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1 / 1)

大明第一王妃 枕夢饃 4279 字 2個月前

“朱楹,你的王妃呢?讓她給本王滾出來!”

安王府大門口,朱橚拿著一把草耙,用力往地上一摔。而後伸手,便要將門口的朱楹撥開。

“五哥。”

朱楹喚了一聲,麵上頗有些不耐煩,“你來,所為何事?”

“你說我有什麼事?你那好王妃做的事,你不知道?我來,是來找她算賬的!”

說到“算賬”,朱橚的牙咬得咯吱咯吱響。他恨不得拿著手上的草耙,一耙子打死徐妙容個不要臉的。

“她弄傷了我的兒子,我來向她討公道!”

兒子?

朱楹蹙眉,“侄兒們何時來了應天?”

“我說的是,田裡的兒子!”

朱橚又咬牙,這次,他還紅了眼。想到“兒子”,他隻覺,一顆拳拳老父心,快要破碎了!

那些竹子,分明是他的心血。

是他精挑細選挑了種,盯著人種下,又叫人日日夜夜守護了一千餘天。他看著人分株,埋枝,看著人施肥,修剪。眼看著兒子們茁壯成長,個頭一日賽一日的高,他這個當父親的,心中甚是安慰。

可,誰知道,誰知道……

不過是晌午時多睡了會,再醒來,下人竟然告訴他,兒子們都“死”了。

著急忙慌到了田裡,他如遭雷劈。

天殺的徐妙容,她不僅把兒子們的腦袋都砍了,還把兒子們的根都拔了。

那躺在地上直挺挺冷冰冰的竹子屍體,激的他腎上某種不知道叫什麼的東西蹭蹭蹭地往上升。那白嫩嫩脆生生的“根”,更是恨得他兩眼一翻,險些厥過去。

徐妙容,她一定是在報複他那次的甩鍋,她這是斬草除根,要讓他斷子絕孫啊!

腎上叫不上名字的那東西再度升高,他當即就拿過草耙,瘋了一樣直奔安王府而來。

可,他這個苦主都找上門了,朱楹這小子,竟還不主動把他迎進去。難不成,他還想替那毒婦遮掩?

不成!

“冤有頭債有主,二十二弟,你放心,有些事,我心裡跟明鏡似的。今兒我不僅要替自己討個說法,還要替你出一口氣!”

給了朱楹一個“知道你們感情一塌糊塗,這不,我來幫你了”的眼神,朱橚大義凜然,理所當然地邁開步子準備往前衝。

結果,沒衝成。

朱楹如一座山一樣,腳下紋絲不動。

“二十二弟,你這是何意?”

朱橚有些意外,他兩口子關係不好,自己這不是替他行道來了嗎,怎的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看向朱楹,朱楹麵上即客氣又疏離。

“五哥要討什麼說法,不妨同弟弟說個清楚。”

“你什麼意思?”

朱橚有些不耐煩。

他本就是沒耐心的性子,見此也沒了好臉色和好語氣,“怎麼,那回在孝陵裡,她幫你拍了馬屁,你們現在穿一條褲子了?可我告訴你,你站出來也沒用,我說了,不會放過那個毒婦!你讓開,再不讓開……”

舞了舞手上的草耙,他用行動暗示:我瘋起來,連你一起打。

“讓開!”

見朱楹不吃這一套,他徹底黑了臉,乾脆上手,把人往後一推。

結果……沒推動。

“讓開!”

他又推了一次。

還是沒推動。

尷尬地咳了一聲,看著眼前個頭與自己無二的弟弟,朱橚的心裡浮現許多問號。

到底是什麼時候,這個小東西長成了這麼高?又是什麼時候,這個小東西身上的肉變得這麼結實這麼有力的?

他有些迷糊,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迷糊的時候。

武的不行,乾脆來文的,“我是你五哥,我讓你讓開!”

“五哥莫非忘了,這是我安王府的地盤。”

“安王府的地盤又怎樣?朱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給你臉,你才是我弟弟,我不給你臉,你算個什麼東西!滾開,好狗不擋道!”

“周王!”

朱楹眉目沉沉,他看著朱橚,目光中滿是疏離和厭惡,“周王在我安王府門前大放厥詞,我倒想問問,周王哪來的臉?周王說自己來討公道,我同樣想問一句,周王哪來的臉?”

什麼哪來的臉?

朱橚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臉,不是在這裡嗎?

朱楹,這小東西,好像在罵他?

是,這個小東西就是在罵他!

氣死他了,小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不僅敢回嘴,還敢罵他!他推不動他,還不能一草耙打死他嗎?

“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

垂手,將草耙往上一提,再奮力往外一推。朱橚用力,拿著耙子就朝著朱楹的臉拍去。

結果,半路被截胡了。

朱楹好像有那個什麼牛牛症,他竟然穩穩抓住了直朝著他麵門而去的草耙。而後,用力一捏,便將草耙反推出去了好遠。

啪嗒。

草耙落地,耙毀人懵。

懵的是朱橚。

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年輕,朱橚傻了,傻過之後,便有一股無法言說的落寞。而更讓他落寞的是,朱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說:“周王來得正好,我也有一個公道,要向周王討!”

他所謂的公道是……

“行有不得,反求諸己[1]。本王屈己待人,周王卻欲壑難填。往日裡,本王讓周王三分,倒沒想到,這三分,竟讓周王蹬鼻子上臉了。既是如此,那本王,便收回那三分,從此與周王,涇渭分明!”

幾句話撂下,朱楹看向有池,揚聲:“傳本王的命,讓他們現在就去田莊,把地清乾淨!聽好了,本王要,地裡寸草不留!”

有池眸間瞬間迸發出喜意來。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王爺,總算和黑心周王撕破臉了!

往日裡,念著周王喜歡拿植物製藥,製出來的那些藥,又都進了惠民藥局。想著左右自家也沒什麼要種的,王爺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周王鳩占鵲巢。

可,周王胃口大,占著占著,那地,就不肯還了。

今日陰差陽錯拿回了那地,他這會心情倍爽。恨不得腳下來倆風火輪,馬上奔到田裡去監工。

不過……

偷偷瞄一眼朱橚比鍋底還黑的臉,有池昂首。

周王不舒坦,他就更舒坦了。

“好你個朱楹。”

朱橚本來人傻了,這會卻又氣笑了。

雖然知道自己的確鳩占鵲巢了,可他壓根不在乎。他是當哥哥的,他占了,又怎樣?就是不帶心虛的。

朱楹這小東西,竟然敢這樣對他,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眼下,惹不起,先躲開,“你年輕,你了不起,你給我等著吧!”

指著朱楹的鼻子罵了一通,他一腳踢飛腳邊散了架的草耙,而後冷哼幾聲,氣呼呼地離開了。

他走了。有池想了想,切換了一個謹慎的表情,不著痕跡問:“王爺,咱們真的……”

話還沒說完,便被朱楹打斷了。

“本王不想再說第二遍。”

好吧。

有池默然,那便是來真的了。

他搓了搓手,正欲如哪吒一樣飛速往田裡去,朱楹卻又喚住了他。

“王妃今日,隻叫人動了周王的竹子?”

“嗯。”

有池點頭,又把莊頭回報的說了一遍:“王妃叫人把我們家田裡的竹子和草清乾淨,旁的,並沒有動。”

朱楹沒回應。

有池拿不準他心中所想,正琢磨著要不要勸勸他,莫衝動。月桃她們,罪不至死。王妃,也……確實沒什麼錯。

至少在刨地這件事上,沒有錯。

朱楹卻開了口:“你叫兩個人,去曹國公府打探打探。”

有池怔愣了一下。

下一瞬,心中糾結頓散。

他知道,朱楹已經恢複理智了。方才那些話,是在憤怒時說出的,當不得數。

先不說曹國公府行事本就不著調,就說王妃,才不會這麼草率。

王爺從前將王妃迷得五迷三道,王妃一向對王爺亦步亦趨。那曹國公已經奔四,雖保養的很好,臉上卻已有褶子。

除非王妃想不開,否則,才不會舍棄王爺這麼個年方十九的帥小夥,而選擇與褶子共存亡。

“小的知道了,這就叫俞四和小乙兩個出去打探。”

有池回了一句,又問:“那,王爺,王妃那邊呢?”

朱楹卻有些猶豫。

想到曹國公府日常作派,又想來今日和朱橚的紛爭,微微思忖,他道:“叫她們主仆幾個留在平山堂,沒有本王的允許,不準出來。”

這是,要禁足了?

有池欲言又止,朱楹卻催他快些辦事。

卻說平山堂裡,知曉禁足的消息,徐妙容心中直罵娘。

王八蛋!

朱楹就是個超級無敵大王八蛋,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該把那朱砂豬血倒掉。多好的東西啊,就應該全灌進他嘴裡。最好把他禍害啞,或者禍害傻,這樣,她就可以免於他的禍害了。

徐輝祖已經默許了她的想法,明日,和曹氏說好的第一批花木,就要從淮安府運來了。值此緊要關頭,她卻被禁足了。

這偌大的平山堂,好比銅牆鐵壁。裡頭是自己人,外頭卻全是“守護”她的婆子。

她插翅難飛。

“王八蛋!”

忍不住又罵了一句。

丫鬟們想勸她,想了想,又沒勸。心裡有火氣,憋著容易生病,還是發出來的好。

她們沒出聲,徐妙容罵了一會,突然,住了口。

她從椅子上起身,心中浮現一個主意:“我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