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這些時日京中甚是平靜,但是平靜隻是表現,之下卻是暗流湧動,二皇子近日來被諸事煩的生了怒意,在二皇子府中砸碎了數個名貴的花瓶,碎裂的茶盞更是數不勝數。

今日在屬下前來稟報幾日前二皇子讓暗中查探之事,將追查之人弄丟了,還失了那人的蹤跡,二皇子怒不可遏。

他一個茶盞砸在屬下的額頭上,鮮血立時從跪著的男人額頭上汩汩流出,順著眼尾滴落在了地上,那屬下在茶盞飛來之時不敢躲,此時鮮血將要流入眼中,也不敢伸手去擦。

跪在地上任由二皇子發泄怒火。

而二皇子胸中的怒意猶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始終平複不下來,他怒斥手下的人是一群廢物,可是隻發泄怒意無用,問題還需要人去解決,他語氣不好:“說,查到了沈辭暮的蹤跡了沒?”

那屬下將頭低下去不敢言語。

此等反應如何還不知道結果,二皇子氣的將書案上的東西全部都掃落在地,乒鈴乓啷隨了一地,其中有寒玉做的硯台,沉香木雕刻的筆架還有狼王毛做的毫筆。

這些個物件兒隨便一樣放到尋常人家被這樣糟踐,恐怕是會心疼的直跺腳,但是此時殿內卻無一人敢發出聲音。

那屬下也覺得今日自己的死期到了,但是好歹二皇子的理智沒有徹底被憤怒取代,那屬下留著還有用,便疲憊的揮了揮手,讓他繼續去追蹤。

待到屬下悉數退出去了,二皇子放在揉了揉眉心,而後看著滿地因他而出現的狼藉,他的麵上隻有煩躁,低聲自語道:“沈辭暮,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嗎?”

說到此處,二皇子的話語頓住,眼中湧現出濃濃的殺意,語氣狠戾:“若是如此,那便留不得你了。”

而如同二皇子府不平靜的還有安國公府,平安看著每日暗探帶回來的消息和謄抄回來的書信,嘴角都急的起了燎泡。

十日之前,沈辭暮離開上京去往兩江,臨走之前給平安交代讓他盯緊侯府,若是侯府哪邊有什麼動靜,都要給他稟報,前兩三日倒也還算是平靜,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

可是哪知第四日,那侯府竟然就帶人去給謝朝朝相看了,本來平安是想使出些法子讓幾人去不了侯府,但是其中有兩人隨著侯府的嫡子一道,平安從沈辭暮那處知曉謝修文聰明,擔心露出馬腳被察覺,便沒敢動手。

隻派人拖住了另外一人的腳步,因為顧及著皆是此次秋試的學子,怕將事情鬨大不能處理,平安沒敢擅自做主下死手,不料將將把人拖住,侯府派來接應的人便到了。

此為第一步便失了先機,隻得期盼今日謝朝朝一個人都瞧不上,在平安看來,這些人都不過爾爾,如何能夠與他們世子想比,但是沒料到謝朝朝當真眼瞎瞧上了林青之。

到了此時,平安已經著急上火,但又恰逢暗探來報,沒了沈辭暮的消息,這些個事兒自然也同沈辭暮稟報不了。

平安北急的不行,但是事已至此也彆無他法,隻得每天緊盯著二人,期盼沈辭暮快些回來。

每日林青之與謝朝朝的書信往來,平安暗中買通了林青之的同住之人徐茂,又買通了林青之派去送信的小乞丐,將書信內容趁著間隙悉數謄抄了下來,隻越抄越是心驚。

平安看著愈書信的內容心底越發的冰涼,直覺沈辭暮再不回來,待到事情成了定局,恐怕他們這些人沒一個能好過。

不知是平安的暗中祈禱起了作用還是老夫人在天之靈保佑,終於在二人交換了定情信物這一日傍晚,沈辭暮回了上京。

安國公府書房之內,鄭薛看著提筆回密信的沈辭暮心中愈發確信他們鄭府將賭注壓在沈辭暮身上是明智之舉,此番去兩江才讓他徹底見識到了沈辭暮的手段。

能夠提前截獲二皇子的密信,憑借隻言片語推測出二皇子的目的,又在頃刻之間想明白事情的關節,尋出關鍵要害之處。

而後沒有絲毫猶豫直奔兩江,在二皇子的人發覺之前將人帶走,而後又為了將人安全帶到上京不被劫殺,留下障眼法後將自己的蹤跡摸出的一乾二淨,將二皇子的人耍的團團轉。

恐怕二皇子的人此時還在兩江打轉,殊不知沈辭暮此時已經安然無恙的回到了上京,恐怕待到二皇子反應過來,沈辭暮想要的東西都已經拿到手了。

看到沈辭暮放下筆,鄭薛才正色開口詢問道:“世子,接下來我們如何?”

鄭薛未曾言明,問的是沈辭暮是否要將他們從兩江查到的事情和帶回來的證據呈給皇宮中那位,這一次的東西,足夠將二皇子一黨狠狠打擊一番。

卻見沈辭暮眸色幽暗,不疾不徐吐出兩個字:“不急。”

聞言鄭薛先是疑惑不解,而後心底裡又湧出一股興奮,他自是投誠沈辭暮之後,便知曉這位主兒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他此番不先將證據交上去,必定是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在他看來,這次的證據已然足夠令天子震怒,沈辭暮卻還不動,難道……難道沈辭暮有什麼將二皇子徹底釘死,讓二皇子一黨永遠翻不了身的籌碼?

鄭薛因這個猜想,心底的興奮已經遏製不住,就在他要繼續開口詢問之事,察覺到沈辭暮的目光落在了門外,鄭薛回頭看到門口晃動的人影,心中一驚。

意識到他往日了竟然小瞧了沈辭暮身邊的這個小侍從,一個小小侍從,在門口不知道多久了,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思及此,他的眼底又生出了畏懼,一個侍從都有這般高的武功,沈辭暮往日究竟將自己藏得多深,竟然會讓上京城的人都以為他淡泊名利無欲無求,隻一心向佛。

鄭薛收斂了心中所想,起身告辭,在走出書房與侍從擦肩而過走出去很遠之後,忍不住回頭,一眼便看清楚了沈辭暮臉上冰冷的笑意,與剛剛對二皇子一黨生死的漠然截然不同。

深暗知曉的越少活的越長,鄭薛加快的腳步,匆匆從後門暗處悄然離開了安國公府。

書房之內,沈辭暮的目光落在平安的身上,往日平安也瞧見過許多會類似的神色,卻沒有一次有這一次這樣緊張,他吞咽了口口水,跪倒在地上,將這些時日發生的與謝朝朝有關的事情一一稟報。

平安沒敢抬首看沈辭暮,隻覺得書房內的氣壓越來越低,直到平安說完,才等到沈辭暮兩個字“拿來。”

單單這兩個字仍舊是那般古井無波的平靜,卻讓平安察覺到了山雨欲來之前的寧靜,平安大氣也不敢出,從懷中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這些時日謄抄來的書信,弓腰遞到沈辭暮麵前。

書房內滿是靜謐,直到沈辭暮發出一聲輕嗬,方才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安靜,可是平安懸著的心卻提的愈發的高,他忍不住抬眸暗中打量沈辭暮的神色。

沈辭暮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著信紙,眼底凝聚了一團冷意,平安的目光觸及那一片冰冷,被凍的打了個寒顫,就在平安以為沈辭暮將要發怒之時,沈辭暮卻開口讓平安離開了書房。

平安如蒙大赦一般,快步離開將書房的門帶上,卻不敢走遠,隻在院子裡安靜的候著。

預料之中的狂風暴雨未曾來臨,但是這死一般的平靜卻更為可怕。

書房之中,待所有人離去,沈辭暮眼底的瘋狂才隨著冷意肆意蔓延,平日裡在人前端方猶如高嶺之花,清冷高潔猶如天邊月的安國公府世子的眼神竟然給人幾分地獄中的鬼魅之感。

他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眼底卻是一片冰冷:“好一個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真真是極好,就憑林青之,他也配!

將額角突突帶來的躁意壓下,卻難以徹底平複心底湧起的殺意,閉目半響後沈辭暮緩緩睜開眼睛,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一枚玉佩,將他握在掌心,微微用力碾碎,而後攤開手掌任由玉佩的粉末隨著窗戶縫隙吹進來的夜風吹散在屋子裡各處。

他的神色影藏在黑暗之中晦暗不明,讓人看不清楚他的心緒。

這一夜平安徹夜未眠守在院子裡,隻因沈辭暮一夜未從書房之中出來,第二日書房傳來動靜,靠在廊下困的沒忍住打盹的平安一下子驚醒,他忙向門口看去,見沈辭暮已然換回了平日裡的那幅神色,平安微微鬆了口氣。

就在平安以為沈辭暮是看開了,不打算在那無心於自己的女子身上浪費時間,便聽聞沈辭暮對著院中隱匿在暗處的暗衛道:“聽聞近日青城山有匪寇流竄,備上馬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

沈辭暮眸子抬起,閃過一縷暗芒,一字一頓:“即刻誅殺。”

聞言還未高興起來的平安神色又垮了下來,卻又不能表現,隻得憋屈的去準備馬車和安排人手,青城山正式謝朝朝和林青之相約登山的地方。

平安騎在馬上暗暗的想,恐怕自家主子對那謝姑娘是在意的緊,輕易不會放手,心中又暗歎了聲,怨怪那謝姑娘為何就不能喜歡自己主子,自己主子比那林青之差在哪裡了。

當真是有眼不識珍珠,而去要那榆木。

愈是這般想,心裡對謝朝朝的意見愈發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