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遠燁凜冷酷地踩死油門,一路轟鳴。

持田健吾安靜如雞,不敢吱聲。即使他不了解這名組織成員,也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然後就聽到前座傳來一聲歎氣。

“你說。”遠燁凜單手扶著方向盤,“活著是不是也挺沒意思的。”

持田健吾:……不是,哥們?

你現在在以180公裡/小時速度單手開車啊哥們!

你不想活我還想活!

持田健吾其實有點感覺,恐怕遠燁凜並沒有真正想帶自己安全離開……但他又不敢妄動,因為遠燁凜之前展示的實力在說明,他可以輕易扭斷自己脖子。

所以持田健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遠燁凜不在乎他有沒有回答,又或者他隻是單純感慨一句,單手握方向盤隻是炫技而已。

然而,遠燁凜很快發現自己炫不出技了。

警車在身後窮追不舍地追擊,即使自己加快速度也在逐漸被追上。遠燁凜眼尖地看見有人在彩虹大橋上攔截自己,心想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車,於是愉快地衝了上去。

持田健吾:啊啊啊啊啊!

遠燁凜衝過了警車,當然車身也開始劇烈搖晃漂移,遠燁凜隻能死死握住方向盤穩住。

但他沒有高興太早,因為那輛攔截自己的警車又從後麵衝了過來,車頭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彆向自己。

遠燁凜歎了口氣。

這口氣讓車上唯一的乘客心驚膽戰,眼睜睜地看著他做出更大膽的事。

遠燁凜把窗戶搖了下來,舉槍對準了警車的輪胎。

警車玻璃側麵貼了防窺膜,遠燁凜一時間不知道裡麵人的表情,但想必應該是對自己這名“罪犯”的驚怒。

遠燁凜心中說了一聲抱歉,果斷開槍。

警車卻也在這時猛地踩了刹車,剛好險之又險地讓前胎避開子彈。

嗯?

這回輪到遠燁凜睜大眼睛。

他怎麼覺得這種靈活的駕駛方法那麼眼熟?

踩下刹車後,警車就落後一步,遠燁凜餘光震驚一瞥,就看到了駕駛座和副駕駛上的卷毛和班長。

……他倆在這裡乾什麼!難道持田健吾的倒黴還能傳染給自己嗎!

遠燁凜立刻把頭縮回去,用力地把帽子往下拉,口罩擋嚴實。

不管怎麼樣,要是被看見自己的臉,他明天就會被揍吧。

怪不得能這麼激進地追上自己,原來是鬆田在開車,那就不意外了。

遠燁凜和另一輛警車在彩虹大橋上上演了速度與激情。

深夜橋上的車輛很少,被封鎖了入口後,就隻有零星幾輛車。這些車似乎看見了警車和白車的追逐,都紛紛自覺避讓。

伊達航坐在車內深吸一口氣。

鬆田陣平:“班長?”

“鬆田,你繼續開,我來打那輛車的輪胎。”伊達航沉聲拿出配槍,“如果讓他跑到對麵去,我們可能就追不上了。”

日本警方不能隨意開槍,就連每顆子彈的去向,都要有嚴格的報告說明。但伊達航不擔心寫報告,他擔心放跑犯人。

鬆田陣平也沒多說什麼,隻道:“你隻管放心瞄準就好。”

而且這輛車……鬆田陣平擰起眉,剛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和駕駛座上的人對視,看到了那人淺灰色的眼眸。

以及那人眼中的震驚。

怎麼就那麼眼熟呢?

鬆田陣平握緊方向盤,伊達航打開車窗,雙手持槍對準了前方車的後輪。

砰地一聲槍響,子彈打中了!

鬆田陣平猛打方向盤,前方的車也開始控製不住,歪歪扭扭開出S線,差點就要和他們的警車相撞。

但在鬆田陣平的車技下,他們險之又險避過去。

最後,那輛車一頭撞上大橋的護欄。

四周一下安靜下來,鬆田陣平和伊達航從警車上警惕地下來,暫時沒有靠近。

他們知道車上的人有槍。

白車熄火了,隱約可見黑煙從中冒出。陸陸續續也有不少警車追了上來,形成半包圍圈繞在白車出事的護欄旁。

砰地一聲,白車駕駛座的車門被踹開。

為首的警察立刻舉槍:“裡麵的人束手就擒!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說完這句話後,就見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一身漆黑的人。

他帶著鴨舌帽和口罩,讓人無法辨認他的身份,他也沒有做出投降的動作,麵對這麼多槍口,他放鬆地仿佛在散步。

警察警惕地沒有靠近,這無疑是個危險分子。

而且他在乾什麼?

白車正在冒黑煙,是即將著火的前兆,遠燁凜卻絲毫不害怕,從容地站在一旁。

據公安所說,車裡應該有兩個人。

但另一個人為什麼還不下車,不怕死嗎?

“從車旁離開!雙手抱頭趴在地上!”伊達航沉聲靠近。

他對鬆田使了個眼色,準備撲過去把人拉開。

鬆田陣平眼神沉沉,死死盯著那個走出駕駛室的人。

總覺得這個身影在哪見到過……

遠燁凜冷汗涔涔。

他不擔心自己被公安追擊,因為他早已想好了退場方式,但是他沒想到鬆田陣平和伊達航居然會出現。

遠燁凜隻記得今天班長值班,所以特意挑了這個時間劫獄。

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欠考慮了點。

耳邊回蕩著束手就擒的威脅,遠燁凜右手垂在一旁,緊握著槍——這還是當時從琴酒手裡順過來的,也不知道當事人當時什麼表情。

琴酒怎麼還不來,不會掉鏈子了吧?

他感覺到周圍不止一個警察想撲上來把他按住——遠燁凜對這一套姿勢和小動作太熟悉了,畢竟他一直都這麼熟練地逮捕犯人。

隻不過今天,被逮捕的對象成了自己而已。

遠燁凜舉槍朝天,突然連開三槍。

三聲槍響吧所有包圍的人都驚住了,下意識後退,隻有一個人還在試圖向前。

“彆動。”槍口指向根本不怕死的鬆田陣平,遠燁凜啞著嗓子,惡狠狠威脅,“不然……”

你就惹到軟柿子了。

鬆田,你也不想看我當場跟你竹筒倒豆子一樣全交代吧,哈哈。

……開玩笑的,遠燁凜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聯絡人穀口一輝,自己必不可能暴露機密信息。

但是鬆田陣平絕對不可以再靠近自己了,因為……琴酒已經瞄準了此處。

遠燁凜感覺到了久違的生命威脅,仿佛被一雙野獸的眼睛盯上。

他的電話突兀響起來,為防萬一,遠燁凜已經提前帶上了耳麥,手輕輕拂過耳朵就接通了:“喂?琴酒大人?”

“遠燁凜,你做的不錯。”琴酒飽含惡意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你可以去地獄了。”

遠燁凜麵對他的威脅充耳不聞,甚至發出一聲輕笑。

遠處一座山的高台上,琴酒架著狙擊槍,嘴裡咬著的煙即將燃儘。

說完這句話後,他露出一個獰笑,並扣下扳機。

“轟——”

這一槍沒有衝著遠燁凜的心臟而去,而是帶著火花,射穿了本就在冒黑煙的汽車油箱。

油箱頓時發生爆炸!滾滾濃煙帶著火光,照亮了彩虹大橋下的半片海。

這下就連鬆田陣平都閉著眼睛退了一步,伊達航衝上來替他擋住撲麵而來的碎片,並朝著其他人大喊:“找掩體!有狙擊手!”

狙擊手!

鬆田陣平心中大震。先是劫獄,再狙擊手,這到底是什麼危險人物!?

這樣的人,怎麼自己會覺得背影眼熟,難道自己在什麼時候遇到過?

“等下……班長,剛剛那個人呢。”

還有,車裡也有一個人!

“先彆過去!”伊達航抬手攔住他,“還可能會二次爆炸,先找掩體吧鬆田,還有狙擊手在瞄準這裡。”

這到底是哪一方勢力……

如此巨大的動靜,和狙擊手的威脅,讓在場的公安都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一場滅口,毫無疑問,在這樣的爆炸下,那兩個犯罪分子恐怕活不下來。

.

遠燁凜罵罵咧咧地拖著持田健吾在水底遊著。

都說了讓琴酒對自己開槍,對自己開槍,他非得去打油箱!

眉毛下麵兩個眼睛是擺設嗎!

現在好了,自己又能活下來給他繼續添堵。

不過遠燁凜也能理解琴酒的想法,這種人疑心病重,恐怕隻有親自動手他才會確定要殺的人死了。

所以他其實並不在乎遠燁凜有沒有真正殺死持田健吾,他隻要看到遠燁凜的價值。

而今晚遠燁凜潛入公安還能順利逃出來,最後將持田健吾帶到承諾的地方,已經讓琴酒比較滿意。

遠燁凜在水底憋著一口氣,遊了許久,才逐漸接近岸邊。

他先將昏迷的持田健吾扔上去,岸邊的人聽到動靜,迅速過來接應。

兩個樣貌普通的人從遠燁凜手裡接過人,遠燁凜對他們都沒印象,不過暗號都對上了,應該是穀口一輝派來的人。

“我們會把他帶回去。”其中一人低聲道,“但你……”

遠燁凜打斷他的猶疑:“你們迅速離開,不要驚動任何人,不要停留。”

聽出他語氣中的嚴肅,兩人也不再停留,扛起持田健吾就鑽入了樹林。

遠燁凜這才微微鬆一口氣。剛剛幸好持田健吾暈過去了,不然他恐怕很難帶一個亂動的人遊上岸。

先前,遠燁凜開車撞在護欄上的時候,就已經悄悄從另一側把持田健吾踹下海。而之後油箱和車一起爆炸,遠燁凜被氣流掀飛,居然先爆炸一步落進了海裡。

他也是對自己的運氣無語了。

等那兩人走遠後,遠燁凜才朝著反方向離開。

他從懷裡拿出手機——之前為了以防萬一,他將手機放進了防水袋中,所以現在還能用。

而手機頁麵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不知道響了多久。

“喂。”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揚起完美無缺的微笑:“琴酒大人。”

於此同時,他從森林中走出來,零星的星光照在他身上。

眼前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高台,一輛保時捷356a停在一旁,而站在車前守株待兔的人……正是琴酒。

琴酒綠色如野狼的眼眸,沉沉凝視著他:“果然沒死。”

什麼讓自己對他開槍,都是偽裝,他隻是想表演自己戲耍所有人的手段罷了。

他偏不想讓遠燁凜如願,於是打算讓他被油箱炸死。

結果這人果然還是活了下來。

如果遠燁凜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要跳起來罵他多餘給自己加戲,明明自己一心找死——但他不知道,於是正在微笑著說:“怎麼樣,您對我還滿意嗎?”

琴酒嗤笑一聲:“勉強過關。”

遠燁凜心中鬆一口氣,表麵上卻抱怨:“這也太沒挑戰性了,搞得我像個正義使者……雖然這種人死了也是罪有應得,但是卻一點刺激都沒給我提供,便宜他了。”

他眼中閃過幽深的暗光,如同在黑暗中浸潤多年。

琴酒將煙扔到地上,一腳踩上去:“看來對廢物下手還不夠,對條子下手才能滿足你。”

遠燁凜心中一沉。

“正好有個任務要交給你。”琴酒惡意地露出一個笑,“下個月3號,警視廳警視長早瀨浦宅彥在半島大酒店參加會議,組織要他主動交出他這次出席會議的資料。”

“至於怎麼才能讓他‘主動’,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