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莫德裡奇睡得不安慰極了。

瓦西裡的單人床隻有一米二的寬度，睡兩個大男人本就擠擠挨挨的。

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瓦西裡睡姿不好，卻睡得特彆死。

淩晨兩點五十，莫德裡奇在可能被生生勒死的恐懼中，第三次醒來。

瓦西裡的手臂橫在他的胸口，以一種環抱的姿勢摟著莫德裡奇單薄的身軀，還用力拍了拍懷裡人的胸膛，拍得莫德裡奇幾乎要背過氣去。

莫德裡奇被勒得呼吸不暢，幾經掙紮卻擺脫不了瓦西裡的禁錮，隻好輕輕拍了拍瓦西裡的手背，想要叫醒他。

然而，莫德裡奇逃脫的嘗試和先前兩次一樣，以失敗告終。

感覺到懷裡人想逃，瓦西裡反而把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唔……兔兔！”瓦西裡在睡夢中嘟囔了一句，然後低下頭，在莫德裡奇的臉頰上MUA地啃了一大口。

莫德裡奇氣急敗壞地抬起手，拿手背用力擦自己臉上的口水。

結果，莫德裡奇的手掌也落入了瓦西裡的魔掌，被他攏在手心裡，又搓又揉了好一會才重新得到了自由。

瓦西裡又一把薅住了莫德裡奇的長發，並且拽著頭發把他的腦袋往後拉，然後在莫德裡奇的額頭上重重地啃了一口。

“兔兔……耳朵！”瓦西裡在睡夢中，一邊拽著莫德裡奇的頭發玩，一邊含含糊糊地嘟囔著。

該死的！這小破孩子都夢到什麼了？

兔子玩偶嗎？！

莫德裡奇暗暗罵著，又奮力拍打了兩下瓦西裡的胳膊泄憤。

他依舊沒能擺脫瓦西裡的禁錮，但是至少為自己的手臂掙得了自由，並且成功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莫德裡奇決定不再睡了。

並且，他毫無愧疚地決定讓其他人也不要睡了。

必須找人分享他為國家隊找到天才前鋒的喜悅之情！

淩晨三點的時候，莫德裡奇打開了床頭燈，然後撥通了克羅地亞國家隊主教練達利奇的FaceTime。

至於開燈會不會吵醒還在睡覺的瓦西裡？

嗬嗬！莫德裡奇表示，吵醒了最好不過！要不是被硬摟著走不脫，他都想去衛生間接一盆冷水給這貨來個透心涼！！

鈴聲響了一遍，電話卻未被接通。

於是，莫德裡奇毫不猶豫地又一次按下了撥號鍵。

FaceTime終於打通了。

達利奇鐵青的、睡眼朦朧的臉出現在了屏幕裡，莫德裡奇甚至清晰地看到了國家隊主帥右眼角沾著的一顆眼屎。

“盧卡！”達利奇的聲音聽起來，沉悶得讓人害怕，“如果你不睡覺，能不能讓我睡？！”

可是，莫德裡奇麵對著主帥的詰難，絲毫不怵。

“頭兒？你看今天皇馬國王杯的比賽了嗎？”

“如果沒看，你現在就去看！從下半場開始看！”

“十分鐘就夠了，我不掛電話，等你看完了我們再聊！”

達利奇未出口的抱怨被莫德裡奇一連串的話生生噎在了嗓子眼。

但是他知道，這位弟子不是無理取鬨的人。

而且作為克羅地亞國家隊的隊長以及核心，莫德裡奇應該獲得一定的優待。

短暫的沉默過後，達利奇保持著通話狀態，打開了龐特貝拉德對陣皇家馬德裡的國王杯十六強比賽複播。

達利奇本以為莫德裡奇是想要給自己看他的精彩表演，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怎麼表揚疑似急需誇獎以至於精神不正常的弟子。

然而，等到達利奇真正看到了瓦西裡的精彩表演，才發現這場比賽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事實上，從目睹了瓦西裡的第一個進球開始，達利奇的驚歎就沒停下來過。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西丙球員！

單挑皇馬！！

而且，六分鐘四球！！！

達利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一個主教練看到瓦西裡這樣優秀的、完美契合自己需要的球員時會不動心，尤其是缺鋒快缺瘋了的克羅地亞主帥。

等到達利奇看完了瓦西裡的精彩表演，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讚歎對於得意弟子而言，恐怕是二次傷害。

畢竟，莫德裡奇所在的皇家馬德裡才是被六分鐘四球的那支球隊，莫德裡奇本人也才是數次跟個小孩兒對位結果沒討到好的那個。

達利奇一邊腹誹莫德裡奇“壓力怪”的程度又有提升，已經發展到了輸球之後半夜騷擾國家隊主教練的地步，一邊搜腸刮肚地安慰他。

“呃，盧卡……其實你和皇馬表現得不太差了，真的……”

主帥明顯言不由衷，所謂的安慰也是蒼白無力，幸好莫德裡奇也並不在意。

他打斷了達利奇的話，直接向主帥挑明了半夜撥打騷擾電話的目的。

“瓦西裡·米爾科維奇，就是那個龐特貝拉德的十號，是克羅地亞人。”

“今年十八歲，身高一米九二，身體比較瘦弱但是問題不大，應該隻是因為營養不良。”

“他還在發育，養養就回來了。”

“瓦西裡在場上的位置是中鋒和邊鋒，據他說前腰也可以客串不過我們用不上。”

“他答應加入克羅地亞隊了。”

“我今天早上就把他帶回馬德裡，會努力說服皇馬簽下他的，你可以儘快來考察。”

“世界杯前已經沒有國家隊正賽了，友誼賽你記得征召他，到時候我帶瓦西裡和馬特奧一起回去。”

“現在我們鋒線不缺人了，需要製定適合瓦西裡的戰術，辛苦你了。”

“人家選了克羅地亞，總得讓孩子看到我們的實力和誠意。”

莫德裡奇用的，幾乎是命令式的口吻了，但是達利奇毫不在意。

巨大的驚喜襲來，克羅地亞的主教練看起來似乎就要不能呼吸了。

“盧盧盧盧卡？！”達利奇磕磕絆絆地驚呼，“這消息你都能確定嗎？你們今天才剛踢的比賽……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莫德裡奇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見一隻拳頭襲來。

憑借幾個小時內鍛煉出的反應能力，他迅速扭頭，成功避過。可是瓦西裡的拳頭迅速化為手掌，轉而搭上了莫德裡奇的肩膀。

“兔～唔兔兔！”瓦西裡一邊呢喃一邊攬著莫德裡奇的肩，把人往懷抱裡摟了摟。

屏幕之外，瓦西裡手腳並用，把莫德裡奇牢牢地禁錮在自己的懷裡。他把腦袋擱在莫德裡奇的肩膀上，貼著他用力蹭了蹭，而且在對方的 脖頸上又MUA了一大口。

FaceTime還保持在通話狀態，屏幕裡的達利奇已經看得呆了。

莫德裡奇卻已經被小孩折磨得沒了脾氣。

他淡定地撿起被拍得落到床上的手機，繼續與主帥對話。

“我現在就在瓦西裡·米爾科維奇的床上。”

“全部消息都是問出來的，也是他親口承諾加入克羅地亞國家隊的。”

“確認無誤。”

達利奇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至極的神情。

“盧卡，你真是……”達利奇艱難地組織了一下語言，“……真是太不容易了。”

說到此處，達利奇看向莫德裡奇的目光中，已經飽含了敬佩之情。他煞有其事地抹了把眼淚，卻隻擦掉了眼角的眼屎。

然而，在瓦西裡持之以恒的騷擾下，莫德裡奇並沒有心情理會到主帥內心的複雜情緒。

“好了，事情說完了，我得掛電話了。”

“我們要睡覺了。”

莫德裡奇說著，便結束了通話。

他有些艱難地翻了個身，然後伸出手，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拍打瓦西裡的後背。

瓦西裡哼哼唧唧了兩聲，又揪住莫德裡奇的長發，接連揉了好幾下，才終於暫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