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勇像是隻飛翔的鳥似的被撞出去老遠。

林見月很顯然被嚇了一跳，神色有些迷茫愧疚，但後麵的喪屍群都快趕上來了，隻能打了個轉向，保命要緊，沒法再顧地上那人的死活。

剛才薑晚星上車坐好以後，她踩油門都更加用力，那速度撞上去，洪勇死不掉，但在喪屍包圍下也就是這幾分鐘的事，而且會比被車直接撞死更難受。

林見月微微垂眼，遮掩掉眼底一抹鬱色。

她們繞了一小圈，換個方向從另一出口出去，私家轎車就紮進濃不見底的黑暗中。

林見月俏麗的臉上還殘留著一點後怕，等到開出一段來，才對旁邊的薑晚星問：

“剛剛那人會不會……”

“沒事，是他自己不長眼。”

剛才那男人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薑晚星多餘的同情心早就耗儘了，現在是末日，就不會受到平時的法則約束，再者剛才她看得清楚，如果不是男人順著她們的路線邊喊邊跑也不會被撞。

那人是否死了，對於薑晚星來說，內心激不起絲毫波瀾，就像是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一閃而過。

從地下車庫出去以後，情況並沒有因為她們到外麵而迎來好轉，濃黑夜色像是張開巨口欲要擇人而噬的野獸，地上冰雪皚皚，車輪濕滑難行，行駛在地麵上有嘎吱聲響。

喪屍在黑夜中本來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很快就因為她們的出現被動靜吸引過來。林見月開著車，倒是能直接一路橫衝直撞過去，但喪屍的血肉會碾進輪胎縫隙，太多了肯定會卡住，到時候真就走投無路了。

薑晚星之前發現原主的手機裡存了不少小說，為了了解現代人的思想構造還仔細看了，結果發現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無聊東西，唯一有點用的就是喪屍相關的小說，她津津有味翻閱了一些，發現裡麵的主人公大概率都是有異能的，不過跟係統確認了她們這個世界並不會有正統的異能者，最多也就是出現點異變罷了。

她也不知道最終那金手指會掉落什麼，所以現在的每一分資源都很寶貴，薑晚星讓林見月把車窗打開，試了試車頂前扶手還算牢固，安心了點：

“你繼續開，不用管我。”

“你想做什麼？”林見月被她嚇一跳，但前麵路途艱難，還是把注意力給集中到開車上，隻是下意識放慢速度。在她車身再次被迫打轉的一瞬間，薑晚星竟是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長腿勾住沙發椅，一刀砍在喪屍脆弱的脖頸上。

借著汽車的那股衝勁，接連好幾下，那一排的喪屍剛撲上來就被薑晚星解決，大大緩解了前麵的壓力。她這個動作危險至極，看得林見月提心吊膽，甚至比在地下車庫還緊張。好在薑晚星技藝純熟，帶走一波立馬往回退，等一頭喪屍扭曲猙獰的大臉撲上來時，手腕一轉，狠狠一刀捅進它的眉心。

離得太近，汙血噗地噴到她的手臂和臉頰上，刀鋒在喪屍眉心也刺的很深。薑晚星沒急著拔刀，而是把它往旁邊用力一帶，砸在周圍同類身上。幾頭喪屍相撞，林見月從後視鏡看見有車也從地下車庫突圍趕上來了，向後倒車幾步，忽然一個提速衝刺，火力全開撞開了前麵攔路的喪屍。

有不少血肉都被碾到了車輪底下，但也顧不得了，後麵那輛車見狀連忙跟在她們身後也衝出去，不過和她們開的方向相反，林見月一直在前後來回注意，等到薑晚星自己把車窗關上，這才鬆口氣。

剛才冷颼颼的風往車裡直灌，林見月戴了露指手套根本不頂用，但在緊張下居然都沒感覺到冷。喪屍暗紅的血順著玻璃層形成蛛網般的噴射紋路向下滑落，狹小車廂內一股腥臭味，但誰也沒顧得上。

林見月咬唇，等到從這段行駛出去，到了大路上喪屍沒那麼多的地方才騰出手，遞了個還算乾淨的毛巾給薑晚星：

“擦擦。”

“不擦了，”薑晚星隨意抹了把臉，確認自己皮膚沒被利爪抓傷，就係上安全帶調整呼吸，“等會看看能不能找到加油站吧，不然拿了東西也回不來。”

林見月作為本地人，簡直就是這裡的活地圖，繞了一圈找到最近的加油站。石化的標牌高高懸在上方卻像是隨時要坍塌，覆著白白一層霜，加油站就有小商店，門是開著的，裡麵沒有人，看起來像是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打鬥，貨架有不少都倒了。

薑晚星也不嫌臟，打開小手電在裡麵翻找一圈，找到了幾罐玻璃水和被壓在底下的速食食品，還有乾淨的一次性毛巾，其它基本都被席卷一空。她被灰塵嗆到，乾咳兩聲，看見有老鼠從貨架底下咻地躥過去，怕染上病，簡單搜刮過後就走。

到了前台，看見桌子上放著的一份圖畫冊和幾個小孩玩具，薑晚星腳步一頓。

她想到，末日前這裡應該是有孩子跟著家長在這裡值班，估計年齡最多也就跟林遙遙差不多大。台前還有沒拆封的玩具，薑晚星很快收拾好。

林見月在外放風，天色沉沉，冷風為這座殘破的城市多添了一分蕭索淒楚。上車以後，看見薑晚星懷裡抱著的東西，一隻模樣精致的金發芭比娃娃格外明顯，人偶穿著淺黃色的公主裙，長發蓬鬆乾淨，一看就是小女孩喜歡的款式。

林見月不知道她究竟想搞什麼，這女人以前是絕對的利己主義，也挺會偽裝，本性難移，她就是傻了才會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和甜言蜜語就上當。

不過現在薑晚星要是願意唱紅臉，她也樂得裝無知，當女人眼裡溫柔好哄的妻子。

她們出門沒帶表，但看著天色能猜出來應該也到了半夜，風裡像是夾著冰碴子，裹著細碎雪粒吹來。那雪粒不是濕軟觸膚即化的，而像是小石子被一股勁給砸上來。

加油站裡搜刮到的汽油很少，林見月都給用上了還沒加滿，小轎車性能一般，車窗還破了個洞，冷風呼呼往駕駛座裡鑽，薑晚星把從家裡帶出來的薄毛毯給駕駛座的人披上，這回她們開的很慢，就怕像上次在醫院門口那樣給車胎報廢了。

小賣部是在一座幼兒園和老居民樓的交界處，那邊人少，而且居民樓都快拆遷了，隻有幾個頑強的釘子戶還在，現在末日降臨，更是人跡罕至。

老舊的路燈早就不再苟延殘喘，唯有清冷的月亮施舍般為這片地投下一點光，小賣部的老式拉門已經被關上了，林見月把車停在百米處就沒再前進，而是由薑晚星先下車走在最前麵。

這裡隻有遠處才有零星幾隻喪屍，是難得的清靜，腳步聲被風聲吞沒。薑晚星踩著厚重的棉靴，慢慢走到小賣部門口，她剛在加油站沒找到合適的遠程武器，就隻能靠近先用手敲了敲，裡麵沒有回應，靜悄悄的。

試探兩次，她才回頭招呼林見月過來。這種老式的門沒上鎖，應該是能慢慢掀開的，薑晚星用嘴叼著刀柄，單膝跪地，正把門往上緩緩地抬……

“砰！”

在卷簾門被兩人同心協力地往上抬了一點之後，隻聽砰的一聲響，她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往上拉的卷簾門從裡麵就被弄開了。

沒讓她有所反抗，一支冷冰冰的槍管就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感覺到那堅硬冰冷的物體，薑晚星感覺血管裡像是被西伯利亞寒流滾過，下意識地攥緊手以後又放下動作。繼而手被人狠狠踢一腳，後腦勺也猛地遭到重擊，她嘴裡還銜著一把刀，立馬就嘗到了舌頭被劃破的血腥味。

“成了，進貨！”

“嘴裡東西給我放下，小田上去搜！”

裡麵點著燈，雖然不夠明亮，但也足以大致看清情形。裡麵大概有七八個人，在前麵也有足足四個出來捉拿她們。

那個叫做小田的女生抿著嘴，不太熟練地把她們的口袋翻過來檢查，翻完薑晚星又去翻看起來相對戰鬥力弱些的林見月。她倆的刀都被收繳了，“哐當一聲”隨意丟在地上又都被捆縛起來，

身後傳來刺拉拉的笑聲：

“繡花枕頭一包草，看來是個廢物。”她又拽了下薑晚星的衣領口瞥了眼，“Alpha，看看那個是Omega麼？”

Alpha一般比Omega更高，骨架也更大點，而且A的腺體顏色偏深，O的偏淺，看到腺體就能分辨出來。

聽說有Omega，其中一個穿著闊腿長褲的Alpha，一邊搓著手一邊走過來，肆無忌憚的用下流目光打量著林見月的臉，嘖嘖兩聲：

“這女人不錯啊，桑老大要不留給我先玩玩吧？”她撇撇嘴，“上次的那裡都是矽膠填充的，科技假貨一個，哪有這個貨真價實？”

被叫老大的桑媼本來在低頭悠然把玩自己手裡的一把長刀，聞言抬起頭來隻朝著她倆臉上瞥了眼，就又低下頭去，把刀隨手放在旁邊人看的一本畫冊上：

“隨你便。”

林見月雖然風塵仆仆，猶帶疲態，身上衣服也半舊不新，沾滿了星星點點的泥巴，卻也擋不住那張臉原生的秀色。聽到那人這麼說，立馬就意識到她是想做什麼，奮力掙紮卻還是被捆得更緊了點。

薑晚星唇角流出血，喘著氣，深邃狹長的雙眸裡寫滿忌憚神色，卻又屈辱地低下頭。林見月看見她這副樣子，心裡先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