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莫玄傷勢好轉,已能下床走動。
“你傷勢恢複不錯嘛!”酒酒清晨一早便來到蘭苑探望莫玄,看到他摟膝拗步,肘底看捶,正在園中練功調息。
“小姐。”莫玄聽到酒酒的聲音立即起身收掌,轉身望向她。
“你要慢慢調養,彆太過勉強。過來,我帶了鳳梨糕給你吃。”酒酒笑著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一同坐下。
莫玄跑來,繞過她旁邊的石座,坐到了她對麵。
“謝謝小姐。”莫玄拿起一塊鳳梨糕放入嘴中,他確實是餓了,而且最近經常覺得饑餓難耐,飯量不知不覺也增了很多。
“關於複試,莫玄,我不想你參加。”酒酒低頭避開了他驚訝的眼神。
“為什麼?小姐不想我留在穹境嗎?”
“不是不是!我覺得太危險了。初試你差點為了我丟了性命。”她連忙擺手解釋道。
“保護小姐是我的使命,定然是不計較生死的。”莫玄蹙眉不解道。
“可你傷勢還未痊愈,萬一,萬一再遇到凶猛神獸怎麼辦?而且昭落會保護我的,你大可放心。此次能順利找到出口,也多虧了他的提示。”莫玄看著小姐提及昭落時神采飛揚的神情,眼裡一閃而過不曾有過的情緒。
“小姐,我想留在穹境。”
酒酒被他的話打斷,這是一句她無法駁回的話。隻有她知道這個時代隻是一本小說,然而裡麵的人物卻並不知情,他們想要修仙,想要出人頭地而拚命的活著,這並無錯。她不也曾如此嗎?在城市裡打拚,那怕加班熬夜,哪怕努力也不一定成功,但也不願放棄一試,不是嗎?
歲月磨得人一顆蛛心。雖不能預料這裡是否能獵得到自己所想,但求傾儘所有而結網。天下空網處處都有,看著悲傷,卻沒白生一場。
這裡是屬於莫玄的夢,她是醒來之人,然而回到現代生活,那裡便是她的夢,誰又能是醒來之人呢?
“我懂了。”酒酒定然。“那我們一起加油。”她莞爾一笑。
莫玄心頭一暖。
九擰山
九擰山乃司夏之神夏炎所掌管,通過初試的三十二位入選人將前去夏炎的南明殿分配新的住所。由於莫玄的傷勢耽誤了遷居時間,待他們趕到南明殿的時候其餘人已分配到各自的居所。
“幾位來得太晚了,好的居所已經被占滿,如下隻剩偏境的聽雨閣尚有空位。”待他們一行人趕到南明殿門前,一名小童恭敬作揖,指手前引。
“聽雨閣?詩意盎然,你說呢酒姐姐。”身旁的青葉說道。
“呃...我覺得會比較潮吧。”
酒酒決定留下等莫玄康複後再啟程,昭落和絳翼也決定一同啟程,理由是路途無趣,不如和相識之人一起熱鬨些。而青葉則是聽說昭落要留下,她便二話不說的也留了下來。
結果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大家一起遲到了...酒酒想到這裡滿臉黑線。
她不覺的瞄了一眼身旁的昭落,他倒是怡然自得,完全無所謂的樣子。
隨著小童的指引,他們一行人來到了小童口中那個最為偏辟的聽雨閣。
恰如其名,這裡被施了仙法,每日午後一刻便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不似先前那梧桐林裡花團錦簌的小居,這裡豔陽高照少有密雲暴雨,植物茂密榮翠,炎熱卻並不濕悶,但卻獨獨這聽雨閣日日起雨,不知建此閣之人是以何種心情布設。
聽雨閣是一棟獨立的三層閣樓,閣樓中獨立幾處房間。每個房間深處都有一扇落地竹門,打開竹門便是一方涼台,閣樓下的蓮花池映入眼簾。閣樓內屋十分簡單,除了一張樟木床榻,便是一個檀木圓桌和幾把花雕木凳,陳列擺設不似原先小居精致,但酒酒覺得小居的布置太過繁瑣,不似這裡簡潔清爽,溫雅淡情。
酒酒進了自己的房屋,放下行囊便直徑打開竹門站到涼台上。
“好美啊。”她不自覺說道。
“映簾絨雨湖清淺,疏影橫斜,營營偏擾無此身。”
酒酒聞聲看去,原來是在隔壁的昭落,他什麼時候也在涼台上的她竟然毫無察覺。
嘖嘖,古代就是這樣,但凡是感歎悲懷一下都拽詩詞。聽這話,他是有什麼心事煩擾?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酒酒一本正經脫口而出,古詩三百首。
昭落頓首:“好一個‘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此時偏剛過了午後一刻,淋淋小雨落池畔。
“雖然離南明殿偏遠了些,但這裡也算是清雅。黃小姐,近日身體可覺得好些了?”
“叫我酒酒吧,我不是很喜歡總被叫小姐。”
昭落一笑,道:“好,酒酒。”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最近無論吃多少都還是餓,身體空的很。”
“...可知在幻境內你耗費了近全部靈力。仙道修仙修靈,待靈識飽滿之日你才有破格進仙之時。你身體裡的靈力是日積月累而成,仙骨卓然自可修煉的快些,但也非一朝一夕。”
“那也就是說我以前的都白修了?”酒酒驚訝的看著昭落。
“是,也不是。修煉讓你的靈識仙骨滋長,靈力也會愈漸愈湧,消耗掉三年的靈力,若方法得當可以在一年內集回。”昭落肘拄圍欄,偏頭側身看著她,勉強才忍住笑意。
這個丫頭,估摸不隻是逃了私塾吧,可能靈修課業也是半夢半醒。
“豈不是我要重頭開始練了...天啊,是不是現在連水都幻化不了了?”說著酒酒試著攤開掌心,荔枝大小的水珠漸漸形成。這酒酒才鬆了一口氣。
“哈哈哈!放心,就算再不濟也不會一朝打回原體。”昭落終究沒忍住笑了出聲,“所以酒酒,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就不要太過耗費靈力。”
“謝謝告知,否則我會天天拿玩靈力當消遣。”
“你身為木係卻會禦水之術,確實罕見。”昭落沉了沉喉,“不知是何時發現能禦水的?”
“其實是個意外,這還要多虧你的表弟絳翼。若不是他當年欺負我家莫玄,我當時火冒三丈有點失控,否則也不知道自己能凝出水球來。”
“哦?不知令尊可否也會些不同於同宗的法術?”
“沒有吧,他們也從來不用法術,最多種些花花草草送人。”酒酒細細回憶,自打她出生到現在確實沒見過他們施法布陣。
“想來以黃長公之地位,也無需事事親為,更無需用動用靈力。”
說著昭落目光移落到池畔的涼亭上。
酒酒也看向了遠處的涼亭,空蕩蕩的涼亭在微雨中顯得格外落寞,亭內的石凳安靜的像是在等待什麼人。
她沉默了片刻問昭落,“說道家父,我想起我們之間的婚約。我以為我們不會這麼早遇見,呃,我是說至少不會在參加題試的時候一路同行。”酒酒頓了頓,“我一直主張自由戀愛,所以希望你也不要有婚約的壓力。當然!我是很欣賞你的,可喜歡你的應該很多人吧。”繞來繞去酒酒也沒抓住重點,她忐忑的捏了捏手掌。
昭落沒想到酒酒會說的如此直白,身體怔了怔,“在下並無心上人。”轉頭看向酒酒,她正低頭搓著拳頭。“況且你我婚約已定,天下皆知。”
這並不是酒酒想聽得答案。來日方長,酒酒雖這樣想著,但還是有些鬱悶。
昭落不太明白酒酒為何突然不開心。她可是不滿這婚約?
他看著酒酒悶悶不樂的樣子,伸出手指,指尖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小火人。小火人騰空起步跳到了酒酒眼前,像是作揖一樣在她麵前鞠了躬,身上的火焰從紅色變成黃色又變成藍色。
酒酒驚奇的看著小火人,後又被它奇怪的舉動逗笑了。昭落此時正倚著圍欄雙手環抱胸前,笑著看著酒酒。
“你怎麼做到的?我竟不知還能將火化成人形,那水是不是也可以?”酒酒瞪大了眼睛望著昭落。
“自然是可以。不過需要些功法罷了。”
“那你能不能教我?”
“自然...”他皺了皺眉,酒酒失落垂耳。昭落望著酒酒,嘴角突然上揚。“自然也是可以。”
酒酒激動萬分“真的嗎?那我該怎麼做?”
他笑道,“酒酒,現在還不行。你如今需好好調養身體,待靈力恢複些,我定會教你。”
“好,一言為定!”她開心的看著眼前的小火人,眼裡映閃著火光。
兩個人要勢均力敵,才算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