挨打,及時捂住了他的嘴巴。
“有什麼事之後再討論。”真田看了一眼其他人,發現大家臉上都有著好奇的神色,立刻表情嚴肅起來,“馬上就要比賽了,不可鬆懈!”
“呃對對對,之後再說吧,之後再說。”丸井掏出自己口袋裡的泡泡糖,一把塞在赤司征一手中,“等會就是和柳的比賽吧。這個,嗯這個是好運泡泡糖,拿著它就會給你帶來幸運!”
“比賽加油!”
“……謝謝。”赤司征一接了過來。
他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泡泡糖,不過,應該會帶來幸運的吧?
赤司征一在C組,和柳前輩分彆在兩個小隊中,每個小隊積分最高的人,將進行比賽,最後積分前8名就是此次正選。
不過也會有前8名並沒有資格成為正選的情況,通常是因為正選隻會輸給正選。如果積分比彆人高,卻輸給了普通隊員,不足以服眾的情況下,無法成為正選。
赤司征一已經連續打了6場比賽,每場連勝,和他的實力也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強大。
不管他和柳蓮二比賽結果如何,立海大這次又要多一名正選成員了。
“參謀和赤司?應該沒有懸念吧,再怎麼說都是正選……”
“你在說什麼?!赤司君難道沒有正選的實力?”
“但不是聽說他身體有嚴重的短板嗎?”
赤司征一從場外走向賽場的時候,聽到了旁邊的熱議。質疑和支持的聲音兩者皆有,他麵上看不出有任何變化。
不過在經過某個人時,停住了腳步。
“班長?”
男生不知什麼時候回去換了身衣服,淺粉色體恤和牛仔褲,十足清純的打扮,和他平日給人的印象完全背道而馳。
“無聊,看看你們網球。”班長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棍。
“……”他其實想問的是,彆人都隻能在場外觀看,班長是如何進來的?
不過班長一向神通廣大,赤司征一沒說什麼,點了點頭,便抬起腳步離開。他心裡其實並沒有麵上那麼平靜,至少他沒有想到兄長會大費周章的喊人過來拍攝。
赤司征一下意識轉頭,眼睛對上了五台黑漆漆的攝影設備。
“……”什麼時候又多了兩台。
明明隻是一個選拔比賽而已啊。
輕輕吐出口氣,赤司征一抬頭,見到站在球場對麵的柳前輩正朝他微微點頭,心裡安定了不少。
新加入的國中生一年級到底實力如何,是否和正選實力相當,便是看這一場和柳蓮二的比賽了。
“比賽開始,柳蓮二發球局。”
今天的選拔賽進行到現在,其他組並沒有懸念,比賽已經基本結束。唯一還有看頭的,便是赤司征一和柳蓮二對上的這一場。
又因為先前赤司征一表現出眾,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此刻圍觀這場比賽的人也越來越多。
柳將網球上拋,發出了第一球。
這一發球既不猛烈,也不震撼,卻如同他這人給其他人的印象,冷靜自持,端莊穩重。
然而平靜的海麵下總是伴隨波濤洶湧的暗流,如果輕易將他小瞧,最終跌入萬劫不複的隻會是自己。
赤司征一上前幾步,反手將網球揮擊回去。
球速和力量並行的網球落入對麵球網,柳抬手不及,堪堪和網球錯開,赤司征一拿下一分。
“15-0”
柳臉上並無意外之色,他才是最了解赤司征一身體數據的人,對此早就有預料。
後輩有著極強的彈跳力,在速度和力量方麵也有尋常人沒有的優勢。這樣適合運動的特製卻又偏偏配上體質特殊的身體,兩相交錯,才讓他的運動之路顯得格外艱難。
否則,怕是早就在網球界大放光彩了。
“30-0”
……
“1:0,赤司征一領先。”
兩邊交換場地。
“柳前輩的發球局被破了。”
“這有什麼難破的?但柳的估計數據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
赤司征一握住網球,抬眸看向對麵。
他率先贏下一局,卻沒有贏得比賽的暢快之感,反而覺得有些憋悶和不安。
場外觀眾能看出柳前輩正在試探他,或者在收集他的數據信息,他當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身在局中,哪怕十分清楚對手的打算,也隻能順勢而為,畢竟比分是實打實的,沒人會和分數過不去。
而且,他也很期待柳前輩真正的實力啊。
立海大所有人都知道柳蓮二的網球是數據網球,卻鮮少有人真正與他“真槍實彈”地對上一場。
一則,是因為柳對立海大每個人的資料了如指掌,這樣的情況對上柳的數據網球未免顯得不夠公平。
二則,也是因為柳榮登“網球部最不願碰見的對手榜”,就連正選對上他也是一種折磨,更彆提普通成員。
被人全部摸透壓著打的滋味,可不是人人都能坦然接受,並從中獲益的。
赤司征一很清楚柳前輩的可怕之處,但既然參與比賽,無論如何也會想著贏下對手,哪怕是他這樣不值一提的人,也會產生這樣的妄念。
而且,今天的比賽錄像一定會出現在兄長的手機中,他不想太過難看。
第二局輪到了赤司征一發球。
幾乎所有觀眾的目光,都落在那手掌心的黃色小球身上,身為正選的柳,是否能接到至今沒有人接到過的“回旋鏢”?
有人希望破了一年級新生的銳氣,也有人希望“神話”一直保持,在眾人期待下,那顆小球再次被高高拋向空中。
這次是“回旋鏢”嗎?
可不管是不是回旋鏢,最終要破的都是赤司征一難以匹敵的速度和力量,除非……除非柳能精準預料到網球的軌跡,提前趕到落地點後利用地麵對網球的卸力。
“這種事對於柳來說,很簡單的吧?”丸井眨了眨眼,“征一醬有的打了。”
“和柳前輩打球太恐怖了,一點也不痛快。”切原癟了癟嘴,“還不如讓我和征一醬打呢。”
“安靜。”真田,“比賽才開始。”
赤司征一平時的習慣,偏好,打球時的小動作,再加上現在的風速,光線影響,場外觀眾的議論……
“這一球是普通發球的概率是89.12%。”
“底線球的概率在86.45%,會偏向左邊場地的概率在81.73%。”
幾乎在赤司征一球拍觸碰到網球的那一瞬間,柳便開始挪動,他眯著眼睛站在底線附近,風輕輕吹動他的頭發。
下一秒,黃色小球勢如破竹地砸在他眼前的地麵,卻在彈起來的下一秒被人用力回擊出去,彈向對麵。
綜發少年冷靜地站在賽場上,他麵前一覽無餘,赤司征一卻覺得有一張大網從對麵射出,將他束縛其中,難以掙脫。
“啊啊啊啊啊柳前輩好帥!不愧是我們立海大的參謀!”
“無論多少次,都還是覺得這種網球也太嚇人了!!!”
你可以改變彈跳幅度,發球力度,甚至是打球的動作和習慣都能改變……但那將不再是你。
如果赤司征一變得不是赤司征一,他將變得不堪一擊,甚至沒有分析數據的價值。
而數據網球,最難的便是,你要如何戰勝上一秒的自己?
“注意征一的情緒,在他失控前,讓比賽停下來。”
遠處,赤司征一以為的比賽錄像,其實是一場多角度的直播。
紅發少年端坐於書房,左手邊是堆積公務,正對麵卻是比賽直播現場。
那一紅一橙的異色雙瞳讓他看起來向王座上的帝王,輕而易舉有著讓人臣服的氣勢。
“是。”黑衣人微微彎腰。
“大少爺,”管家向視頻對麵欠身,“二少爺的……始終是個隱患。”
“……暫且由著他,明日我會帶他回東京檢查,注意他的狀態。”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