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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入夢 梨酚 4021 字 2個月前

這麼想來,她從心底覺得汪蘭心好重的心機,林氏的死和她脫不了乾係。

一想到那場夢裡,和自己相貌一樣的趙瑤楚楚可憐地看著自己,求自己幫她查明生母去世真相,黎溪就心裡不是滋味兒。

她似乎把趙瑤的艱難處境想象著安在了自己身上,頓時覺得趙瑤可憐,在這深宅夾縫生存的同時還要設法查找真相。

黎溪這樣想著,心裡替趙瑤不平。既然自己已經入局,那就做好局中人。

趙謙明回來後,汪蘭心笑臉相迎,為他更衣。

“官人,那瑤兒今日托我在你麵前為她求一件事。”

趙謙明抬眸,“哦?什麼事?”

“瑤兒想隨圓晴姑娘一起學狩獵,你看可好?”

趙謙明冷眉一橫,“狩獵?女子學這個作甚?她怎麼不把茶藝、繡工學好?”

汪蘭心輕歎一口氣,而後溫柔勸道:“她喜歡就讓她學吧,你也知道,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我們想攔也攔不住啊。”

趙謙明沉著臉坐下,“她就是主意太大,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她為什麼不親自同我說,還要你這個好說話的來求情?”

汪蘭心在身旁親昵地為他揉捏肩膀,“你若不同意,她定會大鬨一場,到時候再傷了你們二人的父女感情,連同我這個傳話人也受牽連,她指定認為是我從中作梗。”

她又半撒嬌道:“哎呀,你就同意吧。”

趙謙明長歎一口氣,似乎他這長女讓他滿腹愁緒。

沉默片刻後,他心煩意亂地擺擺手,“罷了罷了,隨她去吧。”

汪蘭心故作如釋重負般,溫柔地笑著,“多謝官人,這下她便不會怪我這個母親了。”

第二日林暄出門打探消息,馮仁一人在屋裡待了片刻,自覺無聊,便也獨自出了門。

正值春日暖陽,風吹在臉上都是軟綿綿的。

街市上有賣桃花的,一枝枝簇滿花朵的桃枝粉成一片,甚是好看。濃濃的春日氣息包裹著整座城。

馮仁在街上悠閒地逛著,看到迎麵過來一個男子,騎了一頭騾子。

對,不是驢,是那日他剛才到此地第一眼看到的那種騾子。

他目光隨之移動,心想得給自己配一個交通工具,不然總是腿著實在又慢又累。他看那騾子就不錯,體型健碩,耐力也強。

他想接下來如果有能力就買一頭騾子來當代步工具。

走著走著,他又在一個代書攤位麵前駐足,攤主正認真揮筆書寫信件,委托者則在一旁講述著要傳達的意思。

馮仁想,這個職業很適合自己,他剛好愛好書法,平時業餘時間便在家練習毛筆字。

如果自己一直困於此地,為了生計必然要賺錢,這下他心裡有了理想的賺錢法子,那就是代書,不臟不累,啟動成本還小。

考慮至此,他很滿意地點點頭,自顧自說著:“不錯不錯。”

他還在攤前多駐足了片刻,觀察擺攤所需要的工具和門道。

正看得入神,背後有人輕拍了他肩膀一下。

馮仁一怔,猛然回頭,是林暄,他正表情玩味地看著自己。

馮仁表情從緊張轉為放鬆,“我……我剛出來不久。”

“看什麼呢?”林暄說著看了看麵前的攤位。

馮仁伸手攔住林暄的肩膀,邁開步子要走。

馮仁先問林暄,“打聽到什麼了嗎?”

林暄點頭,“過幾日張府舉辦茶宴,到時候咱去看看,說不定能遇到你要找的那位女子。”

馮仁表情僵了僵,道:“那女子的消息你有打探到嗎?”

林暄搖頭,“沒有聽聞有名叫黎溪的女子。”

馮仁有些失落,臉色沉了幾分。他不解,自己要是沒有眼花的話,那人應該是黎溪,可為什麼會沒有這個名字呢?他隻好把希望放在幾日後的茶宴上,他定要仔細觀察,不落下任何一個人。

二人並肩走著,馮仁又問:“這邊做代書賺錢嗎?”

林暄思索幾秒後,道:“維持生計沒問題,如果碰上書寫牌匾的活,收入還是不錯的。”

馮仁聽後,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林暄好奇,“你要賺很多錢做什麼?”

“先買一頭騾子。”

林暄更是不解,“買騾子做什麼?你要出遠門?”

馮仁擺擺手,“拿來騎,靠雙腳走路,既浪費體力又浪費時間。”

“南河邊有一家養騾子的,我帶你去看看。”

馮仁停下腳步,道:“我現在還沒錢。”

“我先借你,之後你有了銀子再還我便是。”

馮仁一想,這樣也不是不妥,自己肯定是不會賴賬。

“那走吧。”馮仁同林暄一同往南邊走去。

越走下去,馮仁越覺得路兩側的光景眼熟,這不是他剛才那日從騾棚逃出來經過的路嗎?

林暄引著馮仁到了一戶人家,這裡有幾個大大小小的棚子,裡麵有馬有驢,當然也有騾子。

馮仁認出來,不遠處那間棚子正是自己第一日要逃離的地方,他不禁一笑。

林暄喊店家出來,表明來意,想買一頭騾子。

店家是個中年男子,正是那日懷疑馮仁是盜賊的人。

店家熱情迎上前,看到馮仁時愣了一瞬,不禁細細打量了一番,隨後他又熱情笑笑,開始介紹自家騾子有多好,他那樣子不像是認得馮仁。

店家帶他們看了棚裡的幾隻騾子,林暄最後指著那頭身形最健碩的,對馮仁道:“我看那頭最佳,你意向如何?”

馮仁看去,正是那頭和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騾子,他不禁覺得有趣,他和這隻騾子的緣分竟是早就注定好的。

他點頭,“那就定那頭。”

馮仁靠近那頭騾子,表情玩味地細細打量,他發現這騾子的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很是可愛。

馮仁眉眼溫柔地伸手摸了摸它,“給你取個名字吧,叫……阿騾,怎麼樣?”

阿騾鼻孔呼出一股熱氣,眨了眨眼睛。

馮仁歡喜地笑出聲來,“阿騾,好名字!”

林暄在一旁憋笑,店家更是一臉無語,哪有人還給騾子起名字的,起就起吧,也不騎一個好聽的,店家眼神像看非正常人似地看著馮仁,連連搖頭。

林暄付完銀子後,馮仁便牽著阿騾離開了它的家。

他湊到阿騾耳邊,“你自由啦!乖,我保證不虧待你。”

林暄在一旁噗嗤一笑,“它現在可稱不上是自由,隻是換了主人而已。”

馮仁說笑著準備騎上去,“我會把它當兄弟對待的。”

阿騾在他騎上身的那一刻甩了一下頭,馮仁以為它要反抗,瞬間緊張起來。

而後阿騾並沒有其他表現,馮仁坐得很穩當。

“沒選錯。”馮仁高興地對林暄道。

接下來幾日,馮仁騎著阿騾逛遍了此地的每個角落,對這邊的地理位置了如指掌。

奈何依然沒有發現黎溪的蹤跡。

黎溪這幾日一直待在府上,得到父親讓她學習狩獵的準許後,她還未同圓晴出去過呢。

圓晴同她說,要等茶宴結束後,她才能同哥哥一起出去狩獵。

趙謙明自然也是沒有給黎溪好臉色看,還囑咐她要珍惜茶宴這類活動的機會,好好物色一個如意夫婿。

黎溪嘴上敷衍著答應,心裡卻是萬般抵觸。

半落同她說:“老爺一直想讓你嫁得高門,還因為你沒這心思生了很重的氣,大娘子就一直替你說話,說不必著急。”

黎溪心裡嘀咕,自己哪有那心思,她除了要提防小人,還要試著查找當年林氏去世的真相,這件事可比找夫婿重要多了。她看不慣汪蘭心和趙蕙那處心積慮的做派,更替趙瑤不平。

茶宴當日,李未澈也赴宴了,他正想趁著機會同黎溪見上一麵。

馮仁獨自一人騎著騾子前來。

林暄則在家中做木匠之活,他要用自己的木工手藝為馮仁做一張擺攤用的桌子。

李未澈還像之前一樣,在茶宴結束之前提前離場,並傳信給黎溪,讓她同他一起離開。

李未澈前腳走出趙府,門外的馮仁看到有人出來,刻意往角落處去了幾步。

李未澈以為馮仁是過路的行人,沒多在意。他等了一會兒,黎溪和半落也從門裡出來了。

馮仁看著門外的女子愣了神,他迅速反應過來,抬步向前。

二人正要一同離開,馮仁在後麵大喊了一聲:“黎溪!”

黎溪下意識回頭看去,她頓時僵在那裡,那男人的臉不正是自己的刻薄上司馮仁嗎?

她驚慌之下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再三確認,沒錯,這張臉早就刻在她腦子裡了,俊逸有型極具魅惑力,肯定是馮仁!可是他怎麼也來了?他竟然還牽著一頭驢?那驢一踏腳,塵土飛揚,馮仁隨即被一團塵氣包圍。他不是一向高冷矜貴在意形象嗎?怎麼也該牽一匹馬啊!這畫風怪異得她都不敢看。

李未澈滿目驚疑,眼神不善地看著馮仁,道:“你是何人?”

馮仁見黎溪呆在原地一直未開口,走近她麵前,又喚道:“黎溪,是你,對吧!我是馮仁啊!”

黎溪回過神來,吞吞吐吐道:“不……不是,你認錯人了,小女子名叫趙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