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鏡，映照出夜色的靜謐深邃，瀧澤曜步履輕快地踏進家門，恰好看到五條悟結束通話。
“我回來了。”他將購買的書籍放好，向五條悟打招呼。
今夜難得五條悟在家，他神情輕鬆愉悅，看樣子與他見麵的小咒術師天賦令他很滿意。
五條悟掛斷電話，看著瀧澤曜整理書籍。
“曜回來啦，怎麼樣，事情還順利嗎？我聽說米花銀行發生了案件？”
瀧澤曜神色古怪，緩緩轉頭看向五條悟，語氣有些遲疑。
“悟先生，這裡的案件很多嗎？”
五條悟歪頭表示疑惑。
“是這樣的，今天下午我遇到了三起凶殺案和一起銀行搶劫案，沒錯，僅僅一個下午！”瀧澤曜臉色隱隱發黑。
今天下午，幾乎他每到達一個地方都會撞見一兩個案件。米花銀行的凶殺案和銀行搶劫案，波洛咖啡廳的凶殺案以及書店的凶殺案。
即使書店的凶殺案是在他結賬走後發生，但隻要他稍微晚走兩分鐘就會被困在案發現場。
最關鍵的是，每起案件發生後角落裡都會突然冒出一名年輕偵探開始破案，周圍人見怪不怪十分配合，甚至就連嫌疑人都很配合！
每位凶手的作案手法都花裡胡哨挑戰人類極限，稍有偏差就會失敗的計劃偏偏最後全部成功。
簡直讓人感慨，你們有這份計劃力與執行力做些什麼不好非要殺人？
值得吐槽的不隻有這些。
每起凶殺案的嫌疑人都是三人，與受害人之間都擁有複雜的愛恨情仇。當偵探到來，他們會相互指責披露，讓偵探獲得充足情報以便推理凶手。
當偵探指出真凶，凶手都會首先頑強抵抗而後跪地懊悔，再被姍姍來遲的警察帶走，被瀧澤曜今天一下午單方麵見過三次的目暮警官帶人押走。
整個流程中警官們被偵探指揮的團團轉，好像配角和背景板。
凶手被證據指認後非常爽快的闡明動機與手法，絲毫不給自己的律師打官司爭取減刑的機會。
願賭服輸的凶手也沒想過逃跑反抗，與作案時的果斷堅定和犯案後的百般隱瞞判若兩人。
一連串流程格外絲滑，看的圍觀的瀧澤曜目瞪口呆。為什麼大家都不感到奇怪，莫非奇怪的是失憶後常識缺失的他？
“所以這裡不僅案件很多，偵探也很多咯。”瀧澤曜神情哀怨，三觀受到衝擊。
五條悟語氣淡淡，神色有些冷漠。
“是的，日本的案件和偵探非常非常多。人們不控製心中的惡意，隨意傾瀉而出，不僅案件多如牛毛，咒靈也泛濫成災。”
“你看到街上隨處可見的小怪物了嗎？那是最低級的咒靈蠅頭，不具備致命性，但它隻要存在就會加重人的身體負擔。身體難受，致使情緒更加負麵。”
“負麵情緒催生咒靈，咒靈導致情緒負麵，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這也是他選擇成為高專教師的原因之一。在這種局麵下，即使他是最強也無能為力，畢竟他不會分身術。
隻有教導出更多咒術師才能讓情況變好。嗯，變好一點點，也隻是一點點。
瀧澤曜皺了皺眉，意識到其中的可怕之處。
“蠅頭雖然弱小，但咒術師數量這麼少，根本沒辦法解決這麼多的咒靈。情況豈不是會越來越惡劣？”
每起凶殺案的發生都會讓人心浮動，對生命的敬畏減少，催生心中的惡意，導致更多凶殺案的發生。
咒靈的增加讓‘無法堪破’的案件增加，嚴重打擊警方公信力，社會輿論變得悲觀，導致更多咒靈的誕生。
唯一能打破這份惡性循環的咒術師數量稀少，往往連自身都難保，根本無法起到關鍵作用……
這樣下去，人類遲早有一天被自己的負麵情緒壓倒。不是死於負麵情緒的其中一個產物——謀殺，就是死於負麵情緒的另一個產物——咒靈！
真可怕啊，不做出改變的話，人類會滅絕的吧。畢竟這還是在咒靈不為大眾所知的情況下。
以如今資訊的發展速度，咒靈的存在遲早有一天會瞞不住的，那不是更糟糕了麼。
“所以，曜要做好見識人類最深的醜惡並與之對抗，最後發現自己在做無用功的準備哦。”
“不可以突然在某天對五條老師說祓除咒靈不如祓除人類！”
五條悟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對瀧澤曜告誡。在他眼裡，非術師與術師沒有太大區彆，畢竟都很弱嘛。數量更多的非術師顯然更能代表人類。
“誰會這麼想啊，這不是本末倒置麼。”瀧澤曜滿頭黑線，這也太極端了。
“說不定呢~”五條悟神色莫測。
瀧澤曜一臉正色，認真闡述。
“既然早就知道會麵對如此絕望的場麵，就該早有心理準備。要麼就力挽狂瀾迅速解決困境，要麼就維持現狀緩慢滑入深淵。”
“我才不會做出如此極端的選擇，那不代表著沒有其他辦法，徹底輸了麼。”
“我可從不知道什麼叫做認輸！”瀧澤曜一字一頓，語氣矜驕神色傲慢。
“很有氣勢嘛，曜醬。”
五條悟並不討厭瀧澤曜的矜驕傲慢，不如說他還挺喜歡他的性格的。幼年即可輕鬆壓製特級咒靈，瀧澤曜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他轉向下一個話題。
“曜，五條家還是沒查到你的任何資料。”不出所料。
“但是我找到一些信息了。”
瀧澤曜眨眨眼，將文件袋裡鼓鼓囊囊的資料遞給五條悟。
五條悟接過資料開始翻閱，越看越驚奇。
“你確定這不是你真實的身世？這份資料也太詳儘了，假得跟真的一樣。”就好像真有這麼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按照這樣的軌跡生活過。
“當然不是，這個我還是可以確認的。不過今後這就是我真實的背景了。”
瀧澤曜打算根據現狀微調資料，將這份戶籍信息當做真實的身世背景，也免去重新造假的苦工。
五條悟左手環胸，右手指尖輕輕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擺出一副思考的姿態。
“這就奇怪了，為什麼五條家連這份資料都查不到？”
“這有什麼奇怪的。”瀧澤曜一副不足為奇的樣子。
“因為這份資料也不是直接擺出來的，而是經過加密處理，隻是隱藏的不夠嚴密，花大力氣挖是可以挖出來的。”
“不出所料的話，五條家再查一段時間就會有所收獲了。”
看五條悟對假資料還花心思隱瞞不明所以，瀧澤曜繼續解釋。
“因為我的樣貌氣質太顯眼，一看就不可能普通。”他很有自知之明。
“一旦有人想針對我調查，目的就不會是易獲取的明麵上的資料，肯定想深挖出不為大眾所知的信息。”
“將資料分層隱藏，調查的難度不一，更容易取信於人。”
瀧澤曜臉上浮現出淺淺的微笑。
“人們總會更加相信自己付出代價得到的結果不是嗎？有了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假的資料，人們就不會去探尋真正的信息了。”
“更不用說所謂真正的信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說到這裡，瀧澤曜有些沉默，這好像並不值得驕傲。
五條悟略一思考，確實是這個道理。兩份相同的信息，一份得到的輕易，一份獲取的艱難，肯定是後者可信。即使這兩份信息內容沒什麼不同。
而人們的思維慣性讓他們很難懷疑花費巨大時間精力得到的秘密是虛假的，其目的是為了隱藏真正的秘密。
用秘密來掩飾秘密，聰明的做法。往後怕是不會有人懷疑‘瀧澤曜’的過去了。
……除了知情的他。那麼為什麼這麼坦然的將本應獨守的秘密告訴他呢？拿著厚厚的文件，五條悟陷入困惑。
當然是因為瞞不過，瀧澤曜內心歎氣。
幾乎是失憶後立刻遇見的五條悟知道他的所有動向和疑點。假背景可取信彆人，卻欺騙不了他——五條悟可是看著瀧澤曜取的新名字！
與其遮遮掩掩、漏洞百出的隱瞞，不如直言不諱、坦坦蕩蕩的告知，還能博得五條悟的好感。
反正真正緊密關鍵的秘密連瀧澤曜自己也不知道，最能隱瞞秘密的方式果然是連同自己一起隱瞞！
“曜，這幾天有時間嗎？”想不明白就不必再想，對自己坦誠信任總不會是壞事。五條悟再次換了一個話題。
“當然有空，悟先生是有什麼事情嗎？”瀧澤曜向五條悟拋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隻是打算去禪院家一趟，問你想不想要一起去。”他與禪院家家主禪院直毘人約好近期見麵，商議伏黑甚爾之子伏黑惠的所屬。
與五條家齊名的禦三家之一禪院家嗎？聽起來很有趣，瀧澤曜眼睛閃亮。
“帶我帶我，悟先生請務必帶上我！”瀧澤曜星星眼，語氣輕快的懇求五條悟，對去禪院家參觀很期待的樣子。
“那我們明天接上惠一起去禪院家吧。先說好，禪院家就是個垃圾堆，沒有什麼好期待的，到時候可不要過於失望。”五條悟一臉嫌棄，對去禪院家並不期待。
看來悟先生很厭惡禪院家。惠，是悟先生看重的小咒術師的名字吧。他與禪院家有什麼聯係嗎？瀧澤曜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