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電量百分之六十二。”
周三的音樂舞蹈課上,熒開拓新通道,進入教室的希沃白板。
她沒有在裡麵久留,很快就返回,然後向其他人彙報了自己的電量情況。
桑博從某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出來了花火,其他人按著花火的手機瞅了眼,才發現花火的電量是他們之中最高的。
足足有百分之六十三。
“你最近都跑到哪裡去了?”派蒙兩手一攤,好奇地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電量啊?”
花火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就四處逛了逛呀。哎呀,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嘛~我真的沒有侵入彆人的電腦給他們放小花火啦~”
“花火小姐清楚現在並不是大肆宣傳我們的存在的時候,我想她不會這麼做的。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確實開拓了許多新通道。花火小姐,能說明一下你最近的行蹤嗎?”姬子詢問道。
花火晃著腳丫子慢慢回憶:“我最近可安分啦。也就是在咱們這個微型城市裡逛了逛,在每個地方藏了一點小花樣~給大家弄了點驚喜~”
“驚喜……”卡維抽了抽嘴角,怒了,“你說的驚喜,該不會是那些突如其來的爆炸和煙花吧?!”
“答對啦!”花火興高采烈地拍起手,然後遺憾地一搖頭,“可惜沒有獎勵。”
卡維:“不是,你為什麼要乾這種事啊?建築壞了我又得重修!我還以為是當初哪裡沒有架構好……!”
空趕緊拉住憤怒的建築師,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花火不以為然地說:“彆那麼生氣嘛。我這不是給你重新發揮的空間了嗎?你看,拆掉之後,我獲得了快樂,你有機會將它做得更好,這是雙贏呀!”
“你這分明是在毀壞彆人的心血!”
空說:“確實是花火做得不對,但是卡維你也不要太生氣了。情緒起伏太大對身體不好。”
他說著把卡維拉到遠處,其餘比較能夠共情他的人走過去安慰他,而剩餘的人執著於花火的異樣。
“如果花火在那次侵入之後並沒有額外侵入,且之前的開拓並沒有參與,最多參與了創造。剔除所有和我們的相關因素後不難發現,她和我們唯一的不同就是關注度。”艾爾海森分析道。“那場廣播為她獲取了足夠多的關注。也正式讓她或者我們進入到其他人的視野中,‘存在’的概率被提高了。”
“你的意思是,所謂的電量,實際上代表著我們存在的可能性?”熒重複了一遍,有些震驚地喃喃道,“好像可以理解。”
“額,說實話,不知道為什麼,我雞皮疙瘩起來了。”三月七往星的方向看了看,抱住她的手臂,問:“為什麼這麼說啊?”
丹恒解釋道:“是留下的痕跡。最開始我們在時綏的手機裡活動,隨後逐漸進入到了她的其他電子設備中,活動的範圍就增加了。我們創造了微型城市,即代表我們擁有著屬於我們的‘居住地’,是文明的一個標誌性存在。最後花火侵入進其他電子設備,將我們的活動範圍更進一步擴大,同時也讓人意識到這樣一種可能性‘花火也許是存在的’。花火暴露的這一步至關重要,可以說,正是她的侵入和暴露,讓我們和現實世界不再隻有時綏這一個鏈接。”
“我們的每一步都在擴大與這個世界的接觸。每一次的接觸,都是在為‘存在’這個可能性添加籌碼。”艾爾海森抬起手抵住下巴,“我記得,黑塔等人在連接外界的通道開拓之後,曾經向‘他們’發送了很多的文件?他們的情況和花火應該差不了多少。”
“確實如此。”拉帝奧從後台走過來道,“我的電量是,百分之六十九。而所有的文件幾乎都是經我的手發出。電量沒有突破七十,可能是因為我們將痕跡打掃得太乾淨,他們隻知道我們存在,卻不知道我們是誰、又在哪裡。”
“我的也不低。”銀狼晃晃手機,道,“百分之六十一。剛剛好。”
“黑塔小姐的電量為百分之六十四,螺絲咕姆先生的電量為百分之六十七,阮·梅小姐的電量為百分之六十五。”拉帝奧道,“你的假設可以確認為真。那麼如今的問題就是,百分之六十究竟代表著什麼?”
“可以出去了嗎?”三月七躍躍欲試道,“教授,你要不要試一試?”
“應該還沒到能出去的那一步。否則之後那麼多的階梯難道都用來做‘時間延長’嗎?”
“啥?”
“考慮最低的條件……”穹問,“你要不要喊一聲,也許時綏能夠聽見?”
拉帝奧表示不想丟這個臉。
銀狼看了看時綏的位置,道:“她還在上課呢,喊什麼,彆被人發現了……哦,咱們現在就是得被彆人發現是不是?”
“如果想要讓所有人的存在概率提高,暴露就是最好的方法。”老楊推了一下眼鏡,道,“在此之前,要不要和那些人說一聲?昨天下午時綏已經被懷疑了。”
“暫時不說明我們之間的關係。等到我們將所有事情商量好了再說吧。”姬子搖搖頭,道,“小朋友還是好好上學、快快樂樂地玩比較好。昨天讓官方與她直麵已經是最低底線了。”
“但時綏心態超穩。”三月七忍不住誇讚道,“就連咱麵對大人物有的時候還會緊張一下呢。她都不帶緊張的。”
“對方應該也算不上是大人物……”星說。
三月七道:“但小綏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乖孩子、和警察打交道不多的呀。突然被找上門,緊張不是很正常的嘛?”
星被她說服了:“有道理。”
姬子笑了笑,又說:“我們最開始的計劃倒是完全沒錯啊,拉帝奧教授?”
拉帝奧點了點頭:“可以開始。”
姬子拍了拍三月七的肩膀:“準備一下吧,小三月、星、穹、丹恒,我們要開始一段新的旅程了。”
星茫然道:“怎麼了,列車能開了?”
老楊笑了:“真遺憾。還不行。”
“所以是什麼呀?”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呃啊啊啊可惡的姬子楊叔,為什麼勾起人的興趣之後就不說了啊!”
002.
英語周練結束後,便是回家的時間。
時綏把自己的試卷放在桌麵上供其他人對答案,自己背上了小書包,揮了揮手道:“我回家啦,試卷你們看完了放進英語書裡就好了。”
一群人點頭,而後爆發出一聲絕望的怒吼:“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一個一樣的!”
時綏同情地看了一眼他們,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精通語文和英語的天才時綏,不能理解他們的痛苦。正如這群家夥不能理解時綏在物理數學上的痛苦一樣。
她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校園,踏上回家的路,低頭拿著學生卡和同學發消息。
其他人趴在短信界麵,看著她同學說他們回家的那條路新開了一家北京烤鴨,好香的樣子,不免也流著口水。
“我想吃好吃的啊。”派蒙撒潑打滾道,“我來了這裡之後就沒有吃過好吃的了!旅行者,我想吃甜甜花釀雞!”
熒拍著她的後背,滿臉無奈:“你早上起來的時候明明才吃過一大碟糕點!我和哥哥的你一個都沒放過。”
“但是、但是……”派蒙委屈巴巴地說,“總感覺和真的食物吃起來不一樣啊。有一種數據的感覺。”
“不瞞你們說,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香菱愁眉苦臉地說,“明明是很正常的菜,做完之後卻覺得不對勁。你說,蔬菜什麼的都是按照正常的設計的,怎麼就會有那種感覺呢?”
“是心理作用吧。”胡桃叼著一支狗尾巴草晃晃悠悠地說,“假如你們用一顆數據種子種進土裡,等它收獲之後再把它煮掉,可能就沒有這種類似的感覺了。”
“可能吧……從土裡拿出來的總會讓人安心一些……”香菱說著說著安靜下來,開始思考種地的可能性。
時綏嘴角噙著笑,正要打字和他們說“你們可以催眠自己”,突然聽見遠一些的地方傳來激烈的聲音。
她往那個方向看去。在她的位置,隻能看見一片牆壁和一個不知情況的巷子口,嘈雜的聲音越過圍牆,幾聲臟話像是碎掉的玻璃劃拉黑板一般刺耳,辱罵著什麼。
時綏輕輕皺了皺眉,躡手躡腳地靠近牆壁,全然沒看見學生卡上跳躍的一大堆焦急地讓她不要瞎摻和的文字。
然而越靠近巷子,裡頭的聲音越明顯。拳拳到肉的沉悶聲和一群人的嬉笑怒罵聲混在一起。時綏最大的警惕,也不過是沒有探頭去看,而是用校園卡貼著牆壁,緩緩地將攝像頭的一角探過去,窺得裡頭的情況。
她看見滿地雜亂的搖頭,一群戾氣橫生的少年,有的穿著校服,有的穿著常服,黑色短袖下露出紋著大片紋身的手臂。人影憧憧,相互遮掩,透過他們身體之間的縫隙,時綏隱約看到地上蜷縮著兩個穿著校服的人,似乎是一男一女,如暴雨落下的拳腳擊打中,女孩子被保護在身下,手臂圍著男生的身體,似乎是想抵擋一些傷害。
她一直在哭,求饒的哭聲中間雜著幾句詛咒和威脅,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時綏眸光微冷。
她把校園卡收回來,正準備報警,突然聽見拉帝奧的聲音說:“彆衝動。”
她嚇了一跳,趕緊捂住校園卡,心驚膽戰地等了一會兒,見裡頭的人沒發現,才舒了一口氣,重新看向拉帝奧。
拉帝奧道:“不用緊張,他們聽不見。”
時綏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就接著說了下去:“不需要你來報警。一來你就算報了警,這些事情最終也不會有什麼妥善的解決方法,二來就算警方保護你的隱私,但最終你或者你的同學也很有可能被他們找到泄憤。你需要減少你在這件事中的參與度。所以,現在回頭,離開這個地方。”
時綏猶豫了一下,往身後的牆壁看了一眼。學生卡裡的小人們都沒有對拉帝奧的話做出反對,出於對他們的信任,時綏還是聽話地離開了這裡,按照拉帝奧的指示,遠離剛才那個巷子。
拉帝奧的聲音柔和了一些:“很好。然後向左走,走到儘頭,找到一輛黑色的車,車牌號——”
003.
“是不是有點奇怪?”高馬尾的女人望向窗外,道,“按照時綏的速度,這個時候她應該經過這裡了。怎麼還沒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她走的那條路比較空曠,身後一有人就很容易被發現,應該不會是被其他人跟蹤了。”寸頭男人扒拉著地圖,皺著眉道,“附近都是居民區……”
“等等。”戴眼鏡的男人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神情凝重,“這條路上是不是有很多巷子?呈非字形?”
“對,畢竟是居民區……”
“看來真的出意外了。下車!”戴眼鏡的男人匆忙截斷他的話,一推車門就要下車,高馬尾的女人卻一把拽住了他,“喂!你等等!她出來了!”
寸頭男趕緊把眼鏡那邊的門關上,道:“看來沒出意外,她就是晚了點…誒?她在找東西嗎?”
戴眼鏡的男人按下車窗:“她在找我們。”
車窗降下,露出他的臉和他身側的寸頭男。時綏的目光恰好越過窗戶朝他們看來,緊接著,她就走了過來。
高馬尾的女人低聲說:“她知道我們在跟蹤她?”
“最開始她不就讓我們關注了她嗎?現在本身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沒有了同伴的阻攔,眼鏡男推開門下車,時綏恰好走到他麵前,微微仰起頭看著他,語氣急迫:“警察叔叔!”
眼鏡男:“……謝謝,我隻有二十六歲。”
時綏沒搭理他這句話,直接道:“有人在搶劫!還對人進行毆打!”
眼鏡男吸了一口氣:“果然。”
他回頭對著同伴道:“出來!辦事了!”
——巷子這種東西,本來就最容易發生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是被導演、寫手、畫手熱衷於展現的片段。所以哪怕風雲高中周邊的治安再好,風氣再好,當時綏這類人走過時,也會出現本不該出現的事情。
“他們去處理事情,我送你回家。”高馬尾女人看了一眼同伴往巷子裡走去的身影,對時綏說,“上車。”
時綏沒有推卻,爬上去剛關好門,女人把油門一腳踩到底,直接飛了出去。
時綏被後坐力帶得撞在椅背上,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腦袋。
高馬尾女人輕輕笑道:“抱歉,著急了點。我趕著回來幫忙。”
時綏搖搖頭。
女人又說:“小妹妹,有興趣報考警校嗎?”
時綏:“姐姐,你是在挖牆腳嗎?”
高馬尾女人:“瞎說什麼,我隻不過是在熱情地和我們的未來同行介紹我們的福利而已。你看,我們就在帶薪休假,多好呀!”
時綏吐槽道:“你們明明一直都在工作,太可怕了——還有啊,我就隻是個學生而已!學生!高二學生!”
“高二學生那不是挺好的嗎?沒高考呢!時綏同學,你加把勁考警校,咱們以後就是同行了啊!”
時綏若有所思:“所以你們已經確定我必須加入你們了?”
“我可沒說。”車子在時綏家前停了下來,高馬尾的女人道,“我是警察嘛,你上警校,畢業出來後,可不就是我的同行。下車吧。我得回去了,餘修齊那家夥可不擅長體術。”
時綏敏銳地察覺到了要素:“又是一個嗎?”
這三個人的組合,本質上就是一個常見的智囊、打手組合。本該很正常,但時綏不得不多想,他們是否也是她生活中的“意外”。
仔細想想,怎麼不算是意外。她原本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二學生,沒想到在見到電子小人到今天坐在“警車”上和警察姐姐打太極,僅僅過去一個星期。
哈,這生活可真有樂子。好像一部熱血的動漫,或者……小說。正處於欲揚的階段。
多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