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1 / 1)

蘭塗 小犀的朋友 2506 字 2個月前

第2章 忍耐

如此厭倦的事情,為什麼還要做?因為抱有期望。

期望有一天韓莫驪能主動或者說習慣這樣的日子。可為了讓他主動或者習慣,反倒讓她更累了。

對於不公平這件事,現在的她,已經接受了。計較,隻能是內耗。她實在更多沒有時間,也沒有更多的精力再去“教導”好一個丈夫。

就把期望和要求放在自己身上吧,自己總是更能把控得好一些。

老話說“靠人不如靠己”,在如今的她看來,這話是如此平凡卻又深刻。真理,總是藏在最樸實裡。

這是韓莫驪第幾次晚歸,她也已經不記得了。

可諸葛玘心裡清楚,他一直都知道,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隻要他回來晚了,她就會生氣難受。

在乎過,顧慮過,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晚歸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一種必須要諸葛玘接受且承擔結果的習慣。

好幾次拿起手機想發一些狠話,和以前的無數次一樣,通過手機表達她的不滿,讓韓莫驪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逼著他回來。

在微信裡和韓莫驪對話界麵上,上一次的信息是在一周以前了。此刻她端著手機,打了字又刪掉,刪掉了又打。

韓莫驪是習慣晚歸的,12點,1點,她習慣了。可有的時候著實太晚了,就像今天。馬上要三點了,和以前很多個會讓她發瘋的淩晨一樣,如果她不發點狠話催,他估計在四五點才會回家。諸葛玘實在不明白,同樣是工作,他有什麼工作是要處理到這麼晚,才能回來的。

她明白的,他什麼都知道,知道她在乎什麼,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安心。

如果真的在乎,他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晚歸的;如果真的在乎,他早就該回家了,根本不需要她一次次,用這樣有些刻薄又極端的方式。

所以,在等待的過程中,她才控製不住會想入非非,然後發瘋似的給他發微信打電話。

她今天也想這麼做,但她還在忍。不知道該找誰傾訴。

她知道,沒有人會願意真的分享並去理解她的傷悲。

畢竟傷也好,悲也罷,也隻是個人感覺罷了。世界上不存在什麼感同身受。

果然,反複又來了。太想用以前的招數,諸葛玘渾身的細胞都在想。

因為她知道,隻要她發了狠話,韓莫驪一定會早點回來,就是早多久以什麼心情回來的事。也知道,隻要他回家了,她所有的痛苦糾結就會塵埃落定。

在忍耐,還在忍耐,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的忍耐。

手機在書桌和她的手指間進行著往返跑。她不止一次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忍住。一旦狠話發出去了,她就輸了,又一次輸了。

“會回來”,“在她發了狠話會早點回來”這個結果,就是她在這樣的情況下的唯一的依仗了。她不敢想,如果連這種招數都沒用了,該怎麼辦。

很多事情是需要韓莫驪自己明白過來主動去改變的。否則,一切還是會回到之前的循環——他晚歸,她一個人默默擦眼淚。

無限地循環。

家庭的瑣事上沒法主動,沒法改變。在兩個人婚姻和情感的大事上,她對他還是有一點信心的。

就是因為這些許的信心,讓之前的她一次次先拿起手機,催他回家。可是,家庭的事,真的分大小嗎?如果分的話,一個人對待大事小事的態度真的會有不同嗎?

忍耐加上很多的疑問和不明的想法,讓她窒息。

諸葛玘在書房裡來回踱步,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感覺到,空氣不是凝固的。走到腿腳發軟,坐回椅子上。她仰著頭,控製著自己的呼吸,捏著椅子把手的手,泛白了。

然而,儘管她那麼努力地控製,還是沒能阻止眼淚流下來。

她又一次崩潰了,崩潰在深夜裡。

但是她的崩潰早已沒有了歇斯底裡。次數多了,她早已學會一邊崩潰,一邊慢慢調整。畢竟她還算是個聰明的人。

諸葛玘哭著笑了,又笑著哭。

諸葛玘走到書房的飄窗邊,她在的樓層很高。

樓下是立交橋,交錯縱橫,上麵還有零星車輛在穿行,顯得有些孤單,正如現在的她一樣。在這個城市裡,她那麼渺小。小到多一個她少一個她不會有什麼不同。

也不是沒想過可以一了百了的“捷徑”。

真的“走捷徑”的話,孩子們怎麼辦?諸葛楠怎麼辦?這麼多員工怎麼辦?況且她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她會有這麼多的放不下,會有遺憾。這個世界沒有了她,還是會有些不一樣的。所以這個“捷徑”,她終究是不會走的。

如果最壞的想法,不能接受,那麼管住自己想給韓莫驪發微信威脅他回家的衝動,就顯得簡單起來。

一分鐘,兩分鐘。

她放任自己在瘋狂的情緒中,瘋狂地流淚,又在瘋狂地流淚中,瘋狂地暗示自己堅強。

破碎又重建,重建再破碎,在這種急劇的心理鬥爭中,她感覺到自己快被撕裂。

這種被撕裂的感覺,是多麼令人熟悉。

有多少次,短的幾分鐘,長的十幾分鐘,在被撕裂之前,她就選擇了放棄。選擇了給韓莫驪發微信,催他回家。

最神奇的是,每一次當韓莫驪有了回應,這種撕裂感就會瞬間消失。

她曾經多少次,屈服於這種瞬間的解脫。可是這一次,她一直忍著。

十分鐘,二十分鐘,流著淚看著手機裡跳動又跳動的時間,她又進步了。她允許自己哭,但不允許自己不成長。

這一次,她忍耐的時間,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久。

她還可以堅持。在堅持中回憶每一次似曾相識的忍耐。一想到他一身煙味酒味被催回來的時候,她就極度不適。是生理反應上的不適,她根本不想靠近這樣回家的他。

怎麼去形容那種感覺呢?她想要他回家,好像並不是因為關心或者真的擔心什麼,隻是像在爭奪著什麼或者在保持著什麼習慣。而在這種爭奪和保持中,她給了自己一個絕不能輸的定位。

如今想來,她好像為了贏,一直在用自己的精神在和韓莫驪拉鋸。從來沒有好好感受過自己,從來也沒想過,贏了之後呢,會怎麼樣,又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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