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年級的！”隔老遠就聽著五條悟在喊著他們。

待在訓練場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扭過頭，看見遠遠的小黑點快速變大，那隻顯眼的白毛遙遙便揮起手而後麵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則不緊不慢跟在他後麵。

霧裡梅梅子直白開口：“我有不好預感。”

七海建人看見襲來的二年級前輩也不免認同她這一點。

而灰原雄正喝著水，看見興致不錯的前輩之後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兩旁的同期，出口爽朗寬慰道：“沒關係的，前輩他們都不是壞人。”

霧裡梅梅子聽此，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吐槽才好，但是抬頭看著灰原雄篤定的表情之後便學著邊上七海那樣，默默歎了口氣。

“灰原，你在這方麵真是一騎絕塵的厲害程度。”她這樣說道。

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發了好人牌的五條悟來到了他們的麵前，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微微俯身看向他們，略微下滑的墨鏡露出了他那雙赫赫有名的六眼，眼底饒有興趣滿是好奇。

“喂喂聽說你們第一次出任務就出大問題了？”

他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嘴角掛著笑，霧裡梅梅子他們從這笑容之中看見了點嘲笑的意味。

“我聽輔助監督他們說是遇上了命案，還真有趣誒。”五條悟自顧自說著話，直接將他的長腿一跨坐在台階上，向他們挑眉做好了洗耳恭聽的準備，“快和我說說看。”

後麵慢慢悠悠完全不著急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也在這個時候加入話題，夏油傑雙手插著兜而家入硝子則是感覺無聊，直接從自己的口袋裡嫻熟地掏出火機和煙。

她的餘光瞥見麵前還稚嫩的新生，一一掃過他們的表情之後聳聳肩，又將香煙塞了回去。

五條悟還在扯著嗓子讓三個後輩給他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要太搭理他也沒關係。”

家入硝子很樂意為三個聽話的後備解圍，畢竟他們遇上的是那個難纏又幼稚的五條悟，但說實話她也難免產生了點好奇。

畢竟一年級第一次出任務就遇上了雙重咒靈，輔助監督又因為不知道的原因至今依舊昏迷不醒，此外甚至還忘記放了帳，而且在一群非術師所在的地方差點暴露才祓除了咒靈。

簡直是把他們出任務會出現的所有問題都一股勁犯了一遍。

真是，勇氣可嘉。

不過話說回來，也可能是因為她看走眼了——這三個表麵上看起來乖巧的家夥可是入學第一天就搞出“墜樓事件”的不省心的叛逆派。

“我也很好奇，你們說說看吧。”她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開口。

三個人對視一眼，也學著其他前輩那樣坐在台階上按照之前在夜蛾老師麵前那樣，一個接著一個講述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估計是因為講了不止一遍，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甚至還能在彼此講述的時候穿插幾句，而在七海建人講的時候他們又不約而同在關鍵位置發出驚歎的背景音。

“……”七海建人無奈地看他們兩個，而那兩個家夥臉上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還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

算了，他不和笨蛋計較。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就在我和七海喪氣的時候……”

霧裡梅梅子倒是對講故事很感興趣，站著繪聲繪色做著誇張的動作描述當時發生的場景，那雙赤紅的眼睛透著光此刻耀眼著，也許她自己講述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嘴角忍不住帶著笑。

她張開雙手展示著身側的灰原雄，手掌張開轉了轉，下一秒刻意壓低聲音傳來像是子供向動畫裡英雄登場白。

“灰原超人的登場——”

灰原雄咻的一下站起來，雙手叉腰完全沒有不好意思而是挺直腰杆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七海建人忍不住：“你們兩個果然是笨蛋吧。”

而邊上的二年級前輩三人卻也在這個時候忍不住一般發出爽朗的笑容，一時間停不下來各個捧腹大笑著。

“哈哈哈你們默契可真適合演漫才。”家入硝子誇獎他們，抬手擦拭眼角笑出的眼淚，接著雙手抵著膝蓋而托起下巴恢複了平時的樣子。

“不過夜蛾老師說得對，你們貿然行動還是過於危險了。”夏油傑溫和地勸告，“而且非術師在場很有可能會誤傷他們，你們之後應該先疏散他們之後再祓除咒靈……”

而五條悟聽膩了夏油傑那副保護弱者的正論，吐了吐舌頭攤開手做了個鬼臉直接打斷他。

“比我想象中有趣一點，但是……”

五條悟挑了下眉，而語氣一變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轉折語。

霧裡梅梅子從空氣之中提前嗅到了一點點不妙的味道，她並不喜歡這個感覺，但是下一秒五條悟便毫無遮攔說出了令人討厭的話。

“畢竟你們實在是太弱了，所以才會這樣苦手吧。”

他刻意加重了【太弱】這個詞，周身氣勢一改方才懶散的樣子而六眼一一掃過他們身體。

幾乎同一時間，空氣冷凝而一年級的三人組不自覺蹙眉咽了下口水。

“算了，反正你們還差得遠呢，再好好練練吧。”五條悟一撐膝蓋，直接站了起來背對著他們率先邁開步伐，而手隨意地揮了揮，“小心到時候死在咒靈手上哦。”

“太過分了，悟。”夏油傑不喜歡這種玩笑。

但是五條悟所言並無道理，在場的一年級三人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從眉眼裡看出了點少年特有的不服輸。

而三秒不到，連五條悟還沒有慢悠悠走出五米之外的時候，霧裡梅梅子的頭腦風如暴雷陣雨一般停歇，而身體跟隨自己大腦的指令采取行動。

隻見她單手叉腰，而慣用手抬起直直地指向五條悟的方向，語氣篤定地拜托。

“特訓！麻煩厲害的前輩帶著我們特訓吧！”

五條悟暫時沒有回頭，但是霧裡梅梅子臉上神色不變，對著自己的分析百分之百堅信著。

“哈哈哈哈……”比回答更早的是五條悟囂張的笑容，他哼哼笑完之後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轉過身，帶著點得意和炫耀般點點頭，“嗯嗯，這也沒辦法，因為我超強所以後輩會拜托我呢……”

他得意的眼神多次掃過夏油傑的方向，這是很明顯的炫耀——你看，我才是最受歡迎的前輩。

夏油傑撐著下巴的手一滑，青筋不自覺冒出來，嘴角抽搐。

先跟上步伐的是同樣站著的灰原雄，他雙手握拳則是看向夏油傑的方向大聲拜托：“夏油前輩，請指導我！”

他像是小狗般亮閃閃的眼睛滿是期待看著夏油傑的方向，成功把坐在台階上的前輩搞得不太好意思起來，隻見夏油傑眉毛一挑也得意看向五條悟。

眼神交彙間一陣電閃雷鳴。

而在電閃雷鳴的眼神交鋒之下安然無事的是家入硝子，她甚至懶得分眼神給後麵那兩個準備比拚起來的幼稚鬼，但就在嘴裡叼著煙拿起火機。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和邊上的七海建人對視上，叼著的煙抖了一下。

他們在嘈雜的其他人之中顯得格外沉默，平靜對視著卻沒有人發言。

硝子：難道他也想……

七海：實在不行拜托……

最後，家入硝子舉起煙袋彈出一根煙，麵無表情問：“來一根？”

“……不必了，家入前輩。”七海建人沉默片刻抬手婉拒，想說的話在喉嚨裡轉了幾圈最後還是誠懇說出想法，微微俯身低頭拜托麵前已經點上煙的前輩，“請教教我反轉術式。”

啊，他還真這樣說了。

家入硝子聞言吸了一口煙，斂眸將煙吐出，單手捏著煙看向七海建人的方向：“不過，反轉術式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

七海建人正準備表示自己不怕困難，可是家入硝子瞥了一眼後麵那兩組已經開始立賭注的前後輩互幫互助小組，她抿了下嘴再一次吸了口煙吐掉。

煙氣短暫模糊眼前，最後她像是認命一般歎了口氣。

“我可不教笨蛋，你能理解多少就看你了。”

明明之前和五條悟夏油傑他們講過幾次，但是沒有天賦的人就是沒有天賦，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在講什麼。

家入硝子將視線投向麵前略顯老成的三人組靠譜擔當，希望眼前這個後輩能夠稍微有天賦一點。

不過……

為什麼她也要加入這種幼稚的遊戲啊。

“喂喂這樣不對吧。”率先出現問題的果不其然是五條悟的那一組，他皺著眉雙手誇張比劃動作，“應該這樣——這樣——”

在他麵前的霧裡梅梅子聽他這樣講，完全沒有理解出來意思，皺著眉也學著他那樣比劃：“這樣？誒……”

兩個人完全是在雞同鴨講。

“……誒。”霧裡梅梅子深深吐了口氣，向著五條悟的方向比了個暫停手勢，“前輩我們還是從最基礎的東西開始來說吧，一下子就直接上難度就像是讓新手去打最終Boss一樣地獄的。”

五條悟低頭看向麵前紫發雙馬尾後輩，苦惱地撓了撓頭隻好答應下來。

和想象中不一樣，這難道就是之前硝子教他們的感受嗎？

不對不對，肯定不是他自己的問題。

五條悟在糾結，而霧裡梅梅子也在頭腦風暴中——她雙手按在自己的太陽穴的位置緊閉雙眼，在腦袋裡麵列出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數據圖，最終根據數據得出可能性最佳方案。

“什麼啊……”她眨了眨眼睛，腦袋裡像是亮起一個燈泡。

隻不過這個想法簡單得就像是實現咒術界和平隻需要乾掉上層一樣簡單又離譜。

等等。

好像也不是那麼離譜對吧。

“前輩！我有好點子！”於是霧裡梅梅子舉起手發言，麵對五條悟淡淡的疑惑她坦言道，“我們來更好地了解一下彼此吧！”

五條悟：“哈？”

霧裡梅梅子點點頭肯定；“沒錯，我們先從術式公開開始吧！”

沒錯，術式公開！

她的頭腦風暴最終捕捉到的最大燈泡正是增加彼此之間的了解以達到雙方能夠共情，當然了共情可不是情感方麵了，而是從思維模式方麵的，最終達到一定的了解量就自然而然能明白思想了。

這種情況下，從理論方麵來說霧裡梅梅子說不定是可以做到駕駛五條悟的程度！當然了，目前來說她暫時還沒有嘗試在其他人的身體上嘗試過。

“感覺之後應該是可行的。”霧裡梅梅子將其放在她腦內日程表上。

五條悟是不明白她腦子裡到底是在想什麼，隻不過既然是後輩說要先術式公開的話他也不在意這一點，反正最後說不定又是個笨蛋沒辦法理解他的術式……

“我的術式【無下限】簡單來說的話，對了，你知道阿基裡斯悖論嗎？”五條悟選擇從簡單的理解方麵來講述，“阿基裡斯和烏龜的那個。”

霧裡梅梅子點點頭。

這個悖論她倒是知道，簡單來說就是烏龜在阿基裡斯一千米外的位置開始，速度是烏龜十倍的阿基裡斯在跑了1km，那烏龜領先100M,下一個100米時，他所用的時間為十分之一的1km時間，烏龜仍然前於他10米；當阿基裡斯跑完下一個10米時，烏龜仍然前於他1米……

芝諾認為，阿基裡斯能夠繼續逼近烏龜，但絕不可能追上它。

“我的術式就是將無下限化的阿基裡斯悖論裡收斂的無窮級數帶到現實。”五條悟總結，觀察對方的表情判斷著是否理解，“你懂了嗎？”

而霧裡梅梅子手指捏著下巴思索著。

所謂悖論之所以是悖論，是因為不知道時間和空間不能無限分割，而五條悟的術式能夠做到這一點所以才是悖論成真。

不過雖然講的是悖論的問題，霧裡梅梅子卻大概可以明白差不多的原理——實際上有點類似於不斷增加的小數點，從0.9到0.99一直到0.99999……

所以是無法觸碰到的極限，對吧？

“嗯，大概明白了。”霧裡梅梅子眼眸裡的困惑眨眼間消失，迎麵對上五條悟有點不可思議的打量之後愣了一下，“怎麼了嗎五條前輩？”

“你真的明白了嗎，不會是不懂裝懂吧。”五條悟也學著她這樣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她那雙紅色眼眸，“要是搞不懂也很正常啦。”

少女的紅眸宛如寶石般閃爍無機製的光亮，她不解地歪頭而兩條細小的小麻花辮也順著她動作靈動地晃了晃。黃色的發帶隨風飄動著，而梅梅子抬手扶了一下眼鏡。

“不是的，我真的明白了。”

年輕的咒術師搖搖頭，直直看向麵前號稱最強的咒術師前輩，語氣裡是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理所當然。

“因為我是一個愛好科學的最強咒術師預備役。”

喂喂，這家夥麵無表情從嘴巴裡冒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詞呢。

五條悟一瞬間扯動嘴角，綻放出大大的笑容，單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嘴巴而笑聲卻從指縫裡泄出，帶著點咒術師專有的神經質意味。

是嘲笑還是其他的什麼？

霧裡梅梅子從中聽出了點不同尋常的東西，默默在自己腦內數據庫裡重新更新關於五條悟的數據研究。

“好了好了，真是敢說大話。”

五條悟重新仰起頭來，看向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三腳貓後輩，饒有興趣看向她。

“輪到你的術式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