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Z市近日連綿不斷的降雨，導致飛機延誤，到公司正好是午休時間，遲念坐電梯徑直來到頂樓總裁辦公室，聽到敲門聲，希如雲在講電話，便抬手示意遲念進去，唇形無聲的說了句：先坐一會。

遲念點點頭，一下飛機就給南聒發了消息，到現在沒回，想想也正常，對話框裡百分之九十都是自己發過去的，乍一看還以為是開了個小號在自言自語。

秘書敲門進來，端了杯咖啡放在茶幾上，“遲小姐，稍坐片刻。”說完微笑著離開。

昨晚睡沙發導致早上起來一身酸痛，加上有些感冒，腦袋昏昏的，遲念喝了口咖啡，味道寡淡。

睨了眼希如雲，臉色不太好看，聽著語氣甚是謙卑，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答應著，隻是偶爾聽到一句：阿姨，我還是希望您能尊重她自己的想法。

隨後便又是簡短的答應著好，是的。

“不好意思，久等了。”這通電話在遲念坐下後，持續了大概十多分鐘才結束。

遲念雙手交握放在膝蓋前，笑了笑，“沒事兒。”

“還沒吃飯吧，走，前麵新開了家餐廳，還不錯，邊吃邊聊。”說著，從桌上抓起手機和外套。

遲念點點頭，跟著走了出去。

公司處在Z市最為繁華的商業中心，樓下不遠有很多裝修精致典雅的餐廳，兩人跟著服務員進了包廂，窗外雨下的蠻大，路上已經開始積水，沒什麼人。

這家店是做泰國菜的，裝修標準的東南亞風，燈光偏暗，頗有格調，不過整體看起來，就很貴的樣子。

雖是飯點，大廳也隻有零零散散幾桌人，服務員拿著菜單進來，“兩位女士中午好，這邊需要我為你們推薦嗎。”

希如雲翻看著菜單，低著頭，“你看看想吃什麼。”

“我都行。”這會兒感冒也沒什麼胃口，但老板叫吃飯，是沒辦法拒絕的，遲念心不在焉的掃了眼手機。

“那我看著點，一份冬陰功湯，一份生醃蝦，然後再來一個青木瓜沙拉，咖喱炒蟹。”一邊說著，一邊合上菜單，“先這樣，再麻煩幫我們加副碗筷，謝謝。”

“好的，兩位稍等。”

遲念雖說來希翼時間不算短了，但像現在這樣跟希如雲單獨出來吃飯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在公司除了偶爾開會會見上一麵，或是工作彙報，大部分聯係都是因為孟意慈。

“劇組那邊沒什麼事兒吧。”希如雲脫下外套，掛在椅背，喝了口茶。

“沒事。”遲念簡單回答道。

希如雲淺笑，看了眼手表，“沒事就好，上次我跟你提過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不打算再帶孟意慈。”遲念想了想，答道。

“哦？”希如雲依舊笑著，帶著一股商人該有的淩厲和從容，“還是因為那件事？”

遲念雙手交握在桌沿，眼神與希如雲交互，倒顯得自己氣場弱了些。

但卻不是因為她說的那件事，跟孟意慈解除合約是兩人很早就說好的，不存在其他，可旁人卻不知道。

希如雲作為老板，自然希望自家藝人能多營業，為自己帶來更多利益價值，可自從換了經紀人，孟意慈的狀態一天不如一天，公司合夥人提出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不如直接將她雪藏，免得她在為公司帶來負麵影響。

商人嘛，有利可圖便可以坐下來好好談，畢竟孟意慈的商業價值和影響力，至少在目前還是相當可觀的。

遲念沒作聲，手機屏幕亮起，是微信消息。

“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但畢竟她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不過你也知道，公司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她現在這個狀態….我想你也知道…她在濫用藥物。”希如雲略頓了下，從包裡取出一卷膠帶，往遲念麵前推了推，“這是那天她被緊急送醫時，狗仔拍到的照片和視頻，要不是linda及時攔下…你知道後果的。”

藝人違禁是絕對禁止的行為，一旦被爆出來，隨之而來就是被封殺，出演的所有作品除名，刪除戲份，如果行為嚴重不當，甚至會進警局。

說著，包廂門響了兩聲，“您好。”

服務員端著托盤進來，將菜擺上桌，“您好，您的菜上齊了，請慢用。”說完，關門離開。

兩人沉默著，遲念劃開手機，小曼發來的，一張照片，是在劇組拍的，南聒坐在監視器旁，手裡捏著劇本，正在和劉禮說著話，身上披了件運動外套，看著有些眼熟。

下麵還有幾個字：

【遲姐！！家危！！速回！！！大哭，jpg】

夜戲要下午九點才開始，這麼早去片場做什麼，就算是提前準備也太早了點。

遲念盯著那張照片細想著，腦海裡突然閃過，那件外套是寧溪的…

想著正出神，包廂門被推開，孟意慈帶著墨鏡和鴨舌帽，身上裹了件棕色風衣，臉被口罩遮住，身後跟著助理，將她送進門後，衝遲念和希如雲打了聲招呼，又對著孟意慈小聲說道：“我去車上等你，結束我再過來接你。”

孟意慈點點頭，門被帶上，她取下口罩和墨鏡，滿是疲態的臉上勉強的扯出一抹笑意，“不好意思希總，那邊結束晚了些。”

遲念抬頭見是孟意慈，先是一愣，希如雲並沒有告訴自己孟意慈也會一起，摸不清希如雲想做些什麼，心裡隱隱不安起來。

“來啦，沒淋著雨吧，快坐。”希如雲眯眼笑著，掃了眼遲念。

包廂餐桌是長方形對坐，孟意慈自然的走到遲念身旁位置，脫下風衣，拉開座椅坐下，餘光瞥了眼遲念。

“彆愣著呀，邊吃邊聊。”希如雲說著，示意對麵兩人動筷子。

遲念夾了兩口菜，看了眼時間，兩點四十，返程的機票早已經訂好，怕又延誤，買的下午六點的機票，等會還的回去那些換洗衣物，得趕快結束這邊的事情才好。

“希總，關於小慈的事情，我——”

“重新合作的事，是我跟希總提的。”沒等遲念說完，孟意慈先開口說道，她放下筷子，側過腦袋看向遲念。

希如雲漫不經心的小口吃著菜，偶爾抬眼看兩人一眼，若有所思。

遲念不解的望向孟意慈，眼神似乎在詢問，為什麼突然這樣？

“南聒那邊，你想必也知道，她那個性子，說要換人我也沒辦法，你的能力我和股東們都有目共睹，加上意慈的情況你是最清楚不過，我們一致認為還是由你來帶她是最好的。”

希如雲說完，看向孟意慈，態度已然像換了個人似的，“還有，我不管你們之間有過什麼關係，不要帶入工作中，說要主動結束合作的是你，現在又要求跟遲念重新合作的也是你，那麼如果之後你還是這種狀態，就彆怪公司不講情麵了。”

“抱歉，這段時間給公司添麻煩了，我會儘快調整好自己。”孟意慈扯了扯嘴角，衝希如雲說道。

“那樣最好不過，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想爬都爬不到你這個高度，不要親手毀掉自己的價值。”希如雲低頭撥弄了兩下手機，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公司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便穿上外套，關上門離開。

隻剩下兩人，都不說話，氣氛莫名的沉悶。

倒也不是不能帶她，隻是照現在的情況，自己要顧及南聒，根本沒辦法分心去處理孟意慈的情緒問題，更彆說工作了，可要是拒絕…

“為什麼突然這樣？不是說好了——”

“對不起…我隻是…”孟意慈低聲抽泣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知道嗎，阿念…我不想失去現在的一切！我害怕了…我害怕被人棄之敝履…我怕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我不想變成那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隻能相信你…”

你看，人的欲望是無窮的，物欲是，愛欲更是。

不論是哪一個，都無法被填滿。

***

“南老師～你看這裡，我這樣處理會不會更好一些。”

十月的天氣，一早一晚涼快，片場休息篷裡，寧溪將劇本攤在手裡，半蹲著在南聒椅子旁，下午單獨拍寧溪的戲份。

原本打算在酒店呆到差不多時間再來片場，結果寧溪說希望南聒能指導一下自己，幫忙看看現場的不足，想著既然答應了彭導，不好不作數，便提前來了片場。

工作人員整理著演員妝容，下午的拍攝倒是比前幾天順利許多，寧溪也逐漸找到狀態，不得不說，她的確是個值得塑造的好苗子，學得快，理解能力也強。

由於在戶外拍攝，各種燈敞亮，這個季節蚊蟲多的離譜，南聒在監視器前坐著，小飛蟲圍著亮光不停轉去圈，小曼則在一旁衝四周狂噴無香花露水，避免有飛蟲靠近。

單獨戲份拍完，彭導喊完“哢”，寧溪往監視篷走來，助理趕忙拿了件外套給她披上。

“不錯不錯，今天你狀態就完全不一樣，看來南聒教了你不少東西呀，額嗬嗬嗬。”彭導將手裡劇本放在一旁，端起茶杯喝了口。

寧溪靦腆的笑了笑，“多虧有南老師指導～”，說著，看向南聒。

“哪裡的話，是你自己有天賦。”南聒漫不經心的點亮手機屏幕，又熄滅，就這樣反複。

這會也到了該去化妝換衣服的時候，南聒從椅子上起身，淺笑了聲，正欲說話，不知道從哪裡突然飛過來一隻長相恐怖的大蟲子，直奔南聒。

“shit！！！！！！救命～！”就聽見一聲尖叫，南聒被嚇的瘋了似的往篷外竄。

寧溪一把將南聒拉響自己身後，又立馬扯下外套衝四周揮舞，工作人員見狀也忙跟著手忙腳亂的驅趕起飛蟲。

“沒事了，已經飛走了。”寧溪轉過身語氣安撫的說道，瞥見自己的胳膊正被南聒緊緊的拽住，臉上不覺浮出一絲甜甜的笑容。

南聒最怕這些，光是遠遠看到身上都會起雞皮疙瘩，一遇到更是什麼形象也顧不上了，隻想趕緊逃命，這會子平靜下來，瞬間又變回清冷美人。

她乾咳了幾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理了理發型，從寧溪身後走出來，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那我先去化妝了，咳咳。”

說完跨著大碎步往休息室方向去，小曼乾笑了兩下，也趕忙追上去。

片場周圍傳來工作人員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你剛剛看到沒！寧溪把南老師拉到自己身後誒～”

“我靠！我能說我磕到了嗎～那一瞬間，她倆絕了喂！！”

“誒誒誒～你剛剛是不是拍下來了～！等會記得發給我，我要留作紀念！！”

“我也要我也要！要不是簽了保密協議，我都想立馬發微博！！網友到時候肯定磕瘋了～”

“你們還彆說，我那幾天看她們拍戲，壓根沒覺得她倆搭，就在剛剛我改觀了！！南老師那叫一個小鳥依人～寧溪滿臉的保護欲！！awsl！！”

那群人八卦的聲音不算小，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被寧溪收進耳朵，她看著南聒的方向，眼底帶笑。

一下飛機，遲念就關掉了飛行模式，信號圈轉了轉，微信消息聲不斷傳來，她推著行李箱停在路邊，招了輛出租車坐上去，司機師傅下車幫忙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車子平穩的行駛著。

她

看了眼時間，八點十分，不覺鬆了口氣，從機場過去差不多四十分鐘，還好沒晚點。

今天差點就又趕不回來，要是沒回來，估計南聒是真的不想再搭理自己了，想到這裡，遲念深深歎了口氣，又想起還沒看消息，於是點開手機，果然沒猜錯，十幾條消息有一半都是小曼的連環轟炸。

【遲姐下飛機了嗎！】

【寧溪剛剛請劇組人員喝奶茶，還單獨給小南姐買了杯熱可可！上次也是，這才沒認識多久，她倒是把小南姐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啊，生氣.jpg】

【她剛剛休息，絕對是故意坐小南姐旁邊的，那麼多空椅子不坐，非要挨著乾嘛，發怒.jpg】

【小南姐居然誇她演的好？！嗬嗬嗬嗬～哪裡好了】

………

遲念看著不禁笑出聲，沒想到小曼這個粉頭子一天天比自己還激動。

自打小曼接二連三撞見兩人總是做出一些曖昧舉動後，心裡就開始懷疑，但自己作為藝人助理，首要的素養便是學會三不，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彆問，不該看的彆看。

小曼認為這一點自己做的相當出色，並且一直自信算得上是一名優秀的助理。

這樣的自信一直持續到，有天不經意看到遲念私人手機內屏壁紙是跟南聒的合照後徹底失敗。

照片看著像是舊照，兩人笑得很甜，身後是綻放的煙花，那一刻小曼的心就像是狗仔拍到什麼驚天大瓜一般，無比激動緊張興奮，萬萬沒想到兩人竟然之前就認識！！自己胡亂磕的cp竟然是真的！！

也就是從那天之後遲念總感覺小曼對自己格外熱情，話也變多起來，不過出於經紀人的本能反應，對這種怪異現象必須警惕並采取措施，便私下約了小曼見麵談。

小曼在遲念麵前就像是小白兔遇見大灰狼，嚇得沒一會兒就什麼都招了，還發誓說絕對死守秘密，好在遲念一開始便找人查過南聒身邊人的底細，能留下的都是嘴嚴且可以信任的，也就沒在多說什麼。倒是小曼自發的開始當上了cp粉頭子。

遲念揉了揉太陽穴，又有兩條語音消息進來，她點擊播放，片刻臉色沉下來。

【遲姐，你到哪兒了，出事了…。】

【小南姐跟寧溪上熱搜榜一了…片場有人拍了視頻上傳到網上，這會原微博已經有二十多萬點讚量。】

……

如果給你一顆後悔藥，你可以回到任何一個時刻，但中途所有經曆過的事情都不會改變。

你會選遇見她的那一天，還是彼此分開的那一天呢？

作者有話說：忙到起飛，明天就是五一節～大家愉快的度過小長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