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全名:讓.保爾.康奈,祖籍法國巴黎,任職泰國曼穀白教堂,精通天文地理哲學邏輯,保爾神父將畢生學習思想心得傾囊相授於華學恩,後又恐華學恩“學西而忘中”,遺失本族之文化精神,之後又將其推薦到方裕祖處學習。
方裕祖是泰國曼穀中國城知恩善堂的創始人,祖籍廣東潮汕,泰國華僑崇德大學資助人,其產業遍布曼穀中國城,諸如中餐館、中藥房、珠寶黃金、典當行等。
方裕祖因見華學恩品貌端正,聰明伶俐,甚是喜愛,將其納為義子,更將其畢生國學功底和識人實務之經驗,悉數授予華學恩,之後並推薦其去就讀華僑崇德大學,學校放假時,方裕祖還安排華學恩到自己的店鋪裡兼職打工!
這天,在中國城知恩善堂的庭院中,華學恩照例在紮馬步,豆大的汗水一顆顆滾落下來,方裕祖坐在椅子上,手持書卷,元氣充足,聲音洪亮的念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遠處款款走來一女孩,年方十二,楚楚動人,手捧著茶盤來到方裕祖麵前,將茶水放在茶幾上,說道:“老爸,你的茶!”
女孩回頭看了一眼華學恩,隨即羞澀的轉身離去,徒留華學恩傻傻的訕笑著,直到方裕祖作勢乾咳了幾聲,才回過神,猛吸一口氣繼續實踐方裕祖所謂的“腰馬合一“的境界。
山頂上,月光下,兩個少年肩並肩坐在草地上,看著山下的花花世界,有說有笑,月光灑在兩人神采飛揚的臉上。
女孩問道:“學恩哥,你長大以後有什麼夢想啊?”
華學恩沉思了一下,回道:“可素妹,其實我也沒有什麼遠大的夢想,日後能在曼穀當個警察我就滿足了!”
“警察?那你穿上警服一定很帥哦” 方可素一臉崇拜的望著華學恩說道!
華學恩緩緩站起,目光堅定的注視著遠方,說道:“保爾神父和義父一直教育我,努力學習,學成本事為社會大眾服務奉獻!那麼做一個警察懲惡揚善,匡扶正義,或許就是最好的一種方式了。”
方可素聽罷,低下頭思考了一番,終於也站起身來,問道:“學恩哥,我一直有個問題,心裡猶猶豫豫不敢問你………”。
華學恩看了方可素一眼,泰然自若的說道:“沒關係,但說無妨 ”。
方可素囁嚅了一下,說道:“學恩哥,你有想過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華學恩聽罷,身軀微微一震,低下頭,不知如何作答,沉思了良久,緩緩抬起頭來說道:“可素妹,你知道白教堂始建於多少年,距今又有多少年嗎??”
方可素詫異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什麼時候建的不知道,好像距今已經有七八十年了吧!”
“是的,整整82年了,依然屹立在那裡!”華學恩說罷,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早些回去吧,不然義父要擔心你了。”
兩個少年漫步在回家的路上,月光依然灑在兩人身上,風輕輕的吹著,方可素還想接著問幾句,可是再也張不開口了,她對華學恩的回答百思不得其解,腦袋裡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
方裕祖發現了回家後一直若有所思的方可素,不禁問道:“我的寶貝女兒,怎麼一聲不吭,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方可素抬起頭看著父親,眼珠接著向下做沉思狀,迅速再次看向父親說道:“今天我和學恩哥聊以後的理想,我就問學恩哥一下,問他想不想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然後他就沒有正麵回答我,隻是問我知不知道白教堂始建於什麼時候?有多少年了?後來他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麼白教堂整整80多年了,依然屹立在那裡。”
方裕祖背負雙手,在客廳中踱步著,低頭做沉思狀,一會抬起頭來,看著方可素嚴肅的說道:“華學恩是個棄嬰,這是他內心最痛苦的一段記憶,你不該去提起彆人痛苦的回憶,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以後要注意了!”
方可素回答到:“好的,老爸,我知道錯了,以後會注意的。我明白了,學恩哥是不願意提起此事,所以才岔開話題,說什麼他小時候長大的白教堂!”
方裕祖默然轉過身去,目視遠方,輕歎一聲說道:“傻丫頭,其實你學恩哥已經回答了你!”
方可素猛然抬起頭,不明所以的盯著父親!
方裕祖明顯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學恩哥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的父母還要他的話,這麼多年一定會來找他的!孩子想找父母很難尋,父母要找孩子是很容易的!”
“為什麼呢?” 方可素依然不解的問道!
方裕祖怔怔的回道:“因為白教堂一直屹立在那裡!”
“白教堂一直屹立在那裡,白教堂一直屹立在那裡………”方可素不斷的念叨著,猛地抬起頭來,恍然大悟,眉頭緊皺,一股悲愴的情感在心頭迸發,而此時方裕祖早已身影漸遠!
回到白教堂的華學恩,心情低落,環顧著眼前的白教堂,腳步沉沉的回到房間,關上了房門,思量著今日往昔之境地不禁雙眼模糊起來!
其實他很曾不想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每當看著彆人家的母慈父愛,何曾不是羨慕不已,尤其是在每年佳節之日,看著彆人家的溫暖燈光和熱鬨氛圍,總是不禁顧影自憐,暗自神傷!更不用提街上的壞小孩因為自己是棄嬰對自己的欺負,以及學校裡同學們對自己指指點點這些不堪的遭遇!
所以,去年華學恩就悄悄收集起自己身世的線索,包括保爾神父收藏的繈褓,以及自己被遺棄的具體時間,甚至是當年的報紙、水文記錄、曼穀的地圖、交通線路圖等等,華學恩終究是在裡麵發現了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於是一場關於身世之謎的推理就此展開了:時間回到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通過神父描述的敲門聲的力度,遺棄自己的應該是一名纖弱的女性,保爾神父發現華學恩時,繈褓已經半潮濕狀態,尤其是繈褓的底部,幾乎已經濕透,說明她不是坐車過來的,而是打著傘一路走過來的,按照當晚的雨量和繈褓的濕度,華學恩在同樣的一天雨夜測試過一次,要達到這種程度的濕度,其路程按照女性的速度應當在二十分鐘左右,於是在地圖上按照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以及一個女性的速度,再排除一下打傘和懷抱嬰兒這些因素,用圓規畫了一個三公裡半徑的圓。之後,再用筆塗抹剔除掉一些非住宅區,華學恩圈定出9個住宅區5個街區。
華學恩在某個周末進行了走訪,兜兜轉轉,在某個街區的一個門店裡發現了與自己繈褓一樣的布料店,恰恰是華人開的店鋪,華學恩以幫父母外出采購為托詞,並說自己的繈褓好像就是在這個店鋪裡購買的,和老板娘套起了近乎,不斷誇獎老板娘字繡的好看,終於在老板娘的口中得到幾條線索。
根據這幾條線索華學恩定位到自己父母的住所,那是一座街邊商住兩用樓,樓下是商鋪,樓上是住宅,站在街對麵剛好可以看見住宅內部分場景,華學恩遠遠的悄悄站在街對麵,故作鎮定,終於在華燈初上時分,住宅房紛紛亮起溫暖的燈光,看清房間內一個細瘦身形的母親在和一個小男孩在互動做遊戲,這是多麼幸福美好的畫麵啊,但是這畫麵卻與華學恩的遭遇形成如此鮮明的對比,就像一把刀在心臟劃下一道傷口,傷口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
淚水漸漸侵濕了華學恩的眼眶,他猛然彆過頭,不顧路人詫異的目光,拔腿就跑,如一股風一般跑開了!
樓上的那位母親,似乎覺察到了什麼,轉過頭向下看了看,但是樓下一如往常,於是又和小男孩繼續著開心的遊戲。
華學恩一路狂奔到常去的那座山頂,氣喘籲籲,這是他常來獨處的地方,他對著天空大叫著宣泄著自己鬱結憤懣的心情,聲嘶力竭後,他無力的跪在山頂低著頭,不斷在內心追問自我:是什麼樣的父母才會舍得放棄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好?………………
華學恩深深陷入了痛苦的自我懷疑中!
從那天後,華學恩對待尋親這個話題絕口不提!而今天方可素卻一不小心揭開了他內心的傷疤,令其再次回想起自己被遺棄的痛苦遭遇!
華學恩清楚的知道,這些年來,自己為什麼努力學習,為什麼積極做事表現自己,實際上都是希望得到彆人的認可,以此來證明自己足夠好足夠優秀!以此來證明父母當年遺棄自己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