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話嚇得程荀緊張地觀望前方有沒有聽到。

天啦，她在老板娘眼裡就是這個形象嗎？

不說郎才女貌，她這臉還需要釣男模？

這絕對是侮辱！

對她的人品和臉麵的侮辱！

“我們錄節目呢，這是我搭檔。”程荀趕緊正色，和老板娘老實交代。

老板娘“哦”了一聲，轉念又促狹問她：“什麼搭檔呀？這小夥子真長得不錯，有機會拿下嗎？你們這臉還挺配的。”

語畢，她還砸吧嘴，吞咽即將流下的口水。

程荀一聽，有種莫名的自豪感。

男人的容貌，女人的戰利品。

坐在櫃台寫作業的小女孩一看到程荀，立馬丟了作業跑過來抱住她。

“小荀姐姐，你怎麼來啦？媽媽昨天獎勵我暑假作業寫了一半，給我買了泡泡糖和冰棒！我去給你拿小布丁吃。”徐佳佳高興地牽著程荀去翻冰櫃。

“嘿嘿，謝謝佳佳。我錄節目呢，節目組不給我們飯吃，還隻給我們50塊！隻好跑來吃餛飩啦。說不定下個月你就能在電視上看到我們了，我們節目叫《浪漫小屋》。”程荀拿了三個小布丁分發給他們三，熟門熟路地安排攝像老師和小林坐下，還招呼他們點單。

明琮一手捏著冰棍棒，一手用菜單扇風，仰著頭問程荀：“我想喝瓶冰可樂，可以嗎？”

此人熟知撒嬌打滾一套連招，圓圓的眼睛裡全是對冰飲的渴望。

沒等程荀回話，老板娘率先被拿下，笑眯眯地從冰櫃裡拿了一瓶最裡麵的可樂。

放桌上時，底部都還有沒化的冰。

語氣是程荀從未見過的溫柔。

“哎呀，小帥哥，姐姐請你喝。前天冰的呢，可涼快了。”

明琮立馬喜笑顏開，和老板娘說“謝謝姐姐”。

夾得嗓子都快冒煙了。

程荀嘴角抽搐，好想捂臉坐在隔壁桌。

正值飯點，店裡吵吵嚷嚷坐滿了，程荀揮揮手點下四碗餛飩，把老板娘退回廚房了。

中碗8元，大碗12元。

四個人點了兩個中碗兩個大碗。

“工作人員的飯錢是節目組付吧？”程荀冷不丁想起現在僅剩的三十元，很謹慎地問小林一句。

小林和攝像大哥捧著碗大口咬著餛飩，攝影機都直接立在旁邊，快懟明琮臉上了。

“哎呀節目組雖然詭計多端，但也不至於真要你們留在餐館刷盤子。”小林囫圇吞下一大口，才有功夫回答程荀。

耳麥裡立馬傳出趙導的冷笑：“你還想不想轉正了？”

小林：“...”

她又裝作若無其事，默默低頭喝湯。

就連吃不出好壞、隻知道飽餓的明琮，都在忙著塞餛飩時還不忘朝程荀豎個大拇指。

“你怎麼找到這家店的，湯都好香！有股藥味。”明琮把湯都喝得一乾二淨，心裡還盤算著能不能把家裡阿姨送過來學學。

瞧見自己的安利被喜歡，程荀和幾人說起她和老板娘的相識。

“我大一時候做家教，徐姐是我第一個顧客，她一個人帶佳佳，每天還要開店，實在沒時間再管女兒的成績。我更像是陪伴佳佳學習，周末就在櫃台和她一起寫作業，中午晚飯一起在店裡吃餛飩，佳佳可聰明啦，期末都是第一名！”

“後來我發現她幾乎認識這邊所有小區的住戶，乾脆一起合作家教中介，她負責統計需要家教的小孩，我就在周邊大學群裡發布招聘大學生家教的消息。”

提起自己的第一次創業，程荀也變得侃侃而談，從第一份家教工作，講到了因為發布家教信息被舉報。

明琮覺得自己在程荀身上仿佛看到了光。

這個看起來小小個子的女孩，在說到喜歡的東西時候，就變得力量無窮。

明明不缺錢，還花大量時間弄家教中介。其實也就是為了能讓徐姐和徐佳佳吧。

他看著坐在小小櫃台裡，握著筆認真寫作業的徐佳佳。

逼仄的空間也禁錮不住向上攀爬的爬山虎。

程荀的故事也來到了結尾。

“唉，沒想到周圍一下多了很多這種信息群，而且大學生原則上是不具有教師資格的，加上我因為所有時間都用來做家教中介，大二上期末差點掛科，被我爸媽勒令禁止了...”，說到這裡，程荀長歎口氣，和小金幣被迫分手的痛苦體現地淋漓儘致，“我的家教帝國就此終結啊！”

再度回憶起現在自己錢包裡的零星餘額，程荀真的覺得自己技能點錯了。

她就應該當大老板的，而不是給彆人做這些破賬的！

明琮咬著吸管，腦子裡也開始琢磨自己的創業。

看來還得符合政策，得順應時代。

今晚回去就看《新聞聯播》！

充分了解國情和政策最新動態，他的商業帝國絕不能像這樣倒下。

四人吃飽喝足，準備繼續向公園出發。

徐姐見他們要走，手往圍裙上一擦，從冰櫃裡又抱了四瓶冰可樂塞給他們。

“不再坐會嗎？外頭還這麼曬呢。小帥哥和你們再拿瓶可樂唄，我想請你們吃餛飩小荀都不讓，喝個可樂總可以嘛。我是不是也可以上電視？”嘴上說著話，眼睛其實一直盯著明琮的臉，絲毫視線都沒給程荀。

徐佳佳還記得程荀隨口說的節目組壞話，義憤填膺地往她包裡又塞滿零食，把剩餘空間填補得夠夠的，深怕餓著程荀。

雖然這些都是昨天剛買的，徐佳佳一天都隻允許自己吃一小包。

她仍覺未夠，捏著自己的零錢包，想給程荀塞她攢下來的三十塊。

“小荀姐姐，那你晚飯怎麼辦呀，我隻有三十塊，夠你們吃飯了嗎？”徐佳佳還覺得虧欠，後悔自己昨天花了二十買素描本，不然可以多給程荀一點。

明琮向來對小孩敬謝不敏，這次卻突然覺得，有的小孩還是很可愛的。

不是現在鼓勵大家生小孩嗎，他能就要這個了嗎？

又想起自己家八歲就跑賭場揮金如土的堂弟，一不如意就哭三天三夜的表妹，明琮越發覺得徐佳佳可愛。

他俯下身，伸手揉著徐佳佳的腦袋，語氣柔了再柔。

“你留著買文具吧，哥哥姐姐們有錢呢。節目組不準我們用朋友的錢，哥哥也不會讓姐姐餓肚子的。”

程荀瞥他一眼，立馬猜到了他言下之意。

當然不會餓了，因為晚飯是回小屋吃...

一轉身，程荀就湊明琮耳邊小聲指責他，“你騙這麼可愛的小孩，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明琮朝她來了個wink，他明白程荀一定聽懂了他的話。

“現在還不珍惜能騙得到的機會，等長大了，人家就不好糊弄了。”

徐佳佳隻好眼巴巴地目送他們去地鐵站，隔著好遠還在朝他們揮手。

兩人抵達公園門口時，地鐵app賬戶上正好還剩下回去的錢。

每個人的書包裡還是滿當當的零食和一大壺水，外加一瓶已經常溫的可樂。

明琮捏著最後那張十元的紙幣，一抬頭就看到了街邊的福利彩票店。

“我們要不要來賭一把運氣。”

程荀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那家彩票店。

她平時覺得自己很倒黴的時候，就會拉著朋友去彩票店。

中了就可以告訴自己，之前的倒黴都是為了這一次的大獎；沒中也可以安慰自己，壞運氣就在這裡用完了，否極泰來，倒黴已結束，她即將好事發生

可惜的是，每次她都隻能安慰自己，這一定是這段時間最後一次倒黴。

迄今為止，她中過最大的還是買20中20...

但此刻，程荀的第六感告訴她，這次或許真的不一樣。

兩個人達成一致，步伐越走越快。

後麵扛著大機器的攝影大哥腿都快走出重影了，小林還在耳麥裡問趙導刮彩票能不能拍。

趙導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情況，拉著旁邊工作人員翻手機找廣電規定。

“福利彩票怎麼說也是公益吧？審核應該沒問題吧...”趙導語氣越來越猶豫，最後一咬牙，“不管了，你先拍唄，不行咱就剪掉！”

等小林跟上，攝影大哥已經氣喘籲籲拍程荀和明琮挑彩票。

明琮：“這個不行！我看紅色不順眼。”

程荀：“我上次刮7中了20！”

明琮：“我們隻有10塊，買不了。”

老板倚在櫃台看他們兩個左挑右選的，直接幫他們做了決定，“還挑呢？10塊的就十倍好運這一種，你們選張吧。”

兩人最後根據年齡之差，選擇了第三張。

明琮突然想起昨晚在視頻軟件上刷到的刮彩票視頻，張開手伸至程荀眼前。

“我昨天看到評論區有個說法，兩個人牽著手一起刮，能刮出大獎。”

程荀沒想到這人網速比自己還快，她可是久經彩票場的老手，都沒聽過這個說法。

牽個手就能中？

其利斷金啊？

“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明琮晃動自己的手，隻笑不說話。

像是篤定某人會上套。

他也說不清這個套是不是他自己故意的，但他挺期待。

不隻是驗證中獎，可能還有牽某人的手。

程荀猶豫幾秒，最終還是中獎的欲望占上風，把手塞進明琮掌心。

明琮嘗試拿起刮刀，總覺得握刀姿勢不舒服，手指一滑，和程荀十指相扣。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刮出中獎數字。

又是3。

繼續往下刮。

在800元的兩行都出現了3。

程荀還在發愣，明琮率先舉起刮刮樂反複確認。

“老板，我們中了1600？”

攝影大哥和小林都驚了，本以為就是兩人閒著無聊，想把最後10塊浪費。

真中了？？

而且還有這麼多？？

四人圍著老板看掃碼，“叮”的一聲，電腦上顯示這張彩票的中獎金額。

清清楚楚的1600。

小林驚叫一聲，抓住攝影大哥胳膊狂歡。攝影大哥還有幾分職業素養，緊緊抓住攝像機，不帶一點晃動，但臉上也是目瞪口呆。

明琮則舉起兩人緊緊牽住的手，輕輕晃動，朝她嘚瑟一笑。

“看吧，我們牽手的力量。”

程荀仍在發愣，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

她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某次宿舍夜聊，許丹刷著玄學帖子，和她們說的正緣特征。

“對方會讓你感覺到運氣越來越好，事情越來越順利。”

“比如，兩人一起買彩票中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