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的氛圍漸入佳境,家入硝子不再拘謹,感到好奇就直言不諱地詢問。
“瀧澤為什麼會和五條一起出現?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一次緊急任務就突然認識了一個孩子,而且把這個孩子帶在身邊,很看重的樣子,實在讓人無法不好奇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瀧澤曜捧著果汁,模樣乖巧。
“因為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一醒來就在橫濱港,沒有地方可去。是悟先生發現並好心的收留了我。今天悟先生說要給我介紹兩個重要的人,我們就一起過來了。”
他說著說著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明顯是在抱歉打擾硝子的畢業聚會,讓家入硝子心裡更軟了幾分。
橫濱港啊,家入硝子記得那裡是悟緊急任務的地點。
在特級咒靈祓除現場失憶,實在有點倒黴,也不知道五條家裡有沒有查到瀧澤的過去,不然瀧澤曜自此與家人朋友失聯,不是很可憐?
她沒深思瀧澤曜身上的可疑之處。能在直麵特級咒靈後完好無損,連心理陰影都沒留下,豈是簡單之輩?
隻是能被五條悟看重本就不簡單。再者說,如果瀧澤曜有問題,就不會被五條悟帶到這裡了。在這方麵,家入硝子對五條悟還是很信任的。
她感到奇怪的是—
“五條叫你和他走,瀧澤你就和他走了?真的不覺得這個人很可疑嗎?”
家入硝子與五條悟同期四年,自然知道五條悟外表引人注目,常有人來搭訕。但每次要不了多久,搭訕者對五條悟的印象隻會剩下‘可疑白發男’。
帥氣外表的濾鏡被打碎,搭訕者果斷離去,原地隻留下無辜且摸不到頭腦的五條悟。
所以—
“你真不覺得五條很可疑?一點都沒?”家入硝子一臉匪夷所思。
“硝子在說什麼,我哪裡可疑啦!”對麵聽見家入硝子話語的五條悟連忙打斷,一臉驚訝的用手指著自己大聲叫屈。
他剛才正與夜蛾正道說話。或者說後者確認五條悟畢業留校任教的決定不更改,酒意盎然之下正對著他喋喋不休的傳授教師經驗。
家入硝子沒有理他,還是分外費解地看著瀧澤曜。
瀧澤曜小口啜飲手中捧著的果汁,語調歡快。“有點可疑,可悟先生請我吃喜久福誒。”
他一臉確信:“和我分享喜歡的甜品的人,一定不是壞人!”心靈光輝如此璀璨的人,不會是壞人。
五條悟洋洋得意。
這下家入硝子看向瀧澤曜的眼神就是在看被一點甜品輕易誘拐的單純傻孩子。而看五條悟自然就是在看趁機誘拐失憶小孩的無恥大人。
五條悟得意之餘看了眼瀧澤曜,還很會裝乖嘛曜醬。
夜蛾正道酒意正濃,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述如何成為一名好老師。
瀧澤曜聽著聽著明白了,悟先生打算留在高專當老師,他有些好奇。
“悟先生是打算當高專老師嗎?可悟先生不是才高專畢業,這是可以的嗎?”換言之,任教高專難道沒有學曆和其他要求,例如教師資格證?
“所以五條也隻能當無證行教的無良教師了。”家入硝子調侃,她不太了解具體條款,但隱約記得教師資格證的申請有學曆要求。五條……好像不太符合。
“那硝子豈不是無證行醫的無良醫師,畢竟硝子也沒有醫師資格證。”五條悟反擊。
瀧澤曜默然,沒有職業資格證難道是你們高專的特色。
“不,這你可猜錯了,我馬上就有醫師資格證了。”家入硝子十分愉快。
有反轉術式人脈就是廣。這不,一聽說家入硝子在煩惱醫師資格證,被她治療過的傷者以及咒術界高層立刻表示包在他們身上。
他們生怕家入硝子將精力投入在沒必要的事情上,例如考醫師資格證,從而影響她治療傷者。
畢竟,他們需要的更多是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而不是她的醫療知識。
五條悟反擊失敗,有些悶悶不樂。
家入硝子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側身麵向瀧澤曜。
“其實是咒術高專比較特殊,主要教導咒力方麵的知識,比如咒術界常識和咒力應用,不注重文化課。”
“彆看五條剛畢業,他可是咒術界僅有的三位特級咒術師之一,教導學生祓除咒靈綽綽有餘。”或許不是三位是兩位,畢竟其中一位已叛逃成為詛咒師。
“悟先生這麼厲害呀。”瀧澤曜眨眨眼。
“雖然不爽,不過不得不說五條確實非常厲害。”他們這屆都很厲害,包括叛逃的夏油傑,包括家入硝子自己。但五條悟的厲害是最突出的,他是‘最強’。
“隻是成為教師對五條很容易,教學生也還好,最難的是招學生吧。這是夜蛾校長之前煩惱的事,以後也會成為五條的煩惱。”
家入硝子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一副安慰的樣子。瀧澤曜注意到‘無下限’沒有阻攔家入硝子的手,看來它真的能區分危險與否。
而且,校長……夜蛾老師不隻是悟先生的班主任,還是咒術高專的校長啊。
瀧澤曜看著被五條悟灌醉的夜蛾正道。隨身帶玩偶的校長,你們高專挺活潑的。
就像家入硝子所說,五條悟不缺乏教導學生的實力—他是‘最強’,也不缺乏教導學生的知識—他畢竟出身禦三家之一五條家。
招學生才是他成為優秀教師的阻礙,也是每年咒術高專教職工最頭疼的難題,小咒術師們太稀少太難發現了。
但這難不倒五條悟,他為此提前做出了準備。隻見他突然彎腰摟住瀧澤曜肩膀,對家入硝子笑得得意洋洋。
“再次向你介紹,硝子,這是我未來的學生瀧澤曜。”
瀧澤曜確實答應過五條悟成為他未來的學生,那是在昨日淩晨,從橫濱港返回東京住宅的路上。
彼時東方欲曉、晨光熹微,黎明前的曙色噴薄欲出。
“悟先生,我需要做什麼?”感受著身旁五條悟強烈的存在感,瀧澤曜突然出聲,打破四周的寂靜。
“什麼做什麼?”五條悟茫然回望,停下腳步。
“悟先生想要我和你走,是需要我做什麼嗎?”瀧澤曜抬頭看向五條悟。
“暫時~不需要哦,曜醬還小呢。”五條悟伸出右手食指輕搖,嘴角含笑。
“是嘛。”瀧澤曜又低下頭。他不害怕彆人對他有所求,因為世上少有能難倒他的事。即使現在有,他身上的潛力讓他自信未來難題會被解決。
他隻是相信相互需要才能構築良好關係。利益也好,情感也罷,隻有兩個人禮尚往來、投桃報李才能長久維係且越來越好。
他更加不懼怕他人與他勾心鬥角、對他索取太多。畢竟,瀧澤曜輕慢的想,什麼魍魎心思和詭異伎倆能隱瞞欺騙他—一個直視人心之人。
瀧澤曜看的可從不是彆人的表象,而是他們的本真。心靈視野才是他時刻相伴的重要助力。
所以最令他無措的反而是這種人,瀧澤曜無奈地注視著五條悟,這種對他善意過多,索取太少的人。
更遑論,現在的主動權不在瀧澤曜手上,這才是最麻煩的。
注意到瀧澤曜的目光,五條悟轉念明悟。
“我要你成為我的學生。”
六眼帶給五條悟繁多的信息,他感知到的信息量他人無法想象。
這讓他有時因自身閾值過高難以共情他人想法,有時則能輕易解讀他人未儘之意。
他並不是遲鈍之人,能否理解對方思緒或許隻看他是否肯費心思。
所以—
“做個約定吧,瀧澤曜,未來成為我的學生,站在我這邊。”五條悟鄭重看向瀧澤曜,與他做出約定。
此時晨曦初露,暈染著他純白的發絲泛著熒光,瀧澤曜看著太陽。
“好,我會成為悟先生的學生,站在悟先生這邊。這是我們的約定。”
“是的,我是悟先生未來的學生,這是一個約定。”瀧澤曜看著有些驚訝的家入硝子。
他與悟先生有過這個約定。但他當時以為成為教師是悟先生未來的規劃,沒想到這麼快。
“提前這麼早預定,真有你的。”家入硝子感慨。
“當然,畢竟咒術師稀少,潛力大的更加難得。而且曜醬可不是普通的孩子。”五條悟不僅想提前預定瀧澤曜,還想起了另一個人。
三年前星漿體事件,他殺了一個男人,一個幾乎殺了他的男人。那個男人有完全天與咒縛的體質,出身禦三家之一禪院家。
如果不是關鍵時刻領悟反轉術式,五條悟早就是一具屍體了,一具埋葬了三年的屍體。
當時那個男人臨死前是不是說過他的兒子任他處置?
那個孩子是那個男人的兒子,身上禪院家的血脈。資質應該不錯?五條悟漫不經心的想,找個時間看看好了。
五條悟隨手夾起一份小菜,正要放進嘴裡,卻被家入硝子阻攔。
“五條,你不能吃這個,這個小菜燒製時用酒灼過。”她之前嘗出後立刻讓它遠離五條悟,沒想到五條悟自己過來了。
“悟先生不能喝酒嗎?一點都不能?”這個小菜隻有一點點酒精,隻為增添酒灼的風味。
“不能,五條酒量極差。”家入硝子斬釘截鐵,十分肯定。
“這樣啊。”怪不得夜蛾校長硬生生被悟先生用果汁灌醉還沒有意見,原來是知道悟先生酒量不好不強求悟先生喝酒。
“我們乾一杯吧。”五條悟突然提議,此時的夜蛾正道正好酒意微醒。
他們各自拿著自己的杯子,夜蛾正道與家入硝子杯中裝酒,五條悟與瀧澤曜則是果汁。
“敬青春!”
縱然有歡樂有遺憾,也是忘不掉的青春。
“敬未來!”
今日過後他們都將走向全新的未來。
叮當!
杯盞相撞,這裡有咒術界的過去、現在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