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站在一號車廂連接處，裡麵傳來列車長於秋珂溫和的聲音。

“變異物危險性很大，不能帶在身上，它們需要存放在九號車廂，那裡是專門儲存變異物的。”

“不行！”長相粗獷的男人暴躁拒絕，“你是不是想私吞我的變異物？我告訴你，想都彆想！”

於秋珂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如果你不願意存放在九號車廂，那麼請你下車，我不能讓你把危險帶給其他乘客。”

“你瞧不起我？啊？”男人語氣中有了怒意。

接著墨白聽見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砸落到地麵。

“賤人，去死！”

“不可理喻！”

接著又是砰的一聲，與前麵的聲音不一樣。

墨白眉頭緊皺，伸手敲了敲門，“列車長，發生了什麼事？需要幫助嗎？”

刹那間裡麵變得安靜，她正準備繼續敲門，車門突然打開，於秋珂把她拉進去，並迅速關上門。

墨白一眼看到於秋珂手上的激光手槍，以及地上的玻璃杯碎片，這顯然是砸向她的，但是沒有砸中。

男人站在角落捂著手臂，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流出，一滴滴落到地上，他腳邊放著有兩個半人高的包裹，裡麵有東西在扭動。

於秋珂把槍放回腰上，歎了一口氣，“這人真是個死腦筋，非要把變異物帶進車廂，雖然幼年期的變異物沒有什麼攻擊性，但我們對變異物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不得不防一下。”

墨白看了一眼兩個奇怪的包裹，沒想到這人一個人就抓到兩隻變異物。

她問道：“是什麼變異物？”

於秋珂踢開腳邊的碎片，“變異蝸牛，快要進入成長期了。這玩意幼年期外殼很脆弱，成長期要硬一點，畢竟好對付，但成年期的外殼硬得連激光槍都打不破。”

“嗚嗚嗚，它還是個寶寶，不能離開我，離開我它會死的，死了我就白乾了。”男人抱著兩個包裹嚎啕大哭，一點也不顧忌形象的坐在地上。

墨白上前幾步，踢了踢包裹，變異蝸牛害怕的縮回殼裡。

男人抬起頭警惕的看著她，滿臉胡子拉碴的，“你想乾什麼？這是我的，你不能碰。”

“我可以不碰。”墨白冷冷的看著他，“如果你不放入九號車廂，我現在就讓你白乾。”

地上的血流得到處都是，男人毫不在乎，似乎還有放任的意思。

他咧著嘴笑道：“你不是列車長，你沒有權限這麼做。”

墨白看向於秋珂，“列車長，我要下車，可以打開車門嗎？”

“這……太高了。”於秋珂麵露難色。

“有人喜歡飛翔的感覺。”墨白嘴角微微勾起，這人最好識相點，不要耽擱她的正事。

哐鐺一聲，列車門打開，狂風呼啦啦吹進來。

墨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住男人的脖子，並把他往外麵拽，他張著嘴像離水的魚大口呼吸。

“你、你不是人！”

實力不咋樣，脾氣倒是大的。

“你再說一句，我就扔一個包裹。”墨白麵色冷凝，另一隻手伸向包裹。

包裹扔是不可能扔的，放生變異物這事她做不來。

男人一雙眼睛睜得極大，死死抓住她的手往外拉，喉嚨裡發出古怪的聲音。

“找死？”墨白又把他的身子拽出去一截，他腰以上全部在列車外。

“我放！我放！嗚嗚嗚……我不要下車。”列車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升到五十米，一旁有飛鳥越過，他害怕的閉上眼，含糊不清的哀求。

墨白把他丟進角落，接著列車大門關上。

男人抱著包裹縮成一團，全身戰栗，臉上還帶著驚懼之色。

這女的不是個好人啊。

墨白挑了挑眉，“列車長，他答應將變異物存放在九號車廂了。”

於秋珂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還是太優柔寡斷。哥哥說的沒錯，她的確不適合擔任列車長這一職位，列車長需要的果斷和強硬她都沒有。

麵對這種情況她本可以直接將其擊斃，最後還是心軟偏移槍口，不過她沒想到還是打中了他的手臂。

她吐出一口氣，對男人道：“變異物我們會運送到九號車廂，你可以去其它車廂休息了。”

男人心有餘悸地站起來，他抬頭看了一眼車廂頂部，眼裡忽然閃過詭異的光芒，接著他大步離開一號車廂。

車廂頂部打開一扇天窗，一隻機械臂將一個密封的鐵箱放下來。

墨白幫著把裝有變異蝸牛的包裹放進去，兩個包裹裝在一起剛好將鐵箱擠滿。

於秋珂將鐵箱上鎖，機械臂又將其提上去，接著是滑輪滾動的聲音，然後天窗關上，合得嚴絲無縫。

掃地機器人咕嚕咕嚕滑過來，“我來掃地啦，請讓一讓，請讓一讓……”

墨白後退兩步，避開有血跡的地方，於秋珂也跟著退到乾淨的地方。

“這掃地機器人，挺彆致的。”墨白搭話道。

說實話，掃地機器人有點醜，肚子大，手臂細，腦袋是方形的，感覺審美和技術不符合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

於秋珂笑了一下，“這是十幾年前的產品。過去一年發生太多事了，列車上的機器人都是從機器人博物館借來的。”

“災難發生太突然了。”

墨白也心中有感，兩個世界的災難不一樣，遭受的破壞程度卻差不多。

她的世界被喪屍入侵，人類生存環境逐漸縮小。這個世界被變異物霸占，大部分城市成為荒蕪區，人們類隻能偏於一隅。

“啊！”

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來，墨白心中一柄，出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前往事發車廂。

五號車廂鮮血滿地，一個看不清麵容的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這才第三次出來，列車上就出事了。

於秋珂停下腳步，伸手探他的鼻息，麵色蒼白的說道：“死了。”

墨白輕輕掃了死者一眼，直奔八號車廂，於秋珂握住激光手槍緊緊跟在身後。

八號車廂正在發生激烈的爭鬥，長相粗獷的男人一手扶著車頂，一手拿著扳手企圖打開天窗，嘴裡叫嚷道：“把我的寶寶還給我，把我的寶寶還給我……”

狄文鏡抱住他的雙腳，對甘倩倩催促道：“快去叫人，這人瘋了。”

甘倩倩掃了一眼九號車廂，剛踏出車廂連接處就與墨白撞了正著。

墨白越過她，衝進去對粗獷男人猛踢一腳。

全身臟兮兮的，弄臟了車廂，她今晚怎麼休息？

狄文鏡趁機鬆手，手掌和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未知粘液，他撿起一塊抹布擦拭乾淨。

男人摔倒在地上，揮舞著扳手爬起來，嘴裡念念有詞：“它在上麵等我，我要去救它，你們不能阻止我……”

甘倩倩小聲說道：“列車長，他好像瘋了。”

於秋珂點點頭，舉著激光手槍靠近男人，“把武器放下，否則請下車。”

男人神情恍惚迷離，忽然像瘋了一樣舉起扳手揮向距離最近的墨白。

“小心。”於秋珂開槍打中他的另一隻手臂，還是沒忍心瞄準他的心臟。

人類從一百億縮減至一千萬，甚至還有縮減的趨勢。世界不能被變異物占領，每一個人都是生命的種子，她不想有人死在自己手中。

想到無辜的死者，她眼神暗了下來，她或許做錯了什麼。

“我沒事。”墨白淡定的收回手，在一號車廂的時候應該直接把他踢下去。

男人靠在椅背上，雙手無力垂下，全身臟兮兮的，身上攜帶的泥水弄臟座椅，更顯得狼狽和邋遢。

於秋珂放下激光手槍，大步走進來去。

男人喉嚨裡還在咕噥咕噥說些聽不清的話，慢慢的，他身子軟了下來，好像沒骨頭一樣癱坐在地上。

墨白注意了到不對勁，男人的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顏色，變成了黃白的軟狀物。

她後退一步，謹慎的說道：“他不對勁，檢測過嗎？”

於秋珂也發現了不對勁，在距離男人一米的位置停下來，肯定的說道：“檢測了，數據沒有問題。”

沒一會兒，男人徹底變成一團軟狀物，背上隆起一個球。

墨白用匕首敲了敲，不是很硬，但能聽到嘭嘭的聲音。

劃開外麵的衣服，露出了像蝸牛一樣的外殼，現在有半人高。

“他、他是變異物？”狄文鏡走上前麵，驚異道。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人被汙染後變異的過程，看著……也不像其他人說的那樣厲害嘛。

墨白盯著汙染物看了好幾眼，這種生物的惡心程度與喪屍不遑多讓。

她是從一個極端世界到了另外一個極端世界，這輩子恐怕也沒有時間摸魚了。

於秋珂抿了抿嘴唇，為何血液檢測沒有檢查出來，難道汙染物升級了？

她拿出衛星通訊聯係基地，將事情完完整整告訴對方。

通訊裡沉默了一會兒，很快冷硬的女聲傳出來，“他具有很大的研究價值，需要安全帶回基地。”

“我們需要現在返回基地？”於秋珂眉心微皺，中途返回會浪費大量的時間和能源。

“不用，明天直升機會到達炎黃市，你將變異物轉交他們。另外我讓他們送了一套新的檢測設備，列車上的人全部需要重新檢查。”

“好的。”於秋珂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通訊掛斷。

車廂頂部哐當一聲，一隻機械臂伸下來，她擰住衣服將變異物扔進機械臂的鐵箱裡。

看看天窗合上，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太多了。

“重新檢測不會還需要交錢吧？”狄文鏡警惕地看著她，想讓他掏錢是不可能的。

荒蕪區的幸存者第一次坐次元列車不但不收錢，還會免費贈送手環，以便及時知道列車走向。

但第二次乘坐次元列車，車費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汙染物檢查費用也包含在內，一共要花費一千新幣。

聽到狄文鏡話，兜裡空空如也的墨白少見的慌了一下，她不會因為沒錢做檢查被趕下車吧？

於秋珂語氣疲憊的說道，“我會向上麵申請，你們不需要擔心費用問題，這本來也是我們的責任。”

“那就好，嚇死我了。”狄文傑鬆開兜裡唯一的晶核。

墨白也跟著鬆了一口氣，短短兩天，她從小有富餘變成身無分文。

末世拚搏的五年算是白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