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璃這些天大起大落經曆了不少,回到原生家庭之後,那個“家”也無法讓她安心入眠。提心吊膽多日的她,確實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疲憊,因此當她身處在還算安心的環境下後,不說秒睡,也很快進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直到身邊忽然有了動靜,睡得很沉卻又格外警醒的岑璃幾乎立刻醒了過來。
躺在她身邊的人也很敏銳,哪怕岑璃連眼睛都沒睜,也從她驟然變化的呼吸頻率中察覺到了她的驚醒。於是理所當然開口安撫:“彆怕,是我。”
岑璃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昏黑,隻隱約能看到身旁一個深黑的輪廓。她忍不住抓緊了身上的被褥,卻也聽出那人就是流光——但這也不能讓人安心好嗎,畢竟流光白天脫口而出的那聲“老婆”她可沒忘,萬一這人有什麼出格的想法怎麼辦?!
就在岑璃滿心惴惴,甚至有些後悔今晚跟來流光家的時候,她又聽到身旁那人開口了:“你怎麼了,還不睡嗎?”
岑璃眯著眼看了會兒,或許是眼睛漸漸習慣了在黑暗中視物,所以她很容易就看到了旁邊那突然占據了半張床的家夥,睡姿那叫一個板正。岑璃甚至懷疑拿把尺子去量的話,就會發現這人睡得筆直筆直的,連一點小小的屈身都沒有。
正常人是不會這樣睡覺的,所以她這是因為緊張?
岑璃緊繃的神經忽然就鬆懈了下來,甚至有一點點想笑。再想想今天之前,她甚至根本沒想過葉流光會對她生出那樣的心思……雖然出乎意料,但似乎比起自己岑家女兒的身份,有人單純喜歡自己這個人,也並不是一件讓人討厭的事。
發現對方比自己更“緊張”之後,岑璃也就放鬆了下來。她微微翻身正麵對上流光,想了想還是直接問出口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流光依舊睡得筆直。當然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劍本身的姿態就是這樣的,將身體拉得筆直會讓她比較放鬆。聽到岑璃的問話後,她理所當然的回道:“這就是我的房間啊,我不睡在這裡,又該睡去哪兒?”
這話說得岑璃啞然,也是她之前沒留意,發現床單被褥都像是新換過的,就以為這裡是剛收拾出來的客房。可誰又能想到,一個高三生的房間裡,連本書連張卷子都沒有?不過意外歸意外,她還是嘟囔了一句:“我還以為這裡是客房。”
流光聞言一本正經解釋道:“隔壁是書房,這裡沒來過客人,也沒有客房。”
岑璃“哦”了一聲,也沒有對流光改觀,畢竟她們當了三年同學,葉流光一直都是個不愛學習的學渣來著。隔壁所謂的書房,大抵也隻是個擺設。
閒扯幾句,心防漸鬆,尤其發現對方並沒有對她動手動腳的意圖後,困意再次席卷而來。
岑璃就要再次睡過去了,迷迷糊糊間,忽然聽到身邊人開口問她:“你能抱著我睡嗎?”
睡意沉沉的腦子像是糊了層漿糊,運轉起來比平時慢了不知道多少。就在意識徹底陷入夢境的前一秒,岑璃終於反應過來流光說了什麼。
她“唰”的一下睜開眼睛,下意識往後挪了一大段距離,直到貼近床沿。
“你……”岑璃驚慌開口,卻發現說出非分之語的那人,此刻依舊睡得筆直筆直的,根本沒有逾矩的行為。這讓她一時有些困惑,懷疑是自己睡意上頭,生出了幻覺。
哪知下一刻,那睡得筆直的人忽然衝她張開了手臂,再次請求道:“你能抱著我睡嗎?”
岑璃感覺熱血一下子衝上了頭頂,衝得她臉頰滾燙:“你,你彆這麼過分。”就算真的喜歡她,也該循序漸進,哪有剛泄露心意,就要人抱著她睡的?
尤其岑璃最近經曆坎坷,不免懷疑葉流光這是在乘人之危。
可流光並不覺得自己過分,她臉上甚至露出些困惑來:“可你從前都是抱著我睡的啊。”
“砰”的一聲,岑璃終於從床沿邊上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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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最終遺憾的未能如願。
在岑璃被她嚇得掉下床後,係統就不得不再次對她發出了警報……這當然約束不了她什麼,可岑璃的反應卻明明白白告訴她,她逾矩了。
流光有些失望,但也明白眼前的人雖然是玄璃的轉世,卻並不是當初的玄璃。
不得已,流光隻好退而求其次,一麵將人從床下拉起來,說自己隻是玩笑,一麵等到對方睡著後偷偷貼了過去。很小心很小心,隻是碰到了熟睡之人的手背,但那淺淺的溫度也足夠令劍慰藉了。
此後一夜好眠,翌日醒來時,天還未亮。
流光是因為神魂的緣故,並不太需要睡眠,而岑璃則是被高三生的生物鐘鬨醒的。
岑璃醒來後發現流光依然老老實實睡在身旁,昨夜因流光的“玩笑”而生出的戒備,這才徹底消除。但她也明白,那或許並不隻是玩笑,隻是對方還算收斂罷了。
所以她該遠離葉流光嗎?可離開了這裡,她又能去哪兒呢?
岑璃從未如此迷茫過,迷茫得看不清未來的路。
流光做人不久,還不是很明白人心,但好在她並不蠢笨,於是很快看出了岑璃的為難……她當然是不能放對方離開的,不僅是因為對方目前需要幫助,更重要的是她離不開對方。
經曆過八千年分離的劍,光是想想久彆重逢後的再次分離,便已是焦慮難安了。
可要怎麼將人留下來,對如今的流光來說卻是毫無頭緒。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求助係統:“係統,我該怎麼把她留下來?”
【係統建議,宿主你可以用補課的理由讓老婆留下。她現在沒有安全的住所,也沒有錢,而宿主你為了原主的願望,至少應該考個好大學……不巧,原主是個學渣,宿主你對於新世界的新知識,應該也是一無所知的吧?】
流光聞言,又把原主的記憶從識海的犄角旮旯裡扒拉出來翻了一遍,很快弄明白了什麼是補課,什麼是考大學。同時她也繼承了原主學習過的知識,但講真,一個學渣的知識積累簡直稱得上七零八落,還不如她自己重新學來得簡單。
不過她得承認,係統的建議還是不錯的,補課確實是一個留人的正當理由。
於是當兩人起床洗漱完畢,趕早過來替二人準備早餐的保姆將早餐端上飯桌時,流光忽然開口對岑璃說道:“高三了,是時候該好好學習了,所以你能留下來幫我補課嗎?”
瞬間,兩道驚詫的目光落到了流光身上。
不僅是岑璃,就連端早餐的保姆阿姨看向流光的眼神都像是活見鬼。看她那蠢蠢欲動的樣子,似乎還想來摸摸流光的額頭,看她是不是忽然發燒說胡話了?
好在這反應早在係統的預料之中,因此也提前告訴了流光應該如何應對。
隻見流光端起麵前的牛奶喝了一口,然後目光幽幽落在岑璃身上,語氣卻分外誠懇:“我想和你上一個大學。”頓了頓又道:“如果是以前,我爸肯定會想方設法幫忙,但現在他不會了。所以我隻能自己努力,和你考到一個大學去。”
岑璃定定與她對視片刻,忽然無法承受般彆開了臉,一絲熱意爬上了她的麵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