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拿藥的時間還是很緊的。
林見月當時隻想著拿了兒童和成人的退燒藥,還有一些家常的胃痛腹瀉感冒、跌打扭傷之類的藥品,唯獨忘了自己臉上的傷疤。傷口在冷風裡吹著,雖然隔了一層口罩,但刺痛還是讓人快要麻木。
她在打喪屍的時候還真忘記了疼痛,直到現在回到了溫暖的家裡,才後知後覺有了感覺。
家裡水不少,洗澡都是能正常洗的,林見月剛洗過臉,因此薑晚星就直接給她上藥了。
柔軟的棉簽抵在受傷的臉頰上塗抹,重新喚起的刺痛感並不強烈。薑晚星手法溫和,塗藥時也並不心猿意馬,專注又認真地打量著女人臉上白璧有瑕的那片,即使身上還有臟兮兮的星星點點,也並不妨礙Omega原生的美貌。
林見月人如其名,氣質溫潤如月,安靜時就像是櫥窗裡不會動彈的漂亮人偶,臉上那道疤痕其實並沒有折損多少美感。隻是被人這樣盯著自己的傷口看,Omega還是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想到薑晚星最喜歡的就是她這張臉。
她現在的樣子很難看,薑晚星會不會發現她樣貌不如以前,就再去找那些亂七八糟的美人進來作陪?
林見月倒不是吃醋,她對薑晚星本來就沒有任何感情,隻是覺得陌生人來家裡進進出出,本身就是很大的安全隱患。而且有段時間,薑晚星為了懲罰她,甚至手頭寬裕也不願把食物給她們母女,而是賞給那些外人,她想出去自己找食物,又害怕遙遙在自己不在家時受欺負。
每每想到這裡,林見月就恨透了薑晚星。
“彆亂動。”
感覺到她在自己腿上有些不安分地動來動去,薑晚星一手扶著她的脖子,力道加大了點,聽到女人從喉嚨裡不慎泄出的一絲嗚咽,才察覺到自己剛剛那一下摁在了Omega的腺體上,隱約聞到了以玫瑰為主調的香味從那人身上散發,絲絲縷縷地沁入鼻腔來。
薑晚星記得這種味道好像就是Alpha和Omega身上的“信息素”,幽香怡人,讓她都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強大的自製力就讓薑晚星從中掙脫出來。
繼而湊在Omega的耳邊,壓低嗓音問:
“你是不是很怕我啊,林見月?”
其實並不隻是怕,如果現在有選擇的權力,並且之後也用不著自己的話,她感覺林見月毫不猶豫地就會給自己一刀。明明怕得要死還不喜歡她,卻能曲意迎合,撒嬌示弱,其實薑晚星還挺欣賞這種人的。
當然,是在對方想捅的人不是自己的前提下。
人生在世,不過就是為了個權和色,權色交易在哪都常見,權柄她固然想要,薑晚星卻也不是重色之人,不管她是不是直女,都不可能因為林見月貌美就垂涎。
兩人看似姿態親昵,實則暗藏玄機,薑晚星修長手指輕輕覆在她的後頸上,提防著要是膽大妄為的Omega要對她動手,第一時間也就能製服。
林見月當然沒有自不量力要跟她動手的打算。
聽到這話的Omega眸色微暗,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猶豫是否要對她講實話,但最後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嗓音委屈:
“不都怪我,你之前對遙遙那樣,遙遙還太小了,所以我現在也不想太分心,她畢竟是我……孩子,養了這麼幾年下來肯定會擔心呀。”
她姐姐的Alpha車禍去世,在生完遙遙以後,姐姐也因為思念嫂子鬱鬱寡歡,加上本身生孩子的時候氣血不調導致難產去世早,遙遙是她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林見月在心裡想,遙遙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三長兩短,她絕對要拚命與傷害的人同歸於儘。
薑晚星現在看起來比之前要像些人樣,但有時候也會突然變臉偽裝,尤其是在那些傻乎乎的愣頭青麵前,做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樣子,就是想收買人心把人給招攬過來,好在這片區域裡當土霸王。
林見月對於她邀買人心的手段很是不屑,但又不得不承認,現在歸順薑晚星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了,不然她獨自一人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都很難在末日中存活。
薑晚星似乎有些尷尬地笑笑,先幫她把傷仔細處理好,而後就示意林見月坐旁邊去:
“話說回來,你當時在醫院為什麼讓跑?”
那時候情況緊急來不及問,路上又是各種狀況頻出,好在兩人配合不錯,都沒受傷,不然今晚必定就是個難眠之夜了。被她提醒,想起當時的情況,林見月還是有些後怕,蜷起雙腿往沙發縮了縮:
“那個變異怪物的屍體位置不對,往外麵偏了點,而且積雪覆蓋的有些刻意,按照它當時的位置,按理說雪下小了很多,基本不會沾到的。”
她們剛到走廊那裡待了也就幾秒的功夫,沒想到林見月會看得這麼仔細,再加上她之前在醫院裡就精準捕捉到了喪屍的動向,薑晚星不由就想,這Omega的五感是不是更靈敏些?
她的敏銳度還算不錯,但林見月不可能是經過專業訓練,那就是天生的了,薑晚星對於這種天賦還是得甘拜下風。
今晚兩人沒睡在一起,簡單吃了點東西以後就各自回去休息了,這棟房子畢竟是座小彆墅,空餘的房間不少,看遙遙睡得香,林見月就沒進去再打擾她,而是到客房去睡了。這座客房以前是那位趙醫生住的,Omega對彆人身上的氣味極其敏感,但事到如今能有個安穩的住所都算不錯,她當然也不會挑剔。
或許是因為自己昨天的表現還算不錯,再加上說的那番話林見月想了想總算是認同了,第二天早上起來,薑晚星發現好感度很艱難地上漲到了“6”。
她現在做的被稱為任務,自己也是當做工作來看的,但哄女人可是比砍怪殺喪屍還要艱難百倍的工作。
等到她哪天真正解脫了,絕對要自己單獨遠走高飛去瀟灑,薑晚星在心裡暗暗想。
遙遙昨天等的累,又發著燒,一直睡到十一點才醒來。林見月昨天也累得不輕,Omega的體力也不如Alpha好,同樣睡了很久,迷迷糊糊地起來,濃密睫毛上還掛著生理性水珠,因為天氣冷,把自己裹成一團,顯得遲鈍慵懶。
薑晚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每天準時六點睜眼,在房間裡出去也沒打擾彆人,做了一套鍛煉以後就在潛心靜修,直到外麵有了動靜以後才出來。
現在都已經十一點多,簡單收拾一下乾脆就早午飯一起吃了,外麵還沒下雪,因此從上往下看就能發現出來活動的人多了些,喪屍的吼叫聲依舊此起彼伏,嘶啞的吼叫在小區樓間傳開擴散。
喪屍病毒剛爆發的時候,原主從外麵回來,被一頭喪屍追著,林見月出去幫忙,不小心讓遙遙看見了那醜陋扭曲的活死人張牙舞爪的樣子,小家夥當場就被嚇哭了,後來林見月就限製著不讓她到窗邊去看。
此時,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小家夥燒都已經退差不多了,精神也好很多。小孩子忘事快,薑晚星這兩天對她態度好,她就不再那麼怕了,穿著小兔子拖鞋走到薑晚星身後,軟糯地喊了聲:
“薑媽媽!”
“嗯?”薑晚星和顏悅色地回過頭,現在她們在二樓,薑晚星正看著樓底下的人打喪屍,是個穿著校服的少女,動作迅速又狠,一刀下去就猛地砍在喪屍腦殼上,登時汙血迸濺。她理了理頭發,從容地問,“遙遙想看小姐姐打喪屍嗎?”
得了激勵,遙遙就走到她身後去,半晌後鼓起勇氣探出腦袋往下麵看,正好那人一刀砍在喪屍頭上,力氣用太大了沒立馬拔.出來,後麵的喪屍已經近在咫尺。少女急中生智直接一閃身,兩頭喪屍碰撞在一起,她趁機一腳踹在其中一隻的腰上,拔腿就往樓裡跑。
遙遙小臉嚇得煞白,早就為那女生捏了把汗,看見她死裡逃生才鬆口氣。薑晚星拍拍小家夥的腦袋,對她做了個噤聲動作:
“噓——遙遙看見沒有,剛才那個姐姐個子高,所以能去砍喪屍的頭,頭部是它們的弱點,但你還小,夠不著,如果是遙遙的話,可以往喪屍哪裡打?”
小家夥思考片刻,很聰明地給出答案:
“手?是不是呀,薑媽媽?”
遙遙雙眼發亮,注意力被她的提問轉移,不再像之前那樣害怕。可能是這次離得遠,而且一個月下來多少也能消化了末日喪屍橫行的事,完全沒有亂喊亂叫,而是乖乖等著大人的解釋。
薑晚星笑著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把,正要回答,就看見林見月有些激動地走過來:
“晚星你聽!這玩意還沒壞!”
Omega手裡拎著一隻小巧的收音機,是她們從那輛車上帶回來的,此時正斷斷續續地發出播報的通知聲,伴隨著電流滋啦滋啦。收音機被林見月放在桌上,薑晚星湊近,恰好聽見女聲播報:
“各位居民請注意,各位居民請注意,接下來播報一則關於突發型不可抗力災難的通知,請大家仔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