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看了眼時間，發現林秋她們居然隻用了十五分鐘不到。
她略微微妙了一下，掃了眼群聊才關掉。
“我能不吃嗎？”
林秋冷冷掃了她一眼，然後將帶回來的飯往她桌上一丟，“不能。”
然後她就將一張試卷遞給了楚昭，“快吃，吃完寫給我看。”
楚昭歎了口氣，“好吧。”
誰家正經人非得考考室友啊？但她沒辦法，她隻能原諒秋秋。
三下五除二吃了一塊肉，楚昭又將沒吃完的零食拿出來嘎吱。
她有點小疑問。
這個學院的零食是哪來的？
什麼零食能穿過暗淵送來學院？
林秋果然將剩下的肉倒在了她自己碗裡，然後就這麼盯著楚昭看。
楚昭嘎吱嘎吱，再次詢問，“這到底是從哪買的？”
林秋見她暫時沒考試的意思，也低下頭吃飯。
倒是祝卿安回答道，“小賣鋪，校門口，那邊連著校外。”
楚昭眼神微動，倒是第一次注意到校外，“校外是什麼樣子的？”
祝卿安：“我們沒出去過，你問問青吟。”
隻有青吟和清和能短暫離開學校，她們出不去。
林秋冷漠道，“與你無關。”
楚昭瞥了她一眼，隨手敲字問於歌，【你知道校外是哪嗎？我想買點零食吃。】
於歌：【上次聽高年級的學姐說，如今學院停在了‘往昔曠野’，過去未來交彙，能看見諸天蜃景，所以今年學院的物資才這麼豐盛。】
【不過聽自治會說，我們好像卡在這裡了，再不離開‘往昔曠野’，被裡麵的東西纏上就完蛋了。】
她終於想起什麼，恐嚇楚昭道，【‘往昔曠野’的蜃景都是諸天最苦痛絕望的地方，一旦誤入沒有回歸的可能，就算是自治會最強的那幾位出門，都是極度危險的，你可千萬彆想著離校！】
離校……
生存，扮演……為什麼沒有逃離的選項？
楚昭抬眸的瞬間，看見了久違的光幕。
【612寢室】
【遊戲類型：生存、扮演
陣營：秩序·德律
難度：？（試煉）
通關條件1：存活七日。
通關條件2：逃離學院。
通關條件3：罪人之血（s），欲望血月（s），往昔的追逐（s），聖者之聲（s）……
當前存活人數：96/360】
逃離學院果然也是通關條件之一，但……她的目光定格在第三個條件上。
所以上次那個條件3果然是假的，那個欺詐的玩家不知道用什麼能力篡改了她的界麵……亦或者是視野。
她就說為什麼違和感那麼重。
但，這次第三條件是真實的嗎
要不要這麼誇張？
學院是停在地獄嗎？
楚昭眼角一抽一抽的。
誰家試煉副本在這麼可怕的地方啊？
她很懷疑，林秋她們的實力，丟在其他副本裡，都是boss。
林秋發現了她的眼神，敏銳問道，“你又做了什麼？”
楚昭深呼吸，將最後一袋薯片撕開，“秋秋，我吃完了。”
林秋眼皮一跳，然後冷漠的低頭吃飯。
她哪有錢給楚昭買零食，想都彆想。
楚昭：“上次買零食花了多少錢？”
祝卿安隨口道，“兩千五。”
楚昭：“？”
她在這個副本裡基本上沒什麼食欲，吃的很少，不提難吃的‘肉’，零食她都吃不了多少。
但她依舊記得，上次拎回來的零食總共也不過四五袋罷了，這居然要兩千五？
她吃的是金子嗎？！
楚昭：“我們明天去買點吧。”
她在思考明天爆誰的金幣好。
李青吟不回來，她們去圖書館的計劃告吹了。
雖然李青吟說她明天回來，但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林秋提前聲明，“我不請客。”
楚昭沒忍住笑，“秋秋，爆點金……”
她‘金幣’二字還沒說完，就被林秋急步捂住了嘴。
林秋厲聲道，“不許爆我金幣！”
親眼看見兩次‘爆金幣’，她還能不明白楚昭的能力？
這一刻，林秋怕極了。
楚昭：“哈哈哈……”
祝卿安：“……”
林秋：“？”
她惱了，連飯都不吃了，二話不說將試卷拍在楚昭麵前，“寫。”
楚昭：“？”
嘖，有人破防了，她不說。
行吧，她讓讓貧窮的啾啾吧。
拿到試卷的那一瞬間，楚昭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陰冷感。
試卷也能算詛咒之物？
這是因為沾到林秋的手，還是本身就出自她的力量？
楚昭【閱讀】了一下。
【一張空白的試卷（林秋）】
楚昭在姓名處寫下名字，再次【閱讀】。
【一張空白的趙清和試卷（林秋）】
看來這是秋秋自己的衍生能力。
林秋的能力難道就是變試卷嗎？
她是不是不太強啊？
看見她寫下名字，林秋將之前給楚昭的筆記本收了回去，然後就這麼盯著楚昭。
監考.jpg
楚昭寫了兩題，【閱讀】了一下，發現對自己並無影響。
她頓時放心了。
林秋目露異色，“你不用筆？”
楚昭：“不用。”
林秋有點羨慕。
時間在楚昭的反複檢查卷子並塗塗改改中流逝。
林秋眼睜睜的看著她寫完，又看見她以‘自我檢查’的名義反複塗改。
她清楚的發現，楚昭的分數越來越接近滿分。
看著看著，她若有所思，“你能看見自己的分數？”
楚昭不理她，再次【閱讀】。
【一張滿分的趙清和試卷（林秋）】
她遞給林秋，笑著道，“怎麼樣？我厲害吧。”
林秋：“……”
女子最後的疑惑消弭，眼中微紅也徹底消失。
她瞥了楚昭一眼，自顧自收起卷子。
她飯還沒吃完，不能浪費。
楚昭開始騷擾她，“秋秋，秋秋，青吟晚上不回來，我能睡她的床嗎？”
林秋：“？？？”
祝卿安：“？？？”
你自己沒有床嗎？
林秋斷然拒絕，“不能。”
楚昭又問，“那我們感情這麼好，我能不能和你睡？”
林秋噎到，死寂的瞳孔都差點噎出高光了。
祝卿安呆了呆。
這倒是她從未設想過的可能，還能這樣？
林秋嗓音上揚，“不行！”
楚昭：“不能就不能，這麼大聲做什麼？”
李青吟走的時候，特地讓她們關緊門，關緊窗戶。
楚昭懷疑她不在宿舍，宿舍可能有什麼隱患，所以想試試另辟蹊徑。
可惜林秋不當人，居然都拒絕了。
埋怨的看了眼林秋，楚昭問祝卿安，“安安，安安，安安我也喜歡和你……”
祝卿安雙手在胸前交叉，語氣堅定，“不行。”
楚昭失望極了，“真的不行嗎？”
祝卿安更堅定了，“不行！！！”
楚昭歎了口氣，“明明該害羞的是我。”
林秋剛剛被她看一眼，差點真的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壞了，現在一聽，覺得分明是她不要臉。
若是清和……她根本不需要和彆人睡。
楚昭坐了回去，繼續水群。
她的群聊正在一點一滴的壯大，有人通過食堂的數字加她的群。
一群魚龍混雜，她在一個個的辨彆，玩家就拉入後備群，不是就算了。
或許‘人’都有聊天的欲望，除了玩家外，同學們也偶爾交流幾句，讓楚昭勾勒出學院的形象。
大禮堂是個特殊地方，她們提到去大禮堂迎接新生。
操場依舊令人畏之如虎，輸掉比賽的處罰非常嚴重。
她們對行政樓十分輕蔑，對校領導和老師的觀感也很微妙。
而其中，最令楚昭在意的是，她們十分畏懼‘月光’‘音樂’。
此外，離校和圖書館，是她們唯二提都沒提過的話題。
看了一會楚昭收回目光，用紙折出一個小盒子，而後將‘於歌的心臟’放了進去。
她近距離打量觀察。
【於歌的心臟】
【博學】自動開啟——
【異類的身體部件往往蘊含最極致的詛咒，這是她們力量的源泉，也是弱點。
你覺得，如果你將‘心臟’毀掉，於歌一定會受到巨大的創傷，很可能就此消散。】
楚昭若有所思。
祝卿安和林秋的目光默默集中而來，她們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楚昭兩側。
林秋幽幽問，“這是什麼？”
楚昭：“不知道，我撿的。”
林秋：“……”
祝卿安：“……”
楚昭：“吃嗎？”
林秋瞬間後退了一步，滿眼厭惡，“拿走！”
祝卿安倒是沒那麼激烈的反應，“……於歌知道你拿了她心臟嗎？”
楚昭已經將‘它’收回了道具欄，“我撿的，她怎麼知道？”
林秋陰陽怪氣，“你可真會撿。”
楚昭：“懂了，下次就撿你的。”
祝卿安期待，“多撿點。”
林秋不敢置信的看著祝卿安。
祝卿安無辜回視。
屋外的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楚昭轉移話題，“青吟不在，晚上會有危險嗎？”
林秋瞥了眼趙清和的模樣，轉過頭道，“以前不會。”
“什麼叫以前不會？”
祝卿安心道，當然是宿舍裡還有清和，青吟和清和一般不會同時離開宿舍。
她道，“晚上可能會有校外來客，它們……”
“隻是想找個地方過夜，”她也不確定宿舍不滿員對現在的‘趙清和’有沒有影響，“不論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要下床。”
“最好連眼睛都不要睜。”
“睡到明早就好了。”
林秋也終於想起什麼，轉頭叮囑道，“不許拉開窗簾，不要暴露在月光下。”
“窗外不會有人，不會喊你，更不會讓你下樓。”
“如果你聽見音樂……”
林秋頓了很久，“就把我也喊醒。”
楚昭又不禁看了她一會，直到林秋臉色越來越冷，她才收回目光，“我知道了。”
她道，“我運氣應該也沒那麼差。”
“實在不行，我呼喚青吟支援。”
林秋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嗯。”
“真的危險的話，青吟會趕回來。”
夜晚雖然危險，但青吟還是能做到的，她從來都很重視她們。
時間悄然流逝，等楚昭回過神的時候，就聽林秋道，“你先上床，我關燈。”
楚昭依言放下書本，爬上床躺好，“我好了。”
林秋沒有出聲，燈光卻在閃爍了一下後，緩緩暗下。
燈關了，但楚昭並沒有聽見林秋爬床的聲音，隻聽見一聲‘砰’的聲音，就像有什麼重物直直砸在床板上一樣。
……秋秋上床姿勢真彆致。
很快，走廊響起了宿管貪婪又興奮的聲音，但如昨夜一樣，她們依舊三過612而不入。
與第一晚的喧鬨相比，今晚的走廊十分安靜。
宿管們似乎得敗興而歸了。
楚昭聽見她們砸611的門，卻又很快沒有了動靜。
聽著聽著，楚昭的眼皮緩緩闔上。
困了。
……燈，亮了。
楚昭下意識想睜眼，但在下一秒翻了個身繼續睡。
她想起昨晚的危機，決定留個心眼，畢竟多睡一會室友頂多說她一句。
但下一秒，一道輕柔的嗓音在宿舍內響起——
“世界屬於欲望之父，三位女士，吾主誠邀三位參與月夜巡遊~~~”
【突發：月夜巡遊（a）】
【欲望與銀月的主人希望你們能踐行祂的意誌，向世界散播生命的種子。】
【獎勵：祂的祝福、扭曲欲望/孕育之力】
楚昭無動於衷，毫無反應。
下一秒，她卻聽見了腳步聲，對方停在她床前，用非常柔和動聽的嗓音詢問，“女士，你聽見了嗎？”
甚至那一瞬，楚昭感受到了床畔的震動，就像有什麼東西搭在她床邊，甚至她不受控製的想去想象它的樣子。
在剛想象出頭發的那一瞬楚昭就克製了自己的腦子，背起了乘法口訣表。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畔的重量減輕了。
楚昭依舊沒有絲毫反應，她根本不在乎床邊到底是什麼，就算對方和她睡一起又如何？
有事明天早上再說。
漸漸的，楚昭的困意又升上來了，她放任困意徜徉，就在即將入夢的時候。
她聽見祝卿安的聲音，“什麼鬼東西！滾！”
楚昭：“？”
不可能，祝卿安她們在這裡呆了這麼久，怎麼可能會著了道。
這八成又是對方的小把戲。
那一瞬間，楚昭的睡意清空，但依舊牢牢的閉著眼，未曾起身。
“啊啊啊——”
祝卿安的尖叫聲一瞬間衝破楚昭的耳膜，她記得自己的想法，可眼睛卻突然不受她控製。
她看見一個充滿荒誕與欲望的臉。
它沒有頭發，細長的脖子如同伸長的水管，此刻竟然擠到了床裡，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看見她睜眼，它露出了漸漸放肆的笑。
楚昭心跳都停了一拍。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不準備起身，也沒有相信，但眼睛為什麼會不受控製睜開。
就像那一瞬間，她對身體失去了控製力。
怪物早有這種能力，還裝什麼裝？
但……
楚昭睜開了眼，但眼睛並無焦距。
她就像夢遊一下，突兀的坐起，突兀的下床。
燈光亮了，林秋和祝卿安像死掉一樣躺在床上。
她們果然躺的死死的。
楚昭像是夢遊，眼神沒有絲毫焦距，無視了對方狂熱而肆意的眼神，拖著腳走到洗手池前。
她看見了鏡子，也看見了鏡子中的自己。
與白天相比，她的臉色愈發蒼白，眼瞼的青黑幾乎遮蓋了她屬於活人的血色，唇色青白，指甲顏色發青。
而與昨天不同的是，她脖子上出現了蜿蜒的深褐色疤痕，仿佛有人用非常粗的繩子將她生生勒斷脖子過一樣。
她無神的看著鏡子，無視了鏡中出現的數個細長脖頸人頭。
人頭沒有頭發，有非常大的眼睛，但沒有鼻子和嘴。
它在向楚昭發出邀請，“信仰吾主的欲望，共享孕育的權利，月的子嗣啊……”
它的表情漸漸癲狂，但楚昭卻我行我素。
說下床就下床，說洗臉就洗臉。
楚昭曾經特地學過夢遊的狀態，並借此完成了三殺，此刻重操舊業，死馬當活馬醫。
她賭對方不確定自己醒沒醒。
她甚至不敢【閱讀】對方，就怕被發現。
洗完臉，楚昭裝成無事發生，再次往回走。
人頭這次忍不住了，有細長的肢體試圖拉住她。
窗簾被風吹開，月光撒入室內，落在了楚昭的腳後。
風聲將音樂帶入寢室。
在某一刻，忽然有紙張漫天飛舞，染血的公式在室內席卷飄蕩，恰好遮擋住風與月光。
它們向窗外飛去，而後消融在血染的月色中。
人頭被飛舞的紙張遮住眼臉，手忙腳亂的撕開臉上的紙，它發現楚昭已經爬了一半了。
它剛想追過去，忽然腳一滑栽在了地上。
不知何時，地上血水潺潺，破潰的血肉與白嫩的皮膚鋪滿了瓷磚，打滑了好幾次，它隻能眼睜睜看著楚昭爬上床，再次閉眼躺下。
不知過了多久，風停了，窗簾再次遮住了月光，寢室內一片寂靜，隻有楚昭安靜勻稱的呼吸聲。
地上一片狼藉，血水和紙張鋪滿宿舍，濃鬱的血腥味幾乎讓人鼻子失靈。
*
翌日。
楚昭迷蒙中清醒，依照故策翻身再睡，就聽見了室友沙啞的聲音。
林秋：“還不起來？”
楚昭終於慢慢睜開眼。
如第一次一樣，昏暗的室內環境，拉起的窗簾。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撒入寢室，楚昭下意識低頭看了眼。
昨夜的一切都好像是夢境，沒有月光和人頭，也沒有漫天飛揚的紙張和地上流動如溪流的血液。
她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心口，忽然摸到一片粗糲，不禁掀開衣服一看。
深褐色的疤痕如同肉瘤，正中心口的位置。
繼手腕和脖頸之後，她心臟也出現了很不對勁的疤痕。
或者說，趙清和的身體在變化。
下床，她看見坐在椅子上看書的林秋，還有倒開水的祝卿安。
她們什麼都沒說，隻是各乾各的。
楚昭走到鏡子麵前，洗漱完後，盯著鏡子看了半天。
趙清和是個很好看的人，但如今被疤痕與死氣籠罩，整個人看起來都陰森森的。
而這，才是第三天，周一。
通關條件一是活七日，這真的不是陷阱嗎？
摸了摸趙清和脖子的疤痕，楚昭冷不丁的道，“你好。”
李青吟突然出現，歪了歪頭。
楚昭：“沒喊你。”
李青吟哦了一聲，又消失了。
她就早上回來看一眼。
楚昭將全身上下都翻了一遍，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會鏡子。
她昨晚突然控製不了身體，常人會懷疑是自己的失誤，但楚昭不會。
她比誰都明白自己的能力。
再危亂的時候都無法讓她失控，除非她本身就被不可抗力影響了。
鏡子中，趙清和有張溫文含笑的臉，上翹的眼似笑非笑，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
楚昭洗漱完就開始翻床倒櫃了。
林秋她們不動聲色的將她的行為看在眼裡，此刻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在做什麼？”
楚昭：“想買零食，但找不到銀行卡了，我再找找。”
很快，她精準的在櫃子某件衣服裡找到了一張卡。
“密碼我忘了，秋秋你們記得嗎？”
兩人：“……不記得。”
楚昭【閱讀】了一下——
【趙清和的儲蓄卡】
【密碼是19971314】
楚昭笑了，“沒事，我又想起來了。”
她打開手機，查詢新卡餘額。
【餘額65023。】
楚昭的笑容擴大，“我就說我怎麼可能沒錢。”
林秋：“……”
祝卿安：“……”
趙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