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華夏大地陰雲密布,革命的火種卻在暗中熊熊燃燒。在這動蕩不安的局勢下,海外的留學生們紛紛被迫收拾行囊,匆忙回國。他們心懷壯誌,眼神中滿是熱忱,渴望能在這風雲變幻的時代浪潮裡,為國家的變革添磚加瓦,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林玉詩出身官宦世家,父親林鶴堂身為清朝文官的心腹,多年來為朝廷鞍前馬後,在官場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直以來,林家都享受著榮華富貴,府邸中雖然算不上鐘鳴鼎食,但也處處透著大戶人家的氣派。然而,到了1911年,清朝的統治已是大廈將傾,搖搖欲墜。武昌起義的槍聲,就像一記沉重的喪鐘,宣告著封建王朝的覆滅已進入倒計時。
改朝換代,林家的處境也變得岌岌可危。林鶴堂敏銳地察覺到,曾經依附的大樹即將倒下,家族若不想在這場風暴中覆滅,就必須尋找新的依靠。
一個寒風凜冽的冬日,顧家突然登門提親。來人正是顧雙,他身姿挺拔如鬆,麵容冷峻,眼神中透著一股常年習武與征戰沙場的堅毅。顧雙出身武將世家,其家族在清朝時便憑借赫赫戰功,在朝堂上占據一席之地。可時過境遷,戰火紛飛改變了一切。顧家憑借著手中的軍事力量,在亂世中崛起,成為了割據北方地區的軍閥,手握重兵,勢力龐大,掌控著一方土地與軍隊,在當時的局勢下頗具影響力。
林鶴堂看到顧雙的那一刻,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他深知,與顧家聯姻,或許是挽救家族命運的唯一契機。於是,他滿臉堆笑地將顧雙迎進府中,一番寒暄後,便迫不及待地應下了這門親事。
待顧雙離開後,林鶴堂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來到女兒的閨房。林玉詩正坐在窗前,手中捧著一本詩集,見父親進來,起身盈盈一拜:“父親。”
林鶴堂擺了擺手,神色有些不自然,躊躇片刻後說道:“詩兒啊,今日顧將軍家來提親了,為父思量過後,應下了這門親事。”
林玉詩聞言,手中的詩集險些掉落,她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父親,婚姻大事怎能如此倉促?女兒與那顧雙從未謀麵,怎可輕易托付終身?”
林鶴堂眉頭緊皺,語重心長地說道:“詩兒,你莫要任性。如今這局勢,咱們林家危在旦夕。若能與顧家結親,咱們家族便能在這亂世之中站穩腳跟。”
林玉詩倔強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不甘:“父親,顧家是兵將世家,隻怕他性格魯莽,女兒實在不願。”
林鶴堂見女兒如此抗拒,心中有些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勸道:“詩兒,為父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整個林家。顧家如今權勢滔天,你嫁過去,定不會受委屈。”
林玉詩淚流滿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父親,求您再給女兒一些時間考慮,女兒實在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婚事。”
林鶴堂歎了口氣,拂袖而去:“你好好想想吧,可彆耽誤了家族的前程。”
幾日後,顧雙再次踏入林家府邸。這一次,林鶴堂煞費苦心,特意安排他與林玉詩於後花園相見,盼著能讓二人培養培養感情。
當她嫋嫋婷婷地走近花園的八角亭時,抬眸便對上了亭中顧雙的目光。刹那間,林玉詩的腳步猛地頓住,美目圓睜,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震驚。眼前這位身著黑色勁裝,身姿挺拔如鬆的男子,竟和她記憶深處那個在斯坦福大學城有過一麵之緣的身影重疊。
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將她拉回到多年前斯坦福大學的校門口。彼時,陽光灑在校園的道路上,林玉詩抱著書本,腳步輕快地走著。突然,一個高大身影差點闖倒自己,定睛一看,發現那人和自己一樣來自中國。那人名叫謝臨權,而他的好友就叫顧雙,那時的顧雙,頭上還係著清王朝的發辮,在一群剪短發、著洋裝的學生中顯得格格不入。
回過神來,林玉詩滿臉震驚,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你……你就是當年大清都快覆滅了,還留著清朝發辮的那個斯坦福同學吧?可你現在怎麼把辮子給剪了?”
顧雙神色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瀾,迎著林玉詩的目光,緩緩開口:“林姑娘,時過境遷,大清覆滅。倒是你,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對旁人的事兒如此上心 。”
林玉詩一聽,頓時覺得顧雙巧舌如簧,跟他爭辯下去隻怕自己討不了好,索性話鋒
一轉,語氣帶著幾分清冷與傲然:“哼,說不過你。不過,我倒要問問,你憑什麼娶我為妻?”說罷,她雙手抱臂,眼神直直地盯著顧雙,似要將他看穿,試圖從他的回答裡,尋出些能讓自己接受這門親事的理由,又或者,是能痛快拒絕的把柄。
顧雙神色一凜,目光坦然迎上林玉詩的審視,沉穩開口:“你想知道?隻怕你知道後會難過。”
林玉詩柳眉輕挑,略帶質疑:“拜托,現在我知道嫁給你,我就挺難過的。”
林玉詩彆過頭,心中充滿不屑:“顧家如今勢大,說不定隻是想借聯姻擴充勢力。”
顧雙搖頭苦笑:“若隻為權勢,京城高門大戶眾多,何必執著於林家。況且有誰不知道林家快要滅亡了呢。大小姐,我是在給林家雪中送炭。不是乘人之危。”
林玉詩沉默不語,內心卻在思考。“可是……”林玉詩咬了咬嘴唇,還是有些猶豫,“我對婚姻之事,一直有著自己的憧憬。我不想僅僅因為家族的利益,或是你的一番言語,就倉促決定終身大事。”
這時,林鶴堂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詩兒,顧公子,你們聊得如何?”
林玉詩轉過身,看著匆匆走來的父親,眼中滿是失望:“父親,您一心隻為家族利益,可曾想過女兒的感受?”
林鶴堂歎了口氣:“詩兒,為父知道委屈你了。可如今局勢危急,這是我們林家唯一的出路。”
林玉詩倔強地搖頭:“我不想成為家族的犧牲品。”
顧雙看著情緒激動的林玉詩,心中竟泛起一絲不忍:“林姑娘,若你實在不願,我可以向家父說明,暫緩這門婚事。”
林鶴堂臉色大變:“顧公子,這可使不得。如今萬事俱備,怎能因為小女的任性就作罷。”
林玉詩絕望地看著父親,又看向顧雙:“你們都隻想著自己的利益,沒有人真正在乎我想要什麼。”說罷,她轉身,淚灑當場,快步離去。隻留下林鶴堂和顧雙,在原地,各自懷著複雜的心情,陷入沉默。
林玉詩快步離去,林鶴堂滿臉焦急,正欲追上去,卻被顧雙攔住。“林伯父,讓林姑娘靜一靜吧,此時她情緒激動,恐怕聽不進勸。”顧雙的話語裡,帶著幾分理解與無奈。林鶴堂長歎一聲,癱坐在八角亭的石凳上,眼神中滿是憂慮與疲憊。
幾日後,林鶴堂覺得女兒的情緒或許已平複些許,便再次來到她的閨房。他輕輕敲了敲門,柔聲說道:“詩兒,是父親,能讓我進去嗎?”房內一陣沉默,就在林鶴堂以為又要吃閉門羹時,門緩緩打開。
林玉詩麵容憔悴,雙眼紅腫,顯然這幾日都未曾好好休息。林鶴堂心疼不已,走進房間,坐在女兒身旁,握住她的手,聲音略帶哽咽:“詩兒,看著你這般受苦,為父心如刀絞。”
林玉詩彆過頭,抽回手,冷冷說道:“父親既然心疼女兒,又為何非要逼我嫁給一個不相識的人?”
林鶴堂長歎一聲,神色凝重:“詩兒,你自幼飽讀詩書,應知曉‘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如今大清氣數已儘,咱們林家一直依附朝廷,樹敵眾多。若沒有顧家庇護,一旦局勢徹底失控,咱們一家老小,上至白發蒼蒼的祖母,下至繈褓中的孩童,都性命難保啊。”
林鶴堂握住女兒的手,懇切地說:“詩兒,父親給你保證,這門婚事,絕不會讓你受委屈。若顧雙日後敢對你不好,為父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不會饒他。你再好好想想,咱們林家如今危在旦夕,實在沒有多少時間了。”
說罷,林鶴堂緩緩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出房間,留下林玉詩獨自在房內,內心翻湧,久久無法平靜。
寒冬臘月,京城被冰雪覆蓋,冷風如刀般刮過大街小巷。林玉詩身著一襲厚實的貂皮大衣,在丫鬟的陪同下,踏入暖烘烘的戲樓。本想借聽戲暫拋煩惱,可台上咿呀的唱腔,卻難以撫平她內心因家族危機與逼婚而生的波瀾。
她踱步至一處安靜轉角,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出神,滿心糾結:“家族危在旦夕,父親逼我聯姻自救,可我怎能輕易將終身托付給一個陌生人?”想到這兒,她秀眉緊蹙,滿心無奈。
這時,顧雙身著黑色長袍,身姿挺拔地走來。他是應友人之邀而來,沒想到在此與林玉詩相遇。
林玉詩察覺有人靠近,轉頭望去,四目相對,氣氛瞬間變得微妙。
顧雙率先打破沉默,欠身行禮,語氣輕柔又帶著試探:“林姑娘,真是巧啊,竟能在這兒碰上您。如此熱鬨之地,與姑娘相逢,實是難得。”林玉詩微微點頭,回應道:“確實巧,顧公子也愛這戲曲?”她聲音輕柔,卻透著疏離,心想:“不過是偶然相遇,可彆節外生枝。”
顧雙苦笑著搖頭:“實不相瞞,我對戲曲一知半解,是陪朋友來的。倒是姑娘,一看便是真心喜愛。”林玉詩挑眉,好奇道:“哦?顧公子何出此言?”
顧雙目光溫和且堅定,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早就知道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兩人正說著,台上鑼鼓喧天,熱鬨非凡。林玉詩下意識看向舞台,顧雙也跟著望去,說道:“這熱鬨勁兒,真讓人振奮。想必是戲裡的英雄要大顯身手了。”林玉詩嘴角泛起一絲淺笑:“這出戲講的是英雄保家衛國,在這亂世,正需要這樣的英雄。”她心中感慨,不知自己在這亂世中又該何去何從。
就在這時,丫鬟神色慌張地跑來,在她耳邊焦急低語:“小姐,大事不好!府裡闖進一群黑衣人,說要清算林家,老爺叫您趕緊回去!”
林玉詩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股寒意從心底湧起,恐懼瞬間攥緊她的心。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不斷回響:“林家大禍臨頭了!”一路上,寒風呼嘯,她的心卻比這天氣更冰冷。
趕回林府,眼前景象慘不忍睹。院子裡一片狼藉,積雪被血水染紅,門窗破碎,家具橫七豎八地散落著。家人四處奔逃,哭喊聲、打鬥聲交織,令人膽戰心驚。
林玉詩心急如焚,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拚命尋找家人。她看到父親林鶴堂手持長劍,與黑衣人激烈搏鬥,平日儒雅的麵容此刻充滿決絕。母親則顫抖地握著棍棒,將年幼的弟妹緊緊護在身後,眼神中滿是母性的堅毅。就連年邁的老仆們,也都手持掃帚、鐵鍬,與黑衣人殊死搏鬥,為守護林家拚儘最後一絲力氣。
林玉詩從未見過如此血腥恐怖的場景,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隻能靠在門框上,然後她偷偷從門後拿出一把掃把。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如旋風般閃過。手持長刀,如猛虎般衝入敵陣。他身形矯健,每一次騰躍、轉身都靈活自如,長刀揮舞得虎虎生風,每一次劈砍都帶著呼呼風聲,黑衣人在他麵前紛紛倒下。
在顧雙的勇猛攻擊下,黑衣人漸漸抵擋不住,最終狼狽逃竄。隨著敵人離去,林府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眾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彌漫不散的血腥氣。
林玉詩雙腿一軟,癱倒在雪地上,淚水奪眶而出。
林鶴堂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她身邊,聲音顫抖地說:“詩兒,今天要不是顧公子,咱們林家……恐怕就沒了。”
林玉詩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看向顧雙,眼神中既有對他的感激,也有深深的無助與迷茫。
顧雙走上前,目光中帶著關切與堅定:“林伯父,林姑娘,你們受驚了。這次敵人來勢洶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林玉詩低下頭,淚水滴落在雪地上,洇出一個個小坑。她心裡明白顧雙所言屬實,經過這場劫難,她深知家族的脆弱。猶豫許久,她哽咽著說:“顧公子,我……答應這門婚事。”說完,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雙眼,為了家族,她終究還是無奈地放棄了對婚姻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