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真尷尬啊。時綏想。

某種意義上來說花火真的超強的，她竟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話，是讓時綏佩服的社交恐怖分子勢實力。

而在場的所有人隻以為這是突如其來的小惡作劇、驚喜，所以很快就熱鬨地附和起來，齊聲大喊道：

“花火！花火！花火！”

“花火大人，我是你的狗啊！！”

“去你的，我才是花火的狗！”

時綏看著那一群群魔亂舞的工作人員，退後一步，聽見唐靈蘊在耳邊尖叫：

“呔！哪裡來的冒牌貨！我才是歡愉！！”

“哦哦！歡愉！讚美阿哈！阿！哈！”

“阿哈！！”

時綏：“……”

你們都挺歡愉的。

002.

PV搬進現實的後果就是：混亂中大多數人認為是某個家夥玩遊戲上頭導致出現了意外，等時綏他們出來之後，工作人員還滿懷歉意地想要補償他們。

時綏看了看同伴，征詢意見道：“反正我們玩的也挺痛快，最後麵快結束了才被嚇了一跳，也不算有太大的問題吧？而且本來跑著跑著都沒那麼刺激了，那突然一下還重新激起了我的緊張感呢。”

“說得也沒錯啦，”唐靈蘊沙啞著嗓音說，“太刺激了，我以後都不會來密室逃脫了。”

鐘意拍了兩下她的肩膀，道：“沒事，就像她說的，也沒太對我們遊戲體驗造成影響。後麵還……嗯，挺快樂的。而且我們更想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不太清楚。”工作人員搖了搖頭，“現在還沒有排查出來，不過請你們放心，之後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意外。但這位小姐提到的突如其來的刺激，我覺得能用進我們的密室逃脫劇情裡！非常感謝你提出的這個想法！”

時綏笑了下：“一個反饋而已，有幫到你們就好。”

“謝謝，還請你們稍等一會兒。我拿點東西給你們，作為感謝和補償。”

工作人員迅速地離開他們麵前，唐靈蘊好不容易站直身體，猜測著說：“那個聲音聽著不像是合成的聲音誒。”

“你這也聽得出來？”時綏道，“在我看來，電流聲挺明顯的。如果不是演員也嚇了一跳，我還真的以為他們是拿花火語音做了個劇情呢。”

“所以說是誰在搞鬼啊，嚇死我了。”唐靈蘊咕噥著道，“心臟不好的人真的很受罪啊。”

鐘意打趣道：“但你玩的不是挺開心的嗎？歡愉小姐。”

唐靈蘊抓了抓腦袋：“這不是氣氛正好嘛——哎呀哎呀，去拿我們的奶茶啦，都沒喝完呢，現在肯定涼了。時小綏你在這裡等著，我過去拿。”

時綏點了點頭，目送唐靈蘊一下子跑了，便低頭看著手機。

花火冒著氣泡笑嘻嘻地問：“刺激嗎？”

時綏也笑：“太刺激了，朋友。你怎麼做到的？”

花火狡黠地說：“想知道呀？就不告訴你～！”

時綏也不惱，遺憾地說：“那我隻能懷抱這個疑惑……直到你們徹底出現在這個世界了。”

003.

工作人員送來的玩偶和小飾品、折扣券被時綏收了起來。這點小插曲並沒有妨礙到他們的計劃，他們沿著計劃表去了旋轉木馬和大擺錘，路上看見什麼有趣的店鋪小攤都進去逛了逛。

比方說一個智力遊戲比賽的小攤，有好幾種智力比拚的模式，魔方、七巧板、數學題、魯班鎖等等，客人花十五塊錢和攤主打擂台，如果客人贏了，攤主就會返回他的押金，並且額外贈送他一個禮物。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和攤主比賽，自己找人比賽，借用攤主的場地，隻不過要給攤主交付一定的場地借用費——一人一塊錢。輸贏概不負責，隻是客人之間的賭約，攤主最多當個裁判。

而這位攤主，是一個七歲的小男孩。穿著牛仔褲和白體恤，白白嫩嫩的，五官端正，臉上有點微微鼓起的嬰兒肥，眉尖習慣性地微微皺起，眼眸平靜得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他還沒長開，卻已經有了一種超然人群的氣勢，看著就知道未來一定是個帥哥。

小男孩正在和一個男大學生打擂台，比拚一道數學題，兩個人的白板都麵對著圍觀群眾，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們的解題速度和解題狀態。

十分鐘沒到，小男孩率先停了筆，站在滿滿一白板的黑字前轉過身來，按下了計時器。隨後在邊上坐下，喝了口水。

唐靈蘊問：“他寫完了嗎？寫對了嗎？”

時綏舉著手機用相機模式拍攝白板，放大，搖搖頭，叩字：“教授！教授！教授！”

星說：“不知道，但是看著好厲害的樣子。”

年級第一的張乘月同學和年級第二的宋熠同學點了點頭：“他是對的。思路很清楚，而且解題方法比旁邊那個人要便捷。”

人群“嘩啦”一下看向他倆：“真的假的，為啥啊？”

張乘月比了一個“噓”的手勢，高冷地道：“還有人在答題。”

鐘意道：“如果是我的話，我的解題思路和旁邊那個大學生沒差……”

王賦幽幽地說：“那我們就是根本沒有思路。”

時綏和唐靈蘊尷尬地笑了笑，對視一眼，問對方：“你有思路嗎？”

唐靈蘊：“那是什麼東西，好吃嗎？”

時綏：“負分，滾。”

錢錸若有所思地道：“其實大學生的解題方法沒錯，就是繁瑣了一點。我還想到一種解題方法，宋熠，張乘月，你們聽聽是不是這樣。我假設……”

拉帝奧教授千呼萬喚始出來，一出來就聽見邊上有人提供第三種解題方法，而時綏對著白板上的解題方法發呆，不由得道：“這也沒看懂嗎？”

時綏回神，緩緩：“啊，這我能看得懂嗎？我連題都沒看懂。”

拉帝奧心平氣和：“是你學過的知識。”

時綏：“……啊。這樣。”

拉帝奧：“……”

他和時綏大眼瞪小眼，時綏無辜地看著他，試圖讓自己眼裡的可愛與帥氣攻擊教授，這樣教授就不會罵人了。

可能成功了。因為教授最終隻是一言難儘地看了她一眼，沒罵人，隨後指著右邊不停寫字的男大學生的白板最上麵一行字，說：“他的方法是最笨最好理解的方法。我隻說一遍。”

時綏：其實你也可以不說的。

但教授已經開講了，時綏隻好聽下去，邊聽邊小聲和唐靈蘊講男大學生的思路。她跟得上拉帝奧的講課思路，不僅是因為本身腦子就轉得快，理解能力強，還因為這幾天被教授的思路熏陶，已經習慣了他的思維方式。

但唐靈蘊本身數學底子一般，是靠大量刷題才能維持在及格水平，聽她講著講著，就蒙圈了，抬起手道：“不是，等等，等等。小時，為什麼a就等於那一連串的東西了？”

拉帝奧也停了下來，時綏看向唐靈蘊，陪著她一起聽課聽得東倒西歪的小人們也精神了，一起往屏幕底下望。

時綏道：“這就是導了一下。”

唐靈蘊：“啊？”

時綏從上一步和她講起，把中途省略的一步詳細地說了一下，唐靈蘊才恍然大悟。

教授欣慰了一下，看來時小綏確實理解了，勉勉強強吧。

他正要繼續，又聽見旁邊有個聲音說：“那第二步那個東西是怎麼得出那麼長一條的啊？是有什麼公式嗎？”

時綏：“……？”

她扭頭去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他們這片擠過來了很多人，各個安靜地閉著嘴，用求知的清澈眼神望著她。

打眼望過去，一小半正常聽課的高中生，一小半來見見世麵的初中生，零碎幾個不明覺厲的小學生和他們帶孩子來熏陶的父母，一大半湊熱鬨的大學生。

時綏：“……”

教授，我也成教授了誒。這算不算是倒賣二手知識啊？

004.

在台上的大學生解題完之前，拉帝奧就已經講完了他的思路，看了一眼時綏，見她理解良好，也沒多休息，道：“這就是他的方法。沒什麼技巧，全靠算。你再看旁邊那種解題方法，也挺一般，但對於你們來說，已經很好用了。”

時綏悄悄：“那我還需要理解嗎？”

拉帝奧：“解題的思維從來不能局限在一種方式上麵。”

時綏理解了。

拉帝奧：“你自己看看，能不能完全看懂。”

時綏：“不太能，第三步我不理解為什麼他突然就跳過去了。”

拉帝奧解釋了一下，於是時綏再次轉播。

這一輪講解略有難度，周遭鴉雀無聲，隻有時綏自己的聲音，等她講完，一邊自己消化，一邊看了看其他人。

好像大家都懂了，但都雙眼無神。完全沒懂的都一臉呆萌地看著她，有人英勇無畏地舉手道：“老師，沒懂，可以再講一遍嗎？”

拉帝奧：“嘖。”

時綏淡定說：“沒事，你初中生吧，不懂不要緊，之後會懂的。”

“老師，我大學生，我也不懂。”另一個人舉手說。

時綏微笑：“沒事，你都大學生了，以後也用不著，不懂不要緊。”

第三個人舉手：“老師，我高中生呢，怎麼辦呀？”

時綏：“沒事，你朋友肯定懂了，他可以教你。”

高中生逮著自己的朋友問，朋友大聲說：“可是老師！我也不懂啊！”

時綏繼續平靜：“沒事，大家都不懂，你不懂也不要緊。”

鐘意和唐靈蘊嘎嘎笑。

時綏望向台上，大學生早已停了筆，台下經過剛才那一番講解，也都明白了誰是勝者。於是小男孩毫無爭議地守住了擂台。

王賦用胳膊肘懟了一下錢錸：“不是有第三種解法嗎？錢老師，上去講講？”

錢錸抱著胳膊：“我的出場費很貴。”

“老師，知識是無價的！”人群起哄道。

時綏說：“錢老師，上唄？你忍心看著大家求知若渴的眼神變得失落嗎？”

錢錸哼笑了一聲，還是上去了，和小男孩說了一聲，借了筆把白板擦乾淨，然後咳嗽了兩聲：“咳咳，錢老師課堂開課了，請所有人保持安靜，接下來，我將帶領你們在數學的海洋中暢遊！”

“老師，溺死了保險賠錢嗎？”

錢錸溫柔：“你隻是溺死在了數學的海洋，又不是人生的海洋。放心，保險公司和我都會為你默哀的，賠錢就想多了嗷。”

他轉頭，笑意淡了下來：“解題的前提是，我們假設存在有……”

唐靈蘊：“我想睡覺了。”

時綏點頭。點完之後她麵色凝重地想，怎麼回事，她不是出來玩的嗎，怎麼還在上數學課？

沒等她訴苦要求明天休息，拉帝奧突然說：“他的解題思路比較偏門。你可以聽聽，不理解也不要緊。”

時綏立即坦然放棄理解。

拉帝奧：“不過我還有三種解法，其中一種解法是最簡單高效的，聽好了。”

時綏直接痛苦麵具。

錢錸下台後問她：“聽明白了嗎？”

時綏恍恍惚惚：“我知道一種更簡單的解法。”

錢錸說：“所以你沒聽？”

時綏道：“聽不懂。”

錢錸：“……”

他差點氣笑。

鐘意默默舉手：“我也沒聽懂。”

唐靈蘊：“我也……”

王賦：“加我一個。”

“很正常。”宋熠不意外，拍了拍錢錸的肩膀，“你太偏了，基礎薄弱的跟不上你。也就隻有我們能懂了。”

錢錸抱著胳膊，勉強被安撫好。隨後問：“你想到了什麼簡單的方法？”

時綏把第四種解法說了一遍，這回人群裡接二連三地響起了“哦！這樣也可以！”的聲音。

錢錸驚訝道：“你可以啊時小綏，都想得到這種方法了。”

時綏略微驕傲：“嘿嘿，我開小灶啦。”

她說著，注意到台上的小男孩也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然後笑了一下。

這一笑很眼熟，時綏愣了愣，正逢錢錸也望著她笑，桃花眼淺淺地彎起。

時綏看看錢錸，又看了看小男孩，震驚地說：“我去，錢錸，那個小朋友笑起來和你好像！”

幾個人同時抬頭看了過去，把小孩嚇了一跳，瞪圓眼睛看著他們，鑽到一邊的桌子底下去，讓一道喇叭聲響了起來：“歡迎來到智慧擂台。當前比賽已結束，勝負已分。請下一位選手登台！或者您想借用我們的擂台和您的朋友、仇敵來一場壓上尊嚴與金錢的比賽，本擂台也可作為公平公正的裁判、提供賽場，更有慧眼如炬的群眾防止作弊、場外援助等人神共憤的行為出現……”

鐘意才反應過來重點：“這個小孩子很聰明啊……而且沒有家長在身邊。但能在這裡擺攤，肯定是有大人同意了的。”

唐靈蘊道：“完蛋，這不是天才兒童嗎？霸總的爸，落跑的媽，當年一個球，如今天才兒童，勢必要找到自己的父親為母親負責。錢錸，你老實說，你們家是不是有個下令要把全城翻過來找到那個女人的霸總？”

錢錸：“……你想得真多。”

時綏無語：“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吧。一般來說，各處都很注重個人隱私，就算不注重，身份提供後不是一下就能查到嗎？哪來的落跑多年天才兒童長大……”

“但是，我家裡好像確實有個親戚……”錢錸慢吞吞地說，“據說曾經有個女朋友，但是後來不見了，我那個親戚近幾年一直在滿世界地托人找。”

時綏：“法製節目？”

“不不不，這是小說取材於現實啊！”唐靈蘊目光炬炬地看著小男孩藏著的桌子，“可惡，好想追小說。你知道嗎？現實往往比小說更加狗血！”

時綏：“這不好吧！彆人的隱私！”

“是啊是啊，就是這樣才令人萎靡！！”唐靈蘊洗腦自己，“我是個矜持的人，我是個沒有好奇心的人！我是個尊重彆人的人！我是個好想追小說的人！”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