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涼風帶著雨絲的氣息闖進了房間,隨著燈光的亮起讓女人的容顏暴露在光線裡。
她後背抵著門,懷裡的那副畫被她抱著。
紅潤的唇瓣好心情地翹起弧度,修長的指尖撫過畫框,那低垂的目光一直都在注視著這幅畫,唐卿卿輕笑了聲,她把畫掛在牆上就像是個聽話的孩子認真遵循著栗橘的安排。
掛畫不算費力,踩在凳子上就能掛好。
這個房間布滿了唐卿卿的生活痕跡,每一個擺設都是她的用心裝飾。所以這幅畫像在不知不覺間仿佛打上了唐卿卿的烙印,因為周圍都是她的味道,那副畫像自然也逃不過。
唐卿卿雙手揣懷,仰眸含笑地看著畫中人。
精致的容顏染上了昳麗的神色,這個清冷高雅的女人變得不再疏離淡漠,而是妖媚撩人的。
“每日三拜?”
“小橘呀小橘,你到底是討厭我,還是要讓..迷上你呢?”
唐卿卿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兒的事情,臉上的笑色燦爛,她喃喃道:“一日三拜可不算什麼懲罰。”
她的雙眸不再有神聚焦,懶散地後退幾步便坐上了床,智能的燈光被她用手機關掉,隻有一盞微弱的夜燈點燃著。
在這張柔軟的大床上,唐卿卿不知足地用臉頰蹭了蹭被子。
她嘟囔道:“再好的蠶絲被也比不上她的肌膚啊。”
她不太滿意蠶絲被帶來的觸感,唐卿卿翻了個身,那雙漂亮的水眸直勾勾地盯著那副畫像,她喟歎一聲用力地抱緊了懷中的蠶絲被,好似在渴望著什麼。
長睫自然垂下,闔上的眼眸帶著晦澀難懂的情緒入了眠。
下一秒,手機響了。
唐卿卿眸光明亮,她接通了。
對方的聲音唐卿卿很熟悉,從小聽到大的嬌蠻,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栗橘,甚至都能想得到此時此刻的她是個什麼模樣的表情。
唐卿卿笑了,聲線好聽極了。
栗橘難受地抓了抓耳朵,嫌棄道:“乾嘛呢乾嘛呢?能不能正經點?真把自己當成個狐狸精了?”
“小橘找我有什麼事呢。”
栗橘坐在沙發上瀟灑地翹起了二郎腿,神情桀驁,言語刻薄,她道:“我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你覺得你有反抗我的能力麼?”
“小橘說得對,我就是個吃軟飯的。”
栗橘心裡爽了,彆看女主在彆人麵前拽得很欠揍,但她特有眼力勁兒,最起碼在自己麵前有著乖順的態度。
她不冷不淡地說道:“我呢,其實也沒什麼事兒,我就是來叮囑你的。請你記住,一日三拜定要恭恭敬敬,最好給我彙報一下,省得你偷懶。”
唐卿卿加深了唇邊的笑,這就說完了?應該還有彆的話吧。
這時栗橘又說道:“還有一點你給我牢記,不要以為你是我媽的乾女兒就能跟我站在同一個地位上,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所以我的畫像要是被你弄臟了,讓我發現你褻瀆了我的畫像,你就等死吧!”
唐卿卿聽言表情如常,甚至眼眸裡的笑都快要溢出來了,最終她沒能忍住,趴在蠶絲被裡吃吃大笑,笑出了聲。
栗橘連忙把聽筒挪遠了些,一頭問號地擰著眉。
怎麼感覺女主更不正常啊!
唐卿卿莞爾道:“我知道了,我一直都明白我是小橘的狗呀。”
栗橘咬牙切齒道:“唐卿卿!重點是這個嗎?”
“喊我卿卿。”
“滾蛋吧你!”栗橘毫不猶豫地掛斷,她神情凝重眸光複雜,因為有了心事也不再蹺二郎腿了,乾脆抱著雙腿縮在了沙發的一角處。
“666號,你說我是不是不該打這個電話?”
【想打就打咯,你是惡毒反派,管什麼合不合理呢。】
“不不不,我隻是覺得唐卿卿有點不太對勁。”
【她本來就不對勁啊,在劇情裡你都開車創她了,可她呢?照樣在你的忌日那天去看你,這是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栗橘大徹大悟了,雙手一拍大腿,堅定道:“言之有理!666號,你還是有點作用的。”
【我好歹也是得了金牌的係統,怎麼被你說的好像很廢物一樣。】
“你難道不是?”
【我恨你!希望唐萍女士能罵哭你!債見!】
栗橘滿不在乎地冷哼一聲,“就她?還罵哭我?嘁,不是我瞧不起我媽啊,她那點功夫真比不上我。”
說是這麼說的,但幾日後還真就應了係統的話。
這天霧蒙蒙的,過了秋的北城就是這個德行,栗橘以前沒覺得這大霧有什麼礙眼的,可今天的栗橘心情不好,見到個大霧天也要罵罵咧咧。
車很快就開到了家裡,栗橘拔了鑰匙氣勢洶洶地進了門。
保姆正要說話,一看栗橘這臉色她就自覺躲到了一邊。
戰爭又要開始了。
“唐萍,你什麼意思!”
正在優雅喝茶的唐萍沉了臉,開口便是訓斥,她道:“真跟你爸一個樣子,我還真是生了個養不熟的狗崽子!”
“我是狗,你覺得你能是人麼?”栗橘瞥了眼她的茶,揚起乖戾的笑然後奪走了茶杯乾脆利落地倒進了外麵的院子裡。
還喝茶是不是?喝空氣吧你!
唐萍聽到了她的反駁,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她陰冷著雙眼厭惡地怒視著栗橘,她道:“你在外麵受了氣,是你自己沒本事,跑回家裡撒野乾什麼?”
栗橘把茶杯放回了杯墊上,她的眼睛生得很美,如同珍貴的寶石,彎彎笑時嫵媚生動,當眼底浸滿寒意的時候便散發著駭人的狠勁兒。
她似笑非笑道:“就我這狗脾氣,外麵的人誰敢給我氣受?也就除了您,這個不著調的親媽給我氣受,還能有誰呢?”
她居高臨下地看向唐萍,幽幽道:“你侄女的禮服我不做,就算你侄女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給她施舍一個眼神。你在她麵前答應的事兒,你自己看著辦,我這個人記仇得很,得罪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想讓你的侄女蹭我的高定熱度,也要看她夠不夠格!”
栗橘跟唐萍簡直不像是母女兩個,更像是仇人。
她瞧不上唐萍的侄女,言語間的倨傲讓唐萍怒不可遏,她直言道:“你這個狗崽子,早知道你會長成這個混賬模樣,當年就該讓如如把你淹死在池塘裡!”
此言一出,客廳死寂。
保姆眼皮子狂跳,在心裡忍不住罵著唐萍。
栗橘眼睫顫了顫,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片刻後,她轉身離去,泛紅的眼眶沒有被唐萍見到,而栗橘也沒有放過唐萍,淡淡道:“爸說得對,你們唐家都是低賤的破落戶。”
唐家為了穩固公司拆散了當初還在談戀愛的唐萍與男友,所以唐萍怨恨著栗家所有人,認為是他們給自己帶來了痛苦的人生。而唐萍不怪唐家,那是因為唐家多年的教導讓她生不出反抗的心,一味地想要幫扶唐家。
愚昧又可憐,偏執又瘋狂。
栗橘上了樓不願和她繼續交流,唐萍發瘋一樣地衝著保姆說道:“去!去把卿卿給我喊來!”
“夫人,卿卿還在上班,要不您先等一等?她馬上就要下班了。”
唐萍鐵青著臉指著保姆說道:“你是這家的主人?我的話你也敢不聽了嗎!”
保姆無可奈何隻好點頭答應唐萍,栗橘停下了腳步,垂眸看了眼處在暴怒中的唐萍,她譏諷地勾唇笑道:“唐女士,現在的當務之急並不是讓唐卿卿來承擔你的火氣,而是你該想想怎麼解決你侄女的禮服問題。”
唐萍回頭憤恨地瞪著栗橘,她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脆弱,那隻是一閃而過的情緒,所以栗橘早就平複好了心情。
栗橘趴在扶手上,笑眯眯地說道:“為了答謝唐女士,我專門給那幾位朋友打了電話,告訴她們千萬不能把禮服借給你的侄女。我真的很好奇,一個破落戶能借到什麼高奢品牌,所以唐女士你確定要在家裡等唐卿卿回來麼?”
唐萍頓時慌了神,她拿起包就走,顯然栗橘的話讓她有了危機感。
栗橘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收起了笑容,嘲諷道:“窩裡橫的東西,上不了一點台麵!”
對她好的人唐萍視而不見,肆無忌憚地消耗著人們的耐心。要不怎麼說有的人就是賤呢,不親近對她好的人,反而要討好曾經害過她的人。
保姆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她溫柔道:“小姐,您今天要在家裡用飯嗎?”
栗橘點點頭,保姆欣喜道:“那我今晚多做幾道小姐愛吃的菜。”
“好,辛苦你了。”
保姆含笑目送著栗橘回了房間,她是家裡的老人了,很清楚栗橘和母親唐萍之間的矛盾,她格外憐愛栗橘,這份憐愛也一直保持到唐卿卿的下班回家。
她心思敏感,一進門就發現了異樣,她覺得自己就是個怪人,能夠嗅到空氣中那股難聞的味道,這大概就是一種獨特的天賦吧。
“家裡怎麼了?”
她把淺橘色的針織外搭放在了沙發扶手上,捋了捋白色的襯衫進了廚房,纖細的手腕戴著一根很普通的紅繩襯得肌膚愈發白皙。
保姆推開了唐卿卿,說道:“累了一天就不要忙活廚房裡的這些事了,之前夫人和小姐吵了一架,你待會彆再惹著小姐,萬一被遷怒了就不好了。”
唐卿卿放下了挽起來的袖口,整理著紐扣,好似漫不經心地解釋道:“小橘對我很好的,她不會遷怒我。”
保姆長歎了口氣,微微潮濕的手指摸了摸她鬢發,小聲道:“卿卿啊,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受了多少委屈我都是知道的。夫人的恩情並不是束縛你的監獄,她對你的嚴格有時候我都看不下去。你不能變得太聽話,那樣你會很累的。可偏偏小姐總覺得是你奪走了夫人的疼愛,哎,你們兩個都是乖孩子,小姐的脾氣是不太好,但她的心裡還是有你的。”
唐卿卿抬起了水眸,蕩起淺淺的漣漪,“小橘心裡有我?”
保姆笑著講出了之前栗橘對唐卿卿的袒護,要不是她的那番話,恐怕唐卿卿就得著急忙慌地趕回家裡挨罵了。
唐卿卿溫柔地彎起了眸子,高嶺之花一下子就成了嬌豔鮮活,不再是遙不可及。
她轉身匆匆落了句話就上了樓,“我去找小橘了。”
“慢點彆摔著。”
唐卿卿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她的房門口,還沒敲響就見那扇門打開了。
栗橘的表情算不上有多友好,打量著唐卿卿,再看到半身裙下白皙腳踝上的紅繩時,她不解地問道:“家裡缺你錢了?那麼多首飾不戴,你戴這個?”
唐卿卿伸出了手,乖笑道:“這裡也有。”
栗橘倚著門,戲謔道:“聽說談戀愛的人行為都會變得古古怪怪,你這腳踝手腕又突然多了根紅繩,該不會這是情侶的吧?”
唐卿卿眼底的溫情褪去了些許,甜美的笑容不變,“小橘覺得我應該談戀愛?”
“你談你的,問我乾嘛。”
栗橘作勢就要關門,談就談唄,反正男主會出來修剪她的桃花。
但是唐卿卿的手擋住了栗橘的動作,半個身子也挪了進來。
“乾嘛?”
唐卿卿一手搭在栗橘的肩頭上,低聲湊近了她的耳邊,說道:“小橘不是說過我是你的狗麼?身為主人的你難道不該關注這件事麼?”
栗橘忍不住耳朵發燙,又拿聲音撩人是不是?
她羞憤道:“發/情不需要找主人!你隨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