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謠看向江安逸，伸手拂開額前的碎發：“目前看來，好像是的。”
江安逸自閉中。
李清謠安慰道：“其實這也沒什麼，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你看我雖然能輕輕鬆鬆乾掉一群鬼，但是我也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啊！”
五人：……
江安逸：“你閉嘴吧。”
嚴落雪作為一個合格的社畜已經熟練的掏出電腦開始寫報告，主要內容包括現狀和取消記憶模糊的申請。
林羽流下了感動的淚水：“落雪你寫了我就不寫了哈。”
李清謠同情地看向二人，隨後清了清嗓子。
“咳咳，既然現在大家都清楚怎麼回事了，期末考試也考完了，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始放寒假了，收拾收拾各回各家吧，你們難道還沒吃膩學校食堂和外賣嗎？”
“確實，哎散了散了，不知道現在買機票來不來得及。”謝星徑直站起來收拾東西，她家在外省，離得很遠。
江安逸倒是很輕鬆，她、李清謠、嚴落雪還有楊念都是本省人：“我讓我家司機下午來接我，晚上就能到家。”
林羽家在鄰省，不遠，剛好今天也是周六，因此她打了個電話讓她爸來接她。
“那我先掛了。”李清謠見幾個人各自收拾行李去了，伸手掛了這通視頻電話。
她閉上眼睛，重重歎了一口氣。
“說完了？”
烏泉昀不知何時出現在床邊，擋住了窗外的光，在李清謠的身上投下一片陰影。
李清謠抬頭：“嗯。”
“說完了就好好休息，你想做的事我不攔你，我隻一個要求——不許拿命填。”
烏泉昀坐到床邊，伸手摸摸李清謠的頭，遞給她一枝梅花。
花枝點點碎金浮動，白色花瓣脈絡湧動著淡淡紫氣，暗香浮動寧心靜神，生機流轉，瞬間安撫下李清謠波動不穩的魂魄。
李清謠雙手接過，粗略看了一眼，微微皺眉道。
“這是……”
“我那樹千年的龍遊梅，你不是從小就喜歡？”
“可這樹梅花您向來愛惜……千年梅樹，太珍貴了，為我固魂也不必折下來，我可以去樹下……”
“一枝花不打緊，你好好修養。我此次趕回隻是為了帶你出陰陽路，今日就要離開N市繼續遊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可……”
李清謠想說什麼，最終眼神黯了黯，點點頭。
“是。”
烏泉昀看著李清謠，眼裡是止不住的疼惜。這個她養大的孩子隻身背負太多，她身為長輩能做到的支持卻太少。
“清謠，或許你可以試著和其他人一起去做你要做的事。李氏也好、民玄社也好、特遣隊也好，隻要最終能達到你的想法，你都可以去借力，不要將所有責任自己攬下，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烏泉昀點到即止，說完右手作劍指狀點上李清謠眉心，法力在她周身經脈中細細檢查，直到確定在腳環和龍遊梅的共同作用下李清謠的魂魄已經穩定下來。
烏泉昀起身，拍拍李清謠的肩：“那大家就走了。”
李清謠下意識想起身送她。
“不用送。”
烏泉昀話音落下，身影消失於虛空中。
李清謠靠上床頭，腦子裡不斷回響著烏泉昀的囑托，一時心中思緒萬千。
她拿著手機翻動著那些她昏迷期間收到的信息，突然嚴落雪的新消息彈了出來。
“我大概知道你傷得很重，但陰陽路的反常來得突然，你方便早點見負責人嗎？”
李清謠抿了抿唇。
借力嗎？
她不是沒試過，當年回歸李氏就是出於這個目的，結果李氏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
千年的大家族勢力錯綜複雜，各自有各自的盤算，想聯結起來談何容易呢？
民玄社更是與她積怨已久。
特遣隊……
李清謠看著信息，又想到和嚴落雪的談話，因為誤闖陰陽路的事，與特遣隊的聯係耽擱了下來，對方對於陰陽路的事如此警惕又急切，或許……
真的，可以一試呢？
*
次日天光破曉，李清謠早早起來，拿著幼時練功的小木劍出了門，卻難得沒有練功，而是端著一碟小米走到竹屋外的院子裡那棵龍遊梅樹下的石凳坐著。
李清謠將小米放到麵前的石桌上，擺上一盤棋，敲著棋子發呆。
時不時有小鳥飛下來，跳到碟子前啄食，有格外膽大的幾隻麻雀還跳到李清謠手邊抬頭挺胸地蹭她。
李清謠噗嗤笑出來，伸出手指蹭蹭小麻雀的腹羽。
微風拂過，龍遊梅的花瓣緩緩飄落下來，恍惚中落了李清謠滿頭雪白。
難得的清閒與安寧。
李清謠的手突然頓住，小麻雀不明所以，見這個人類不繼續摸它了，於是疑惑著拍拍翅膀飛走了。
李清謠伸手抓住木劍，突然間原本還算和熙的微風變得剛烈起來，刮得人臉頰生疼。
李清謠身形瞬移，木劍劍指龍遊梅樹之上，破空聲響起，空間被撕開，一個身穿一襲黑色古式衣裝，寬袍大袖，麵色紅潤卻滿是死氣，瞳孔清淺的男人微微側身，李清謠的劍堪堪擦過他的胸口。
李清謠一擊不成反身回劈，卻被那人兩指夾住劍身動彈不得，男子將自身法力通過木劍倒灌，李清謠觸及渾身如墜冰窟，下一秒就被震開摔落下來，被龍遊梅樹枝劃破了右臂袖口。
男子緊緊盯著她右手手腕內側，上麵有一青色遊龍紋樣環轉著在李清謠小臂上攀了三圈。
他下意識想走過去。
紅線突然飛出直衝男子麵門，逼得對方不得不回退防守。
李清謠站了起來，右手攤開，青光一閃，手中多出一把青綠色的長劍。
神威煌煌，通體青碧，劍鋒銳利可破萬物。
李清謠有兩把武器。
戒中紅線是烏泉昀專為李清謠煉製的法器，名不染。
碧色長劍是李清謠十二歲那年獨闖陰陽路，自行尋她為主，與她同戰十萬鬼軍的本命神器，名潛淵。
“你是誰。”
李清謠烏發披散，襯得臉色更加蒼白，雙眼眼神透亮淩厲，周身氣場攝人。
男子看向她右手手腕，又轉眼直視她的眼睛。
“白眠。”
“你是鬼仙。”
“是。”
李清謠不敢輕舉妄動，鬼仙雖然本質上是鬼，但能沾一個仙字，就是因為想要真的修成條件極為苛刻。
修行至少千年，道行深厚；法術至純，禁染邪魔外道；要有氣運，需天時相助。
同時還要有方法瞞過鬼差的追捕。
鬼仙無法轉世，若魂魄被滅則永世消散於天地之間。
縱觀曆史，每一次鬼仙現世都曾掀起軒然大波。
李清謠隻見過一個鬼仙，就是陰陽路之主。
現在，這裡出現了第二個。
李清謠不知白眠底細，心中謹慎，握緊手中潛淵，直指白眠。
“你想做什麼？”
“我沒有惡意。”白眠頓了頓，補充道，“我聽李清清說，李氏出了個很不錯的新人，來看看。”
李清謠麵上劃過一抹厭惡：“我並非世家子，與李氏沒有關係。”
李清清，陰陽路之主，此世的另一位鬼仙。
白渺攤開手心，一把竹製圓形腰扇出現在他手上。
“這是她的信物，她說你看見了會明白。”
李清謠認得那把腰扇，李清清總拿著它遮住麵容。
流光一瞬，李清謠收起了潛淵。
“既然不是心懷不軌，那麼麻煩閣下下次拜訪前按著我們人間的禮數來，不要躲躲藏藏，引人懷疑。”
白眠微微頷首。
“我知道了。”
兩人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李清謠抱臂挑眉：“看完了，還不走嗎？”
白眠問道：“你手腕上那條龍，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和你有關係嗎？”李清謠毫不客氣。
見她不肯答，白眠也就作罷，手指微動，一條青玉劍穗落在手中。
劍穗流光溢彩，氣息不似凡品。
白眠將劍穗遞過去。
“李清謠，”他道，“你很出眾。我身為前輩，應該給後輩一點見麵禮。”
李清謠皺著眉，看不懂這人打什麼主意。
白眠輕聲一笑：“擔心有問題嗎？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你要是出了事李清清第一個不會放過我，我可不想和她作對。”
李清謠直視著白眠的眼睛，一把抓過劍穗。
“東西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嗎？”
白眠不作聲，突然整個人化作一堆龍遊梅花瓣坍塌一地，風一拂便落了滿院。
李清謠抬手摘下沾在耳旁發絲的一片，看著手心的花瓣沉默許久，直到它隨風而逝，不知飄向何方。
她坐到石凳上，發現眼前棋盤上的的殘局不知何時已經解了，白棋將黑棋徹底圍死，使其再無反敗為勝的可能。
李清謠眨眨眼，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召出潛淵，拿著那隻劍穗係上，竟如渾然一體。
陰陽路、李清清、白眠……
短短幾天，陰陽路出現太多反常，如今兩個鬼仙接連動作，究竟為什麼呢？
李清謠猜不出，她眉頭緊皺，心下憂慮。
叮咚——
李清謠抬眼看去，棋盤邊上的手機進來了一條新消息。
林羽：清姐，三天後特遣隊派人來拜訪你，方便給個地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