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頂有三個主殿,方才帶各位去的是冥靈殿,長風殿和惟無殿。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個有七間偏殿,分彆對應了二十八星宿,我居於北座危月燕;二師兄‘炎展’,字‘豈’,居於西座奎木狼;三師姐‘珀菁’,字‘瓏玉’居於西座畢月烏;四師兄‘藍糸’,字‘池語’,居於北座壁水獝;五師姐‘夢子輕’居於東座心月狐。除了這些偏殿,你們可以任意挑選一間合適自己的住下。”大弟子長君帶著他們來到了偏殿,待長君語畢,大家便各自離去,尋找自己的住所。
酒酒一路都沒聽進去長君講的一個字,走路也沒有看前麵,隻是一直跟著走,結果前麵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她一個踉蹌撞上尢善,也就是曾經的絳翼身上。
尢善回頭,見是酒酒,便笑道“黃丫頭,你這是怎麼了,從冥靈殿出來便恍恍惚惚。”
酒酒揉了揉頭,“絳...不,我應該叫你尢善了。抱歉,沒注意到。我們這是到哪了?”
“你當真是什麼也沒聽。如今大家已經各行離去找自己的住所,你跟在我後麵走了一路,莫不是想住我隔壁?”尢善一如平常的拿她調侃道。
“神經病,誰要跟你一處。”酒酒說罷,抬頭看了看門上的匾額:星日馬,“你走你的,我就住這了。”說罷便走進殿內將門關上了。
尢善在門外摸了摸鼻子,繼續向前走了幾步,隻見一匾額寫著“翼火蛇”,“不錯,和我名字一致,就這了。”他進屋時偏頭看了看隔壁的“星日馬”,忍不住囅然而笑。
星日馬殿內寬敞明亮,入門便是四方五仗寬廳堂,右手邊是寢殿,窗旁一張花雕檀木床素雅大方,左手邊便是書房。
酒酒此時正做在殿內廳堂的木椅上。
她想不明白,若她不是夢子輕,那她是誰?師尊賜字遇,遇...
“遇兒!”敲桌驚呼。“我是小三?!”酒酒麵目表情擰在一起。
按照現在的信息,酒酒總算把人物關係捋平了。
在小說中,昭落是來到滄溟山學藝的,後來遇到了女主夢子輕。而遇兒,也就是現在的酒酒,實際上是他們之間的絆腳石,一個從頭到尾都不招人待見的角色...尢善是昭落親信,但背地裡卻有其他圖謀。而執逐尊人對子輕從頭至尾都是疼愛有加。
“讓我想想,不,青葉如今是莞淵,後來..被我所傷!?”酒酒一臉黑線,這怎麼可能,她和青葉關係這麼好,而且如今她成為了同門師妹莞淵,關係隻會更好才對。
“那莫玄究竟是誰,他如今在秋蓐的泑山中修行...”好煩啊,故事裡隻對男女主的描寫多些,其餘人都是配角,平時該乾嘛乾嘛,完全不知道其他情節啊!況且時隔多年...
若是那本書在就好了。
不過事到如今,她也算是能給自己定位了。不曾想,自己竟然是人見人煩,奪人所愛,嬌慣任性,殺人不眨眼的女配遇兒...居她所知,遇兒為了搶奪昭落不擇手段,被眾人唾棄啊!
“不行。”酒酒深吸一口氣,她不能任由情節這麼發展下去,這又不是曆史,稍稍改一下也成不了千古罪人吧。
次日辰時,酒酒伸了個懶腰,從寬敞柔軟的檀木床上醒了過來。
滄溟山真是一個好地方,氣候溫和陽光明媚,處處鳥語花香。
酒酒繞了好久,終於找到冥靈殿。在她剛要進殿時發現,大家都已整齊坐在殿內聽師尊講道。
難道..她起晚了?酒酒隻得躡手躡腳的走進殿中。尢善側目而望,見是酒酒,對她豎起了大拇指。酒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坐下來。
執逐尊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酒酒入座,便問道:“知良善而尊其道,方可求得大道。豈,你可有何領悟。”
豈說道,“心存大義,身行大善,方可得其圓滿。”
長君頓了頓,說道,“不然。父慈子孝為善,尊師憐幼為善,與人無惡,亦為善。善從本心,護弱小不傷及無辜,方可心如瑤湖,萬邪止步。”
執逐點了點頭,見昭落蹙眉,“昭落,你覺得如何?”
昭落望向長君,道:“師兄之善,為初心之善。但大丈夫心懷天下,救濟蒼生,亦可舍一百而救萬千。”
夢子輕挑眉看向昭落,“即便那一百人都是無辜之人?”
昭落回首淺笑,“即便是無辜之人。”
酒酒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果不其然,男女主一上線,便開始眉來眼去了。
執逐見酒酒拄頭伏案,便問道“遇兒,你可是有什麼想說的?”
酒酒猛然起身擺手道“沒,沒什麼。”
尢善在一旁幸災樂禍,“遇師姐姍姍來遲,睡容滿麵,想必是心中已有大悟,方覺論道無趣。不如說來與眾師兄弟分享一下。”他見酒酒氣鼓鼓的麵紅耳赤瞪著他,尢善在一旁竊笑。
“既如此,遇兒,便與你眾師兄弟也論論,說不好也無妨。”執逐尊人輕輕坐於榻上,單手扶首,搖扇合眼。
酒酒無奈,歎了口氣,隻得說道“計較得失的人,見彆人不計利益施以援手,就會覺得對方虛偽;自己不夠努力,見彆人功成名就,卻心生不平和妒忌。惡不敢與人言,此為大惡。”
“而我理解的善良便是與之相反。不一定慈濟天下救贖生靈,而是知道自己利益熏心,卻為大公無私者拍手叫好;知道自己力所不及,也不屑做彆人成功路上的絆腳石。若善舉隻為世人敬仰或死後極樂,那善良便成了工具。問心無悔,豈會在意地獄天堂。此道於我而言,無怖無懼無恐無憂。知善而善,是小善;知惡而善,是大善”
執逐聽罷一愣,抬眼看向酒酒,殿內更是鴉雀無聲。
直到長君拍手稱讚道“乍聽起來是怪談,但細想又覺得通透。遇師妹,果然道心深遠。隻是..這地獄,我方可猜出一二,但何為天堂?”
酒酒咋舌,胡口一說把現代詞彙都用上了,她總不能說是耶穌他老人家住的地方。“就是天界仙境。”她想了想回答道。
坐在一旁的尢善意味深長的看著酒酒。不曾想,她竟跟他看到的世界是一樣的。
清晨的論道結束後,弟子便各自散去,自行修煉術法和功法。
酒酒遠遠望見昭落,此時正與夢子輕在冥靈殿旁的小苑中,她實在忍不住好奇便悄悄跟了過去。
“聽雨閣一彆後,沒想到你竟變成我五師姐。”昭落突然出現攔下子輕。
夢子輕側著腦袋看了看昭落,笑道,“原來是你啊。我說你的眉目怎麼似曾相識。”
昭落淺笑,“師姐好記性。”他頓了頓,“我有一疑問,不知師姐可否解惑。”
夢子輕展顏一笑,稍稍特意的樣子看著昭落,“但說無妨。”
昭落見狀,嘴角微扯,忍住笑意,問道“師姐是如何尋得南海蝴蝶?”
“那是我坐騎。”夢子輕聳了聳肩說道,“待你們功法精進後,自然會尋得自己的坐騎。而我找到的便是這南海蝴蝶。”說罷,她敲了敲自己銀簪上的蝴蝶,隻見它忽然幻化成拇指大小紫蝶,圍繞夢子輕緩緩飛旋。“此蝶可幻化不同形態,可大亦可小,它是師尊當年帶我去南海島嶼取南極果時,我在山林間偶遇,但當年我學藝不精,難以馴服。師尊見我甚為喜歡,便助我將它收服,贈與我為坐騎。”
昭落看著那紫蝶飛舞又回落在她發髻間,盯著夢子輕的一顰一笑,神情恍惚道:“原來如此。”
酒酒躲在梁柱之後偷聽,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那是自然,師尊能把鎮山之寶都給你。”這是小說裡後來師尊為了救受傷的夢子輕,拿出了鎮山之寶才得以救回她的小命。
“喂,你在乾嘛呢鬼鬼祟祟。”身後突然冒出了個尢善。
酒酒一驚連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將他拉到一旁,看了看無人察覺,這才鬆了口氣。
“黃丫頭,若昭落看見你對我摸來摸去,恐是要吃醋。”尢善訕訕一笑。
“什麼黃丫頭,我是你師姐!你家昭落現下才沒空管我呢。”酒酒氣鼓鼓的朝那二人方向掃了一眼。
尢善微微一怔,問道“你不去習練功法,怎麼在這偷聽牆角了?”
“要你管。”說罷酒酒便轉身離去。
尢善看著她遠去,不覺間笑意正濃。
他隨後卻斂容瞥向昭落和夢子輕的方向。
五日後
東座尾火虎殿內
尢善坐在廳內,自顧自的喝著茶。
“最近遇師妹可有什麼奇怪舉動?”昭落站在窗前,回身看向尢善。
“她?自打你讓我監視她一舉一動,我發現她渾身都是奇怪舉動。”尢善掃了一眼昭落,繼續說道:“彆人上山修靈打坐,她一個人跑到後山摘果子。誰知她又不認得毒果和仙果,混著吃完便高燒一日一夜。幸虧師兄送去了丹藥。”
昭落皺眉,“那她法術上可有不同?”
“法術?她到是肯練啊。無論是修靈課還是法術課,她都坐在最後一排,除了睡覺就是吃乾果。你讓我看著她,簡直是浪費我時間。”尢善一頓怨聲載道。
“尢善,她絕非你我看到的那麼簡單,這些恐是障眼法。”昭落沉思片刻,道“夢子輕的身份恐怕隻有滄溟山的師尊和四位師兄姐,師尊明顯是有意隱瞞她身份,遇師妹是如何提前得知的?”
“我說昭落,比起黃丫頭,那個夢子輕更可疑吧?師尊為何要刻意隱瞞她身份?你莫不是見異思遷,看上那個夢子輕了吧?”經過這幾天,他發現昭落和這夢子輕走的越來越近。
昭落怒目,“不要胡說!我已然猜到夢子輕的身份,師尊將其隱姓埋名也是情有可原。”
尢善撇了撇嘴道:“她真是白家人?”
“不錯,隻有如此一切才說得通。當年玄赤兩大家族被滅門後,白族一直隱於世外,並祛除了眉間展印,藏身於蘭吉村。執逐閉關出山後偶遇夢子輕,將她收為第五弟子,故此,她才會雖有冰淩花展印,卻連族室姓名都沒有..”
尢善聽後默不作聲。
南座苑中
師尊提及了習練功法的秘籍都在藏書閣中,弟子可以自取查閱習練。酒酒便來到藏書閣尋找師尊提到的小成功法秘訣,並帶回了南座偏苑中。
這修靈力她還可以信手拈來,畢竟她與生俱來的強大靈識,並非常人能及,隻要凝神修煉,也不算困難。但論武功,她便是個花拳繡腿,這些年也沒什麼長進。
她伸手幻出桃枝,對照著書上比畫了半天。
“這一招是...梅雪逢夏..之後千鈞壓駝...額,這個是大海沉沙。”
酒酒看的雲裡霧裡,“這哪是武功秘籍啊,明明是詩詞歌賦!”酒酒氣急,將書一甩。
“哈哈哈!”不知何時,尢善竟也在此地,也不曉得他看了多久,隻見他起身一跳,撿起地上的書,翻了翻,道“你連基本內息都不會調,看禦劍的功法亦是沒有用。”他隨即撿起地上的桃枝,一躍而起到酒酒麵前,“黃丫頭,你且看著。”
說罷,他便直出一擊向前,後彎虎腰劍風一轉“這是梅雪逢夏。”
他招招迅捷,宛如紅梅在風中搖曳不定。尢善後置一步,身形似弓,單手扶地雙腿橫掃,猶如塞外大漠飛沙,駝馬奔馳,“這是千鈞壓駝。”
隨後他便騰身而起,劍枝揮地,隻見地上塵土一揚,他單腳落地探身向前,劍枝切地,氣旋而沉地,殺氣四起,桃枝節節斷裂。
“這是大海沉沙。”尢善吸氣起身,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桃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酒酒,將斷節的桃枝還與酒酒,道“抱歉,這桃枝...”
酒酒此時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的武功啊!果然博大精深!
她忍不住拍了拍手,道“尢善,你這功法了得!”
尢善忍俊不禁,“黃丫頭,是你功法太爛。恐怕都不及莞淵師妹一成。”
尢善想起他方才去找昭落,路過東座房日兔前,無意撞見莞淵正練習飛刀,刀刀殺氣逼人直指要害。
莞淵?酒酒側頭想了想,哦!是青葉!太難了...自打來住到這山上,大家名字都變了,她可要好好記一遍才行。
“不過不要緊,你我都在南座,離得近,你隨時可以請教我。”尢善揚了揚眉,洋洋得意的看了一眼酒酒。
“多謝好意...”酒酒嗬嗬一笑,隨即臉一沉,“你怎麼也在南座?”
“好傷心,都六日了,你竟不知道我住在你隔壁?”尢善十分誇張的捂胸說道。
讓她請教他功法?不如殺了她吧!酒酒心想。
論功法,若說上靖將軍是天都第一,那無人敢居第二,聽說當年剿滅玄赤族之戰,上靖一人可抵千軍萬馬。莫玄得上靖將軍真傳,應該功法不會太差吧,但也從來沒見他耍過拳腳...酒酒想到這,突然說道:
“尢善,你可知道怎麼去泑山望河樓?”想到莫玄,自打上山拜師學藝以來,就沒有再見到他,也該去看看他了。
“若是步行,你且要走上三日吧。”尢善雙臂環胸一抱。
酒酒抽了抽嘴角...三日...
“不過你若是學會了騰雲術,不到半柱香就到了。”
這個聽起來像是很好玩的術法!酒酒興奮的問道“這騰雲術怎麼學?”
“黃丫頭,師尊的術法課,你且聽一聽,莫要再睡覺了。”尢善無語狀,他以為自己已是不學無術,但跟身邊這位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這騰雲術分兩種,一是法器騰雲,騰雲者定要有襯手的法器協助。二是坐騎行雲,當然不是所有神獸都會騰雲的。”
酒酒聚精會神聽著,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我怎麼抓坐騎?”
尢善搖了搖頭,道,“以你的靈法目前恐難馴服神獸。不如從法器著手。”,見她一臉失落,尢善不由補充道:“明日大師兄會帶我們去洞庭山,或許你能尋得順手的法器。”
看著酒酒笑顏逐開的雙眸和一對小虎牙,尢善心頭一悶。
黃丫頭,你可知你與這世界似乎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