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加深沉了，凜冽的寒風將一朵烏雲吹動，緩緩地遮蓋住了本就光芒黯淡的彎月。

斯內普的內心在不停地翻湧著，雖然他沒少罵過蘇珊娜是個蠢貨。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蘇珊娜一直都是一個聰明通透的女孩。

即使她一直全心全意地信賴著他，但如果他沒把冠冕交給黑魔王，她仍然會第一時間，明白他的忠心有所保留。

就像此刻，在一室的沉默中，他比蘇珊娜更先捕捉到她眼裡逐漸顯露的懷疑。

任誰都知道，遺忘咒不是真的保險，隻有把人的所有記憶徹底清空，才是萬無一失的舉措，就像他對小巴蒂·克勞奇那樣。

他要為此傷害蘇珊娜嗎？

“你先回去睡覺，這個事情交給我來解決。”他說，他的語氣依舊沉穩，一幅儘在掌握中的樣子。

蘇珊娜滿臉信任地點頭，留下個爛攤子，施施然推門離開了。

“啊，對了！”沒走兩步的女孩又一次開門折返回來，斯內普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冠冕前，像一個雕像。

“我的東西忘記拿了。”

蘇珊娜看了他一眼，訕笑著走到桌子旁邊，把她的煉金人偶端走了。

沒幾天，聖誕節假期到了。

七年級的聖誕節，蘇珊娜沒有回家，這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沒有和父母一起過聖誕節。

卡文迪許夫婦在信裡，非常內疚地告訴她，他們各自的工作都非常繁忙，前天艾薩克還在參加工作會議的時候看到了斯內普。

她們今年的聖誕節也都不會在家裡度過，希望蘇珊娜能夠留在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起碼能夠保證她的基本安全。

蘇珊娜同意了，並拒絕了愛莉和戴維的陪同。

她笑嘻嘻地說：“我想單獨與斯內普教授一起過聖誕節，難道你們要留下來礙眼嗎？”

愛莉他們隻好離開。

蘇珊娜在放假的第一天，就去敲了斯內普的辦公室的門，沒有人。

她才後知後覺，斯內普作為爸爸的“同事”，聖誕節大概也有工作。

她難得的有些不高興，沒精打采地放下敲門地手，準備原路返回。

她轉過身，卻發現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高大身影，正挺拔地站在走廊裡，目光平靜地看著她，也不知什麼時候到的。

與她對視的一瞬間，男人挑了挑眉毛：“瞧瞧，這是哪裡來的小流浪漢，這可憐巴巴的樣子，這學校裡還有人敢欺負你嗎？”

“教授！”蘇珊娜嘴角猛地上揚，眼睛變得亮晶晶的。

斯內普看著她快樂的樣子，突然失神了一瞬，僅僅是見到他就這樣開心嗎？

女孩小跑幾步試圖衝進他的懷裡，被他眼疾手快地伸胳膊攔住。

蘇珊娜也不介意，轉而抱住他的胳膊：“你今年的聖誕節也在學校過嘛！”

斯內普瞥她一眼，任由她掛在胳膊上，拖著她向辦公室走去：“不然呢？卡文迪許小姐有什麼指導性的建議提出嗎？”

“沒有，沒有。”蘇珊娜連連否認：“你聖誕節要怎麼過呀？”

“一個普通的假期而已，我從不會為此做任何安排。”

他們已經進了辦公室，蘇珊娜視線從桌子上掃過，“那太好了，聖誕節那天可以一直陪我一起嗎？”她問。

蘇珊娜能夠感受到斯內普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想，似乎準備措詞拒絕。

她早就知道邀約不會順利，正要開口說出自己能給出的條件增加籌碼，卻聽到旁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當然可以。”他說。

這次頓住的人變成蘇珊娜了，容貌精致的女孩愣愣地抬頭看著斯內普，這麼簡單就答應了嗎？

也許是在同情她沒有回家過聖誕節，蘇珊娜如此想著。

假期生活過得總是很快，早上多睡一會兒，中午吃個飯，下午在斯內普眼前晃兩圈，又被他不耐煩地抓去學東西，晚上再一起吃個飯。

這短暫而充實一天就過去了。

在聖誕節假期前，霍格沃茨的禮堂就已經被裝飾的非常有節日氛圍。

魔法天花板變成了夜空的模樣，向下飄灑一些輕盈潔白卻不冰冷的雪花。

當聖誕節那一天真正來臨時，禮堂變得更加熱鬨，處處張燈結彩，巨大的聖誕樹掛滿節日彩燈和禮物，餐桌上擺滿了美食。

蘇珊娜通常一整個白天都會泡在魔藥辦公室，導致斯內普在中午拎著她一起去參加聖誕節宴會。

“我不想去，我就在這裡等你，你結束後來找我不行嗎？”

蘇珊娜不喜歡參加宴會。

“彆指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違反校規，希望你能牢記這一年我仍然是你的院長這一事實。”斯內普冷血地拒絕了。

“而且，我答應過你，聖誕節這一整天，我都會和你在一起，不是嗎？”他不懷好意地挑挑眉。

“那好吧。”蘇珊娜哀嚎。

他們到了禮堂後，蘇珊娜才驚訝地發現，沒有回家的學生竟然還不少，很多高年級的學生都沒有選擇回去，而霍格沃茨的教授也不是所有人都留下的。

主賓席隻坐著鄧布利多校長和四個院長，以及幾位定居在霍格沃茨的教師。

斯內普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右側，旁邊還空置著兩三個人的位置。

蘇珊娜被簇擁在斯萊特林的學生中間，儘量耐心地聽著那些學生興奮崇敬又夾雜著膽怯地同她搭話。

看在聖誕節的份上，看在斯內普答應了她的約會的份上，蘇珊娜拿出了十成的耐心，試圖作好一個願意為學生答疑解惑的學生會長。

可惜她的耐心消耗的太快了，耳邊一句接著一句的聲音著實讓她厭煩。

瞧瞧問的都是什麼蠢問題，魔藥如何處理這種小事也要她教？

她的嘴角弧度逐漸拉平，微笑已經在她臉上消失不見。正當她打算做點什麼時——

“蘇珊娜。”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她的名字。

是斯內普，聲音不大，語氣平靜，卻能夠異常清晰地穿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斯萊特林這一桌人都停止了講話，視線移向教師席，斯內普院長正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不帶感情地看著他們 。

蘇珊娜用同樣黑色的眼睛與他對視，而後她看到斯內普點了點魔杖，在身旁變出了一張華貴的椅子。

“過來。”他說。

蘇珊娜彎了彎眼睛，腳步輕快走了過去，在一眾驚恐、同情、羨慕、驚訝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地坐上了主賓席，坐在了斯內普旁邊。

台下的學生們議論紛紛：

“斯內普那麼討厭的人，為什麼會教出卡文迪許這麼優秀通情達理的學生。”

“卡文迪許好慘啊，就連聖誕節宴會都要和他一起過。”

——D.A成員

“這就是院長得意門生的待遇嗎？”

“卡文迪許真的好厲害，就連如此可怕的院長，她都能相處的很好，可惜她從來不接受彆的追隨者。”

——斯萊特林學生

聖誕節的宴會，蘇珊娜並沒有對斯內普做什麼，很好地扮演了一個院長得意門生的角色。

每當斯萊特林院長的酒杯空了，她便殷勤地給倒滿，她端著一杯蛋奶酒，不停地敬著斯內普。

“聖誕節快樂，敬您，教授。”

蘇珊娜舉杯，這已經是她喝的第五杯蛋奶酒了，她感覺胃脹脹的。

斯內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端起自己的杯子，裡麵第N次被倒滿了高度數的蘇格蘭威士忌，和她碰了一下杯，喝了兩口。

“聖誕節快樂。”

直至宴會結束，蘇珊娜眨著眼睛，視線從斯內普的臉上滑過，依舊蒼白的顏色，沒有一絲紅暈。

很好，白灌了。

他們一起回到了魔藥辦公室，蘇珊娜習慣性地掃了一眼整齊的桌麵，而後懶懶地癱在一張椅子上。

“我的肚子脹脹的，教授。”她拖長聲音，慢悠悠地撒嬌。

斯內普徑直去架子上取了兩瓶魔藥過來，看著她這副沒有骨頭的樣子，嗤笑一聲：“乾杯？”

蘇珊娜皺皺鼻子，接過一瓶魔藥一飲而儘。

立刻，肚子不脹了，身上一絲酒味都沒有了，神誌也清醒而平靜，整個人清新的像剛從盥洗室出來。

好吧，蘇珊娜遺憾地看向同樣喝了魔藥的斯內普，這一中午徹底白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