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畢業快一年了，職業家裡蹲。
宋父每天看著她唉聲歎氣。
“……爸，你有什麼話就說。”
“沒什麼沒什麼。”宋父擺手，過一會兒，他扭過頭來看一眼宋年，過一會兒，又一眼。
宋年打包盒飯的手微微顫抖。
“爸……”
宋父搓搓手：“黏黏，那個，爸爸就是想問一下，你現在有沒有對象啊……”
“？”
我看你是在侮辱我家裡蹲。
“你這不是都二十五了……我這裡有一位你不認識的叔叔，他……”宋父小心地覷一眼宋年的臉色，扭扭捏捏道來。
“又是你打麻將認識的？”
宋父訕笑。
他如今沒有工作，日常除了收租，就是打打麻將、喝喝茶，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女兒嫁出去，好早日抱外孫。
“隔壁的阿叔阿嬸一個接一個抱孫，爸爸覺得手空嘛——”
她看他就是太閒了！
“我去找旺旺了。”宋年冷酷地拒絕了老父親，提包出門。
她的妹妹宋望，現年十九歲，天生熱愛演戲，一年前不顧她和宋父的反對，執意考了影視學校，這個暑假正在影視城提前體驗未來職業生活。
正好家裡有一套房離影視城不遠，宋年有空就給宋望送飯——綠色減脂餐，幫易胖又嘴饞的妹妹控製體重。
“姐，你來啦！”遠遠的，宋年就見到一個灰頭土臉的乞丐向自己招手，灰塵、血漿包、煤土均勻地灑滿了全身。
“來這兒，這裡涼快！”宋望殷勤地把宋年引到角落，迫不及待地打開飯盒，“哇，今天有西蘭花！”
她滿臉幸福地開始吃飯，像一隻容易滿足的小狗。
宋年總覺得虧欠了妹妹，宋望初中本來要進私立學校讀書的，但那段時間家裡情況不好，到最後她甚至連鋼琴舞蹈這種特長課都不能上了。
去年有劇組到宋望的學校招人，其中一個角色需要會彈鋼琴，宋望樣樣符合條件，隻輸在了鋼琴上。她雖然不說，但宋年知道，她心裡肯定很失望。
“臉上的灰掉進飯裡了。”宋年幫她整理頭發。
“哎，不能擦不能擦，等一下還要拍夜場的。”
“你演什麼角色？”
“屍體。”
“那我們得換個大屏幕電視，上映了以後我和爸爸一幀幀暫停，專門在角落裡找你。”
“我有台詞，不是什麼龍套啦！”
宋望哈哈笑，笑著笑著，她的視線凝在宋年手裡的保溫杯上，露出渴望的神情：
“姐，你的藥是什麼味道的啊？”
“……”
宋年轉過杯子，一口悶完了溫熱的中藥，麵無表情：
“反正比你身上的味好一點。”
宋望撓頭，故意把胳膊抬得高高的，讓胳肢窩下的汗臭攻擊力更勝一籌。
酷暑的黃昏，宋年依舊披一件長袖外套，她攏了一下遮陽帽，收好飯盒：
“我先走了，你記得補防曬。”
宋望扯住她衣袖，期期艾艾：“姐，那個，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啊？”
宋年挑眉，一個兩個都來關心她的情感問題，太看得起她這個失業家裡蹲了吧？
“你要給我介紹啊？”
“我問問嘛。”宋望送她出去，順路跟一些群演打過招呼，“姐，要不、你以後不用來了吧……天氣又熱，也麻煩你，我和大家一起吃盒飯就好了，也合群一點……”
“沒事，飯都是爸爸在做，我不麻煩。我走走路，就當鍛煉了。”宋年豪爽說道，狐疑地上下看她一眼，“你不會連盒飯都饞吧？不行，你這個月要減五斤的，不能前功儘棄。”
“那好吧，姐姐再見。”
宋望耷拉腦袋，看起來更像一隻灰頭土臉的小狗了。
宋年走出去沒有幾步，就接到李雲星的電話：
“喂，我的寶，早上好，這裡是雲星向您問好。”
宋年腦補出好友嘴叼玫瑰的油膩表情，“……現在已經是傍晚了。”
“今天是XX年七月十五日——我看一下表，哦，北京時間下午六點半，距離黏黏寶貝的二十五周歲生日還有一個月，今年有什麼想要的嗎？趁早跟星星說噢。”
“說實話我今年的願望是你們不要給我過生日——”宋年到現在都沒從上一年的傷痛中走出來。
“噓——生日願望提前說出來就不靈了，所以這個作廢。”
宋年冷酷道：“我掛了。”
“等等等等！”李雲星連忙阻止她，但是又沒有話講，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話找話地忸怩道，“咱們這麼久沒見了，你現在脫單沒有啊？”
“……”
大家今天是都中邪了嗎？
“不是，小□□我最近掐指一算，發現你個濃眉大眼的，最近紅鸞星動，是要背叛組織啊。”
宋年冷笑一聲，剛想說“彆在這裡發癲”，抬眼看見了迎麵走來的青年。
話語和瞬時滯澀的心情都堵在了胸口。
“再見。”她在李雲星的吱哇聲中掛斷了電話。
看來中邪的人是她，最近不宜出門。
“宋年？”
青年看見了她，彎起唇角。
她自認變了許多，從前的照片和現在簡直判若兩人，何易晞是怎麼一眼認出她的？
宋年尷尬得整個人都僵住了，除了已經開始偷偷摳三室一廳的腳趾。
成年的何易晞摘下了眼鏡，梳起劉海，完全露出的俊秀眉眼看起來英雋又朝氣。他神色自然跟前女友寒暄起來，好像他們兩個以前隻是普通同學。
宋年最佩服他的就是這一點，他總能從容，讓一切場麵都體麵。
他們這種真正有錢的人，她和他們從不是一路人。
何易晞來這裡洽談商務，正要走了，他禮貌地詢問宋年：
“你要去哪，天氣這麼熱，我帶你一程？”
“不用了，我家離這兒很近的。”宋年果斷拒絕。
“沒關係，我不趕時間。”他溫和道，眼睛看著她額頭流下的汗。
宋年再三推脫，何易晞拿出車鑰匙，路邊樹蔭下的車滴滴兩聲解鎖。
他打開車門，歉意地說：“不過要先透一下風。”
這不是完全沒有在聽人說話嗎？
表情包不斷在心裡翻湧，出於種種考量，宋年選擇坐後麵。
既是因為惜命，也是為了規避不必要的誤會。
雖然不太禮貌，但是沒關係，她高中的時候就是個大KY，想必何易晞對她的印象還沒來得及更新。
宋年拉了一下車門，沒拉動，她又扯了一下。
“好像鎖住了。”她看向何易晞。
何易晞直接打開副駕：“坐前麵好了。”
鎖住了就開鎖啊！聽不懂成年人的暗示嗎？
“放心，我開車還行，不會出意外的。”
他體貼地破冰，嘴角右側擠出一顆梨渦。
宋年僵硬地尬笑：“那倒不是因為這個……”
何易晞扣好安全帶，調整了一下後視鏡，又笑了：“沒關係，我也還沒有女朋友。”
宋年僵著手拉好安全帶，可惡，何易晞你
這是怎麼了，以前情商不是很高的嗎？短短幾年怎麼也變成了KY！
“之前聽李雲星說，你大學學的小語種？波蘭語還是西語？”
“……是捷克語。”
宋年倒是不意外李雲星還和何易晞有聯係，兩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合作，豪門世家嘛，平時辦辦宴會肯定也能碰麵。
她在意的是，怎麼李雲星連這也和他說啊！
“畢業找到工作了嗎？要不要來我們公司？”何易晞關切地說，看臉色真誠得好像真在關心她一樣。
這也是宋年佩服他的地方，以前也沒少被這副樣子騙到，李雲星跟她說過，這都是有錢人的虛偽。
“不用了，我有在家裡做翻譯。”
何易晞略帶驚訝地瞥她一眼，“這真不像你。”
宋年想起來她高中時的中二夢想，恨不能摳穿鞋底。
“哈哈，在哪打工不是打工呢，再說我也不太方便出門。”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來了，雖然沒有提問，但何易晞的表情明顯在等後文，宋年隻好硬著頭皮隨便說，“我……有點陽光過敏。”
問東問西，知道她過得不好，夠了吧。
他們以前分手的時候鬨得不太好看，今天他還能客客氣氣的算他本事。
何易晞的眼神平靜，帶點理解。
太好了，沒有同情。宋年鬆一口氣，這幾年她簡直要被可憐吐了。
過一會兒，何易晞說道：“這樣也很好，不像我，大熱天還得跑來跑去談合作，大家都是打工人罷了。”他解圍似地苦笑。
宋年也跟著尬笑，嗬，虛偽的有錢人。
車頭轉過一個彎，宋年的小區出現在視野裡。
“就在這裡吧。”
“我送你進去。”何易晞客氣道。
“不用了不用了，進去不好調頭。”而且樓下大爺大媽們的流言傳播能力很強。
“好，那我不送了。”他讀懂她的臉色，下車幫她拉開門，“再見，宋年。”
“再見，何易晞，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
謝天謝地，終於趕在她的腳趾挖穿車底之前下了車。
宋年回家躺在沙發，回了李雲星的微信，對於與何易晞的重逢隻字不提。
她決定接下來半個月都不出門。
晚上宋父打完麻將回來，見女兒一股蔫蔫的神色，神色緊張地摸了摸她的頭：
“不會又燒了吧？”
“沒有沒有，就是熱到了。”
宋父看了眼空調溫度，不敢再調低了，“明天爸爸給旺旺送飯，回來帶你再去醫院看看吧。”
“爸，沒事的，醫生說平時正常吃藥就可以了。”
宋父皺起眉頭，看著還是有點憂心，他去廚房燒水，“你看還得找個對象，爸爸能照顧你到幾時呀。過幾年，身體調養好了，再生個孩子，家裡熱熱鬨鬨的，病氣就都衝跑了。”
他小聲地嘮叨，年紀上來後，宋父的話與日俱增，宋望有時都被他煩得哇哇叫。
宋年看著父親鬢邊抽起的白發感到心酸。
她的眼睛轉到客廳掛著的照片上，上麵有宋父、有宋母，還有年紀尚小的她和宋望。
這麼多年了，他們家再沒有一張新的全家福。
*
“嗚嗚，姐，我好想你，劇組的盒飯太難吃了，還是家裡飯好吃。”宋望在手機裡小聲跟宋年訴苦。
“……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爸爸送飯，我一點也聽不懂你的暗示。”
“可是爸爸真的好囉嗦哦，他一說話我根本吃不下飯，你覺不覺得他更年期到了啊？”
宋年想反駁她，但是竟然無話可說，連她自己今天都是借口跑出家的。
“我真的好想吃肉鬆小貝、水果塔、雙皮奶、火鍋、燒烤……”
“你不是在減肥嗎？”
“但是旺旺真的好饞啊，這種日子再過下去，我就要忘記奶茶什麼味道了啦。”
“……”
宋年歎了口氣。
她取了藥，從醫院出來，點了一份輕食，和一杯少糖奶茶，打車去了影視城。
半個月，生意總談完了，怎麼也碰不到吧。
“宋年？”何易晞靠在牆邊和人說話，看見她，訝異地叫了一聲。
宋年無語凝噎，她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難道是老天在玩她？
她趕緊點點頭，想糊弄一下，就可以走開了。
誰知道何易晞竟然走過來了啊！談生意就談生意，揍是做嘛呀！
何易晞介紹：“這是我的高中同學宋年，這位是張蹤張導。”
宋年點頭，“張導好。”
“你是宋望的姐姐吧，長得真像啊。”張導笑眯眯的，“小宋演技不錯又肯吃苦，以後肯定有前途。還是何總有眼光，不然我們劇組就要錯失這顆未來明珠了。”
宋年僵硬地微笑，“哈哈，張導客氣，旺旺還是要多努力。”
“又來給妹妹帶飯？之前老是看見你，最近怎麼不來啦？”
宋年社交恐懼症都要犯了，她暗暗緊了緊塑料袋的邊邊，“工作忙、工作忙。”
張導點頭：“何總的同學，肯定也是社會精英了，在哪裡高就啊？”
宋年簡直滿頭大汗，早知道就不來了，宋望再撒嬌都不管用！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何易晞開口解圍：“我記得你不是陽光過敏？不要站在這了，臉都曬紅了。”
張導也客氣說道：“那可不能曬太陽啊，宋望還在B組拍攝，應該還有好一會兒，宋小姐進來坐坐吧。”
何易晞好像對劇組很熟似的，直接把她帶到了一間空的休息室。
三伏天，他竟然還穿著西裝三件套，襯得人腰細腿長，麵如冠玉，一路上都有人在看他們。
宋年覺得，這一趟下來她大概有一年都不想出門。
她坐下來，把東西一放，心無旁騖地開始玩手機。
張導與何易晞談了幾句投資的事情，就匆匆去審片了。
何易晞送他到門口，轉過身，關上了門。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脫掉西裝外套掛到椅背上。
“你在看什麼？消消樂？真厲害，都三千多關了。”
他站在她身後，自然而然地彎下腰來看她的手機屏幕。
宋年突然就被打斷了思路，手指猶豫地停了一會兒，難以決定。
“可以走這裡吧？”一根修長的手指伸過來，輕輕劃了一下手機，大片的小動物被消除，屏幕上出現了unbelievable的特效。
熱氣撲在宋年耳邊，她全身上下的毛都要奓起來了。
這應該不是成年人的健康社交距離吧，有錢人都這麼open的？
求求你，快走開快走開。
何易晞直腰拉開距離，他垂眸看了宋年一會兒，剛想開口，就看到了她放在桌上的醫院塑料袋。
“你剛從醫院出來？怎麼了嗎？”
宋年諒他也看不懂藥盒，直接信口開河：“沒什麼，過敏藥而已。”
她背著他，所以看不到他淡去笑意的臉。
“宋年，我認識一些醫學方麵的專家，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
宋年擺擺手，“好好，謝謝你，到時候找你哈。”
她的病，沒有病因也沒有病名，罕見到可能世界上僅此一例，宋父帶她跑遍了醫院問遍了醫生，錢大把大把地投，就是說不出所以然，隻能開藥吊著。她也看透了，雖然現在病情是穩定了，但是大不了能活一天是一天。
李雲星倒是蠻樂觀的，說：“搞不好哪天它就自己痊愈了！”
——她真的像個神棍。
何易晞掏出手機，“好，那加個聯係方式，到時候方便聯係。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宋年驚訝地看他，他難道聽不出這句話的客套程度？
何易晞隻是點開微信二維碼，長長的睫毛抬起又落下：
“我換過號，以前的通訊錄都清空了。”
他體貼自然地沒有提起她刪掉他的往事，等宋年掃了他的碼，他當麵通過好友申請，改好備注，一切都很體麵。
——會做生意的人果然都KY。
這到底是要乾嘛？向她炫耀他現在的生活？看她的朋友圈取笑於她？是當她不會屏蔽嗎？
何易晞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你是學捷克語的，應該也很了解捷克國情，我們公司正好有個與捷克對接的國際項目，可以谘詢你一些這上麵的問題嗎？算編外聘請。”
……果然是生意人，在哪裡都能想著搞錢。
宋年胡亂客套道：“沒有啦，我語言水平很差的，你們公司要求肯定很高，你要不另請高明吧。”
何易晞眼睛盯著她，神態真誠：“我相信你，宋年。”
……又來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到底能不能聽懂成年人的暗語啊！宋年在心底大喊。
“……姐，他們說你在這裡，你怎麼跟張導認識的啊？太牛了吧！”突然間，宋望破門而入，冷氣迎麵而去，她舒爽地喟歎道，“這裡麵也太涼快了——”
宋望一眼看見裡麵坐著的何易晞，頓時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最後一個字的尾音甚至拉出了鴨叫。
宋年和何易晞都轉頭看她，於是宋年就親眼見證了她的變臉過程，被樂得忘記了尷尬。
“哈哈，何總好何總好。”
自從宋望上次無意間看到跟張導談話的何易晞，就一直避著他走，還想叫姐姐也躲開，誰知道今天嘴巴突發性地饞了一下，就直接撞槍口上了。
宋望同手同腳地走到宋年的另一邊，眼睛瞄瞄何易晞，又看看宋年，意思是，這是怎麼搞的？
宋年聳肩。
宋望一屁股坐下，姐妹倆的腳趾默契地一同開工。
何易晞好像很忙，他隻坐了一會兒，手機就不停響，他稍帶歉意地向宋年說：“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宋年禮貌點頭，看他走到角落去低聲說話了。
宋望戳開奶茶，小口啜飲起來，宋年幫她打開飯盒。
【姐姐，你們不會要複合了吧】
宋望在宋年手機上打字，後麵附了個可憐的小表情。
如果他們真的舊情複燃，她這些天豈不是在拆散一對鴛鴦？
宋年在下麵回了個問號。
手機被遞回宋望眼前，她剛要打字，就見上端彈出幾條消息：
★：碰到何易晞了？不跟咱說是吧，嗬嗬
★：老子真的會算命！就你不信【發怒】
★：對了，感情方麵，小心你妹
宋望看見消息，下意識看了一眼姐姐，一眼，又一眼，她又看一眼備忘錄裡自己剛剛打的字，不知道為什麼，黑色的字體越看越感到茶香撲鼻，甚至還有點陰陽怪氣。
捧奶茶的手都不穩了，她顫顫巍巍地在宋年的問號下麵，也續了一個問號。
這時何易晞正好打完電話，他走過來：“你們——”
宋望直接應激到彈跳起立：
“我沒有我沒有，我清清白白，我什麼想法都沒有啊！”
宋年撲到桌上，遮擋住手機屏幕，手忙腳亂中打翻了宋望的飯盒。
何易晞都愣住了。
宋年突然就回想起來，高中的時候，有一次也差不多，李雲星給她發H圖，被何易晞當場抓包。
這樣一想，她感到何易晞向她投來的目光中都帶著譴責。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哇，旺旺還是孩子呢。
何易晞呆了一下，問她：“沒事吧？”
宋年臉都紅了：“沒事沒事。”
何易晞叫姐妹倆退後，他從抽屜中拿出紙巾開始收拾。
宋年懊惱，為什麼每次都這麼狼狽，明明已經是大人了。
而且從這個角度看，何易晞好像在笑。
“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
啊啊啊啊啊啊乾嘛說真話啊！
何易晞擦完桌子，扔了垃圾，提起她的藥，轉過身來，果然在笑：“我也沒吃，正好宋望的飯也灑了，要不一起吧？粥可以嗎？養胃的。”
自說自話就下完決定了喂，這裡不是還有兩個人嗎？
宋望縮在她身後，抱著她幸免於難的奶茶，鴕鳥一樣低著頭，一副什麼也聽不見的樣子。
宋年指望不上她，隻好自己婉拒：“不用了吧，這太麻煩你了……”
何易晞從塑料袋中拿出一張紙條，指著上麵被圈出來加粗的字，蹙眉：“你今天中午的藥還沒吃吧？現在都一點半了，再拖對身體不好。”
“姐，你沒吃藥？”宋望一秒倒戈。
宋望傍晚還有戲，何易晞就近找了一家粥館。
這次宋年得以和妹妹一起苟在後座。
發財：雲星姐什麼意思？你不能聽她xiá說啊！
發財：我沒那個想法，真沒有！
發財：我看見他，每天恨不得貼牆走，就是怕他通過我死纏爛打再賴上你
發財：姐姐，你要相信旺旺的忠心【哭哭】
一路宋望的手指就沒停過，夾雜李雲星的隻言片語。
★：其實我一直有預感，你的病應該快好了
★：何易晞一出現，那天不會遠了，他就是你的藥！
宋望：……
她安撫完妹妹，回了李雲星一個表情包。
SN：你沒事吧.JPG
到底是誰今天沒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