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兩人換好衣服下樓，劉叔已經將車停在樓下等著了。

“劉叔，新年好。”南聒笑得禮貌，身旁的遲念沒說話，隻是略微點了點頭，打招呼。

“小姐新年好呀。”劉叔恭敬地點了點頭“您要的東西我已經買好了。”

“麻煩劉叔了。”依舊禮貌。

車上，遲念盯著車窗外發呆，今天天氣難得的暖和，大街上已經充滿年味，到處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燈籠，看著就喜慶。

原本二十幾分鐘的路程，整整堵了四十分鐘。

車窗外變成了一排排瓦片房，車子駛進一條小巷口便停下了。

“劉叔，麻煩你停這兒吧，裡麵車不好走。”遲念說道。

“好。那小姐..”劉叔將車停穩，轉頭請示南聒。

“我們就在這兒下。”說著笑盈盈地下車。

劉叔跟著下車，從後備箱提了幾大盒東西出來，南聒順手接過，東西有些重，她一下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被重量拉著往前傾了一下，樣子十分滑稽，“額..我提進去就好，劉叔你回去吧。”

遲念見狀忙伸手將東西接過都提到自己手上，南聒看著她毫不費力，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還是我幫你們提進去吧，太重了。”劉叔笑著。

“沒事。”遲念說罷，就往小巷裡走去。

南聒對著劉叔擺了擺手，小跑著跟上了遲念。

又搶過一半的東西，提回自己手上“你現在是病患！不可以乾重活～彆小瞧我了，我力氣可是很大的！”

巷子不寬也不窄，最多也能過個三輪車，汽車進不來，路有些爛，因為昨晚下過雨的緣故，坑坑窪窪，一不小心就踩坑裡，空氣中飄著一股臭水溝味兒，兩人並排走著，遲念笑著，將東西掛在左邊手臂上，右手騰出空，懸在半空，讓南聒拽著，免得滑倒，南聒聞著味，擰眉，將半張臉埋入圍巾。

走了約莫七八分鐘，兩人停在一家小賣部前，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坐在門口小木凳上，穿著一件薄棉衣，外麵套著個坎肩，手裡正裹著毛線。

“奶奶，都跟你說了外麵天涼，彆坐外麵，怎麼又不聽。”遲念說著將滿手的東西放進屋裡，轉身出來扶她。

“不礙事，剛才啊老謝家兩口子吵架，打得可凶了，我尋思著去勸勸，出來看到你李叔他們在拉架了，我腿腳也不好使了，站一會就累得很。”奶奶滿臉和藹，又看了看站在遲念身後的南聒，眼裡流露出歡喜“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你是念念的同學嗎？快進屋裡坐，外麵冷。”

南聒有些羞澀，臉上揚起笑意，微微頷首“奶奶好，我叫南聒，是遲念的同學。”

“好好好，好孩子，來，快進來。”說罷緩慢的上前拉著南聒往屋裡走，她順勢扶著奶奶的胳膊。

遲念有些拘謹。

小賣部很小，站門口就可以將裡麵一覽無餘，進門有個小過道，不長，走到頭有一扇木門，她先一步進去，收拾了會。

進門邊放著個小木桌，桌下放著小木凳，奶奶將木凳拉出，又去裡屋扯了兩張乾淨的紙，擦了擦“來，快坐，小南，這兒有些簡陋，彆介意啊。你們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去給你們做啊”笑的很慈祥。

“奶奶我們吃過午飯了，沒事。”南聒不太習慣這種場合，應該說是不太習慣麵對老人，父母離婚後她就沒怎麼去過爺爺奶奶家，雖然他們倒是想南聒能搬回去同她們一起住，但她覺得父母離婚，很大原因是因為他們，所以對他們並不親近，甚至是有些厭惡。

“對了，第一次來，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這些是給您帶的。”南聒滿臉堆笑，眼睛眨巴著。

“這可不能要！拿回去！這得花多少錢！你們還是學生，那兒來的這麼些錢買這些！”說著，連連擺手“你能來家裡玩，奶奶很高興，我們家小念從小性格跟彆的孩子不太一樣，也不愛跟彆的孩子玩，更彆說帶同學朋友來家裡，今天你能來呀，奶奶很高興的！”

南聒看向正從屋裡出來的遲念，臉上笑容有些無奈，似是在向她求救。

遲念見狀，有些哭笑不得，便上前扶著奶奶的肩“您就收下吧，不然她下次不來家裡了。”說完，心裡竟升起一陣失落。

還會有下次嗎…這裡估計她下次也不會再想來了吧，她那樣的小公主就應該呆在宮殿裡，出來探個險，晚點還是送她回去的好。

“好好好，下次可不許再帶東西了。那你們玩，我啊出去買點菜，晚上給你們做好吃的。”奶奶說道。

“不用了奶奶，晚上我帶她出去吃，順便逛逛。”遲念從商品架上拿了瓶可樂打開，遞給南聒“家裡沒燒水，先點喝這個吧。我把奶奶的藥熱一熱，我們就出去。”

南聒點頭接過，環視四周，往裡間走去“這是你房間？我可以進去看看嗎？”眼神清澈明亮。

遲念頓了頓，“嗯。有些，亂。”

房間不大，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更像雜物間，貼著牆擺著一張可以折疊的單人床，床單洗的有些發黃，看起來原本該是藍白相間的，旁邊地上堆著副食品和飲料的箱子，進門右手邊放著台老舊的木桌，上麵堆放著書本還有個小夜燈，空間雖小，但並不亂，反倒整潔有條理。

角落擺著一個相框，南聒拿在手上端詳，照片裡是個寸頭的男人，似是常年日曬，皮膚黑黝黝的，倒是五官極好，棱角分明，男人笑得開懷，懷裡抱著一個孩子，六七歲的樣子，也是一頭短發，身上穿著粉色卡通裙，那雙桃花眼倒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小時候的遲念。

“你小時候也好可愛！哈哈哈哈”南聒拿著相框步伐輕快地走到遲念身旁“這個是你爸爸嗎，怪不得你長得這麼，好看。嘿嘿”眼睛滴溜溜的看會兒遲念，又看會兒照片。

遲念淡淡地將相框從她手裡接過，放進抽屜裡“走吧，出去了。”

南聒嘟囔著“什麼嘛，誇你還裝高冷。嘖”說完，似又想起什麼，心裡一顫，臉色漸漸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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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走著，遲念腳步放得慢，時不時回頭看眼，南聒在後麵心不在焉。

“我們坐車去美食街吧，那邊吃的多。”遲念先開口。

這邊有些偏，吃的也少，就巷子口出去有幾家店，大多都是小飯館，麵館，包子鋪，遲念擔心南聒吃不慣。

“不用，來來去去太麻煩了，就在這兒附近隨便吃點吧，我也不太餓。”南聒快走幾步，與她並肩。

“嗯。”兩人走到巷子對麵，穿過兩條街，進了一家小店。

店裡擺著三張小桌，牆麵刷的雪白，桌上一塵不染，看起來挺乾淨，見有人進來，老板娘招呼著“遲念來啦，這是你同學吧，欸，長得真俊喲。有段時間沒來了，還是吃素椒味的？你同學也一樣嗎？”

遲念抽出紙巾，將南聒身前的椅子仔細擦拭乾淨。

“我跟她一樣。”南聒看著笑起來順勢坐下，又抽出紙巾，將桌前擦了擦“你經常來這兒吃？”

遲念點頭“嗯，以前愛跟我爸來吃。”神色寡淡。

“那個，剛剛對不起啊，你爸爸…”南聒雙手交疊，食指指尖來回摩擦。

遲念擠出一抹笑意，“你是不是很喜歡說對不起。”

“我哪有！我都..很少說。”南聒嘴巴鼓著。

“來，兩碗素椒，你們慢慢吃啊。”

遲念拿過一次性木筷撇開，上下刮了刮，遞給南聒。

南聒夾起一小撮，吹了吹，吃進嘴裡。

“呼～嘶～”剛開始還好，吃了幾口，南聒嘴唇開始泛紅，微微發腫“好辣，嘶～”

遲念倒是臉色平靜，放佛隻是在吃一碗白飯。

“怕辣還點這個。”說著遲念起身從冰櫃裡拿了瓶豆奶，打開遞給了她。

南聒咕咚咕咚喝了一半才稍緩解，她舔了舔紅嘟嘟的嘴唇“我想跟你吃一樣的嘛，誰知道這麼辣！你不覺得辣嗎？？”

“還好。我爸愛吃，我慢慢也跟著愛吃了。”遲念回答道“彆吃這個了，我讓老板重新給你煮一份不辣的。”

“不用不用，我吃不下了，彆浪費了。”南聒咬著吸管，嘟囔著，嘴角邊粘了滴豆奶汁，遲念盯著它，用大拇指輕輕撚過。

南聒呆住，片刻用舌頭舔了舔唇，手機在包裡震動，她看了眼屏幕顯示的名字【南清墨】，眉頭微皺“我出去接個電話。”

原本晴朗的天，已經開始落小雨，店門口趴著隻流浪貓，懨懨地舔舐著毛，推開門一股冷意湧來，南聒將衣服拉鏈拉至最上，按下接通鍵。

“喂，怎麼了。”語氣冷漠。

“阿廿，你在哪兒？家裡沒見你人。”手機那頭有些嘈雜。

南聒有些吃驚“你回來？不是說還要過幾天才回來嗎？”

“臨時有點事，所以提前回來了。你在外麵玩？媽媽開車來接你，剛好有點事要跟你說。”南清墨語氣淡淡地說著。

南聒轉頭看了眼店裡，遲念似乎已經吃完了，乖乖坐在那裡，跟老板說話。

“我今天不回去，在同學家住，明天一早我自己回去。”她蹲下身子，摸了摸貓咪的腦袋，小貓倒也不怕人，眯著眼很享受。

“是跟雨萌她們在一起嗎，那行吧。注意安全。”電話那頭交代了幾句便掛斷。

掛了電話，身後傳來遲念的聲音“走吧，我吃完了。”

“好。”南聒臉上轉回笑容，又使勁rua了rua小貓的頭“小可愛，下次給你帶好吃的。拜拜咯”

遲念從老板那裡借了把傘，撐開。

雨點子啪嗒啪嗒敲在扇布上，兩人慢悠悠地走著，中間隔著一拳的距離，傘不算大，勉強罩住她倆。

遲念舉著傘稍稍往南聒那邊偏了偏。

南聒瞥了眼，插在衣兜的手抽了出來，握住，與扇柄上的手重疊，將傘帶正，隨後又鬆開手，穿進遲念手臂縫隙，緊緊挽上，兩人貼在一起“呆子，這樣不就淋不到了。”

遲念身體僵住，心跳越來越激烈，她輕飄飄地呼出一口氣“我送你回家吧。”

“為什麼？！你明明答應我的。”南聒語氣有些惱，感覺身上刺刺的，卻沒發作，身子與遲念拉開距離，一半裸露在雨中。

遲念慌忙走上前，將傘撐過去，遮住她“不是的。你也看到了，我家，挺小的，隻有一個房間，床也不大，沒法睡兩個人。”

南聒稍稍舒緩了些，“切。就因為這個？不能一起睡嗎？兩個女孩子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何況，昨天不就睡過了。。”她輕咬下唇，站在那兒晃來晃去。

遲念嗆了聲，咳了幾下“沒有，我…在沙發睡的。”

南聒看她臉紅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不管，反正我今天要住你家。”說完，似又想到什麼，問道“對了，隻有一個房間的話，那你奶奶住哪裡？”

“奶奶晚上要回嬸嬸那兒，隻是她白天會過來看鋪子。”遲念回答道。

“所以晚上你都是一個人住這裡？”南聒心裡有些難受，想要繼續問，又把話咽了下去。

父親去世，媽媽跟彆人跑了，留下她一個人，她是怎麼承受住這麼多打擊的，還是彆問了…..

遲念點頭，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