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電梯裡，遲念站在樓層按鈕旁，衣服還是下午時候那一套，手上提著南聒的包，臉上的妝容有些淡了，眉目間透露著一絲疲憊。

南聒身體傾斜倚靠在電梯扶手上，歪著腦袋，睨了眼，收回視線。

狹小的空間裡，充斥著煙酒味，電梯下沉的有些快，南聒越發感覺飄忽，有些悶悶的難受，原本酒量也不差，今天兩種酒混著喝了許多，又喝的急，醉的很快。

電梯到達負一樓，遲念轉過身，看向有些發暈的南聒，想要伸手去扶，南聒側了側身，拉開些距離，強裝清醒地走了出去，遲念頓了頓，加快腳步跟上。

車就停在電梯口，遲念先一步走上前，打開副駕門，南聒沒有坐進去，轉頭拉開後排車門，坐了進去。

遲念笑了笑，關上了車門。

遲念開著車，眼睛時不時瞟向後視鏡，南聒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偏頭靠著椅背，眼睛閉著，倒不像白天那般刺刺的，看起來很乖順。她將車停在路牙邊，脫下外套反身前傾，蓋在了南聒身上，隨後又把溫度調高了些，盯著看了幾秒，滿臉溫柔，發動引擎。

南聒閉著眼，清晰的感受著一切，她並沒有睡著，隻是腦袋昏昏沉沉。

拚了命地努力想要抓住的東西，哪怕碎成玻璃渣，一手鮮血，還要捂著放進心臟嗎？

車子駛進地下車庫，遲念將車停穩。

南聒掀掉身上的外套，沒有著急下車，揉了揉眉心，語氣生硬地說道：“今天麻煩遲小姐了，不過以後像這種事還是交給小曼來做就行，不勞您費心了。”

遲念神色黯淡，沒有回答。

南聒見她沒說話，抬手準備拉開車門下車，“啪嗒”一聲，車門被鎖上，她喉間發出輕哼，輕吸一口氣，說道：“什麼意思？難不成遲小姐覺得我說錯了，惱羞成怒？還是說，一天下來，您覺得我很麻煩，所以想提辭職？沒問題，我也覺得— —”

“南聒。”遲念開口打斷了她，舔了舔嘴唇，樣子有些局促，抬眼看著後視鏡說：“…我，很想你，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原諒我，但我還是想說聲對…不起。”

南聒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仰頭盯著天花板，冷笑道：“遲念，你那裡來的自信，覺得我還想著你？原諒？不好意思，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所以彆再說這些讓人聽了惡心的話，既然希總說你有能力，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做好你該做的，如果你覺得自己無法勝任，也隨時可以走。”說著扯過放在副駕的包，“早在五年前，就沒有我們了，遲念。”

遲念眼裡似有珍珠在打轉，她低著頭，握住方向盤的手在顫抖。

“遲小姐，我可以走了嗎。”南聒拿出墨鏡戴上。

“啪嗒”車鎖解開，南聒扯過背包下了車，整個人頓時昏天黑地，就這麼搖搖晃晃往電梯走。

遲念手裡拽著外套也下了車，小跑著跟在南聒身後，將外套披在她身上，手指嵌進掌心，好似犯了錯誤的小孩，有些怯懦地說：“我送你到門口就走，你這樣，我不放心。”

南聒停下腳步，兩人隔著距離，一前一後呆站著。

遲念，如果你再往前一步，就一步。

你應該就能看到我的難過了吧。

應該就能看到我的掙紮我的想念我的痛苦了吧。

可是你看不到，從前是，現在也是。

“不勞你費心。”說罷，指尖輕劃過肩頭，外套倏地落在地上，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

遲念回到車上，拳頭狠狠地砸著方向盤，渾身顫抖著，一粒粒珍珠傾瀉而下，整張臉埋進手掌。

南聒進門就癱倒在諾大的高級牛皮沙發上，沒有開燈，黑暗裡整個情緒被無限放大，她蜷縮著身體，一陣陣抽泣，有些淩亂的頭發耷拉在臉上，與淚水融為一體，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似乎是沒力氣了，整個人沉沉的睡了過去。

好像做了個夢，夢裡的遲念迎著陽光向她跑來，眉目間都帶著溫柔的笑，突然光暗了，身後變成了懸崖峭壁，遲念的臉變得扭曲，猙獰，一步步走近。她嘶喊著想要叫遲念，卻被遲念一把，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