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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青駕著馬車慢悠悠地回府,宗雲風和月舒兩人坐在溫暖的車廂裡絮叨些家常。

“將軍,這次回來您是不是短時間內不用再出征大涼了?”月舒好奇地問。

宗雲風沉吟,

“應該是這樣,大涼此次元氣大傷,而且大涼王室好像內部有些情況,他們現在後院著火,自家的事情都忙不過來,應該沒有餘力再來侵犯我大魏。”

月舒聽到這話,情不自禁地高興,將軍在他心裡就是最厲害的人。

從第一麵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將軍和彆的女子不一樣。

雲風不會想彆的女子一樣一生被困於閨閣之中,她是屬於天空,屬於大地,屬於山川,屬於河流,她是在戰場上搏殺保家衛國的將軍,她是翱翔於天地的雌鷹。

而他,就是將軍最忠實的後盾,可以給將軍洗手做羹湯,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女人在外麵拚搏累了,總要回家的,他願意當將軍身後溫暖的港灣。

大涼不敢再犯,他是最高興的,因為這樣他終於有時間可以和將軍好好培養感情了。

那個顧行止算什麼東西,小時候的情誼不過是因著時常在一起玩耍罷了,多的是人將年少時無知的歡樂錯認成對玩伴的歡喜。

對顧行止來說當初年少時一起玩耍,換一個人也是一樣的,才不像他呢,隻有他對雲風的歡喜是隻因為她是宗雲風。

月舒越想越開心,嘴角最咧越大,坐在一旁的宗雲風看著月舒的樣子一頭霧水,“月舒?你怎麼了?”

“啊?哦,沒什麼啦,隻是想到一些開心的事情。”月舒回過神答道。

宗雲風看著月舒傻樂的樣子,也笑了起來。

宗雲風撩開馬車的簾子看向窗外,疑惑道,“怎麼還沒到家?”

她明明記得從皇宮裡出來到她家按照馬車的速度不該這麼慢的。

月舒當然知道為什麼,他特意吩咐雨青要慢一點,他好享受和將軍的二人時光啊。

“可能是下大雪,雨青駕車駕得慢吧.你知道的,雨青技術不太好,下次不讓他駕車了。”月舒忙把簾子放下來,不讓任何人打擾她們。

雨青:“......”

公子,為了你的幸福,雨青願意承擔所有!

————

將軍府裡張管事叮囑完所有下人之後,將新招來的小廝丫鬟們分到各個院裡。

等分配完了眾人,張管事喊住那個寬肩窄腰的小廝,“你叫什麼名字?”

夏昭轉身,垂首應道,“回管事的話,我叫夏昭。”

“夏昭......”張管事上上下下打量了夏昭一眼,“你去將軍的院子裡西院跟著葉公子吧。”

夏昭從善如流答道:“多謝管事。”

夏昭剛進將軍府 ,不太認路,不過幸好西院的院子較大又在比較好找的位置,終於找到了。

他進入西院,看見一個姑娘在院子裡忙活。

寒霜看見院子裡來了一個陌生人,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這個姑娘,我是新招來的小廝,張管事讓我到西院來報道。”夏昭答道。

寒霜這才想起來是有這件事情,早上的時候張管事讓她去客廳領人,她給忙忘記了,結果讓人家自己找來了。

將軍喜歡清淨 ,因此西院裡除了必要的使喚丫頭沒有多少人,主要是寒霜在管著這些事務。

“哦!我想起來了!”寒霜一拍腦袋。

“是了是了,張管事早先是給我說過這件事情的,我給忘記了,不好意思啊!”

夏昭站在門外,“那我現在可以進來了嗎?”

“哦哦,快進來吧,你應該是分給葉公子的小廝吧。”寒霜問道。

夏昭:“是的,姑娘。”

寒霜:“我叫寒霜,主要管理將軍西院的大小事務,有什麼事情你問我就行。”

寒霜:“來來來,葉公子在這邊呢,我帶你去見他。”

寒霜:“他身體不太好,你到了他的身邊得用心的照料他啊。”

夏昭跟在寒霜後麵,一路點頭應是,在一條石徑上走了又走,終於走到了一個房間前麵。

離房間還有好幾米遠,夏昭鼻子動了動,聞到了一股極淡的藥味。

看來寒霜姑娘說這位葉公子身體虛弱所言非虛。

門被推開,葉流光坐在座椅之上,手持書卷,身穿披肩,專注之極。

葉流光聽見聲音抬頭看來,看見寒霜,臉上先是一笑,看見寒霜身後的人,頓時愣了一瞬。

很快,他又變回麵色如常的樣子,“寒霜姑娘,是需要我做什麼嗎?”

寒霜搖搖頭,

“不是,這是府裡新招進來的小廝,特地分給你伺候你生活起居的。將軍吩咐了,你要好好調養身體。”

葉流光笑,“多謝將軍,多謝寒霜姑娘。”

寒霜:“嗯,那人我就給你帶到這裡了,你們倆好好認識一下,你的藥還在熬著,我去看看。”

寒霜走後,夏昭關上房門前朝外麵警惕得看了看,又走到窗戶邊上看了看外麵,確定都沒有人後走到葉流光麵前。

“撲通”一聲跪下了。

夏昭:“主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葉流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夏昭一番,喊道:“夏昭!”

主仆二人在曆經生死之後終於於低穀中重逢。

葉流光將夏昭扶起來,坐在他旁邊的凳子上,雖然麵色還是淡淡,眼神之中卻也多了幾分久彆重逢的驚喜。

葉流光:“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夏昭:“我因為引開太子的追殺和主子分彆之後,奔跑到一個懸崖邊上,本著必死之心,我跳了下去。”

“可能也是運氣好,懸崖下邊竟然有一條山澗,我落入水中之後竟然被一個漁夫相救,身體恢複好之後我就立馬找尋您的蹤跡。”

“我知道您的計劃是先到魏朝境內躲避太子追殺,恰好魏朝軍隊在邊境上和您消失的地方重合,我就一路跟著他們的軍隊回到了京城。”

“途中到了清河鎮聽聞有家黑心客棧,被人殺了老板,前去查看之時,發現了您留下的暗號。”

“再加上我知道那是宗將軍的隊伍,疑心您被她們抓了起來,於是想夜探將軍府,剛好將軍府招人,我就買通了人牙子混了進來。”

“真是天助我也,竟然那麼正正好,又分到了您的身邊!”

葉流光神色動容地看著夏昭,“你......辛苦了。咳咳。”

葉流光:“府裡情況怎麼樣?”

夏昭眼睛頓時泛紅,他張了張口,想要出聲,卻發現自己完全哽咽住,根本說不出來。

大咽了一口口水,他沉重地說道:“府裡上上下下一百八十口人,一夜之間,全部被殺!”

葉流光本就麵色蒼白,聽到此話臉上更是完全沒了血色。

渾身氣血上湧,眼前出現片片黑斑,險些坐不穩差點從椅子上摔落!

夏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葉流光,這才將將穩住身形。

他是葉流光的貼身侍衛,這麼一握,才發現自家主子厚重的衣服之下袖管居然空落落的,他要更用勁才能握住主子的胳膊。

他的主子瘦了多少啊!

夏昭作為葉流光的忠仆自然知道葉流光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對,趕緊給葉流光拍背,眼含關心和焦急,問道:“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葉流光的咳嗽終於緩了過來,“因為落回。”

夏昭:“落回?”

葉流光:“你也知道,每到冬天我就異常怕冷,大涼又處在北方,冬天更是寒冷,每年冬天我都特彆難熬。”

“我不擅武,所以身體比你們差些,我還以為是我身體先天體質如此。”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

“是因為中了落回之毒,身體在不經意間變得異常怕冷,久而久之身體體質下降,查不出原因,最後無藥可解,毒發身亡。”

夏昭不解,“主子是通過何種方式中毒?您的衣食住行,從來都是由我們嚴格經手把關,從哪裡中的毒呢?”

葉流光看向夏昭,久久地不說話。

夏昭回看葉流光,主子的視線裡有痛苦有落寞,更多的卻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悲哀。

葉流光苦笑,“罷了,事已至此,告訴你也無妨。”

葉流光:“毒是下在我每日焚的香裡。”

夏昭:“焚香?”

主子喜歡焚香這事兒整個皇宮無人不知,主子說是因為香味能讓人更好地進入專注的狀態。

皇上知道這件事情還對主子大加讚賞,甚至送了許多風格各異的香給主子......

難道......

夏昭瞪大了雙眼,看著葉流光希望從他的嘴裡得到否定的回答。

葉流光卻說:“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夏昭頓時怒不可遏,用力一拍桌子,“虎毒還不食子!皇上怎麼能這樣做!”

葉流光當時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心裡的憤怒比夏昭更甚。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尊敬仁愛的父皇,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而原因......隻是因為另一個兒子。

葉流光:“沒錯,這毒就是父皇給我下的,他為了幫助太子除掉所有障礙,不惜對他自己的其他親生兒子下毒。咳咳。”

葉流光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繼續說道,“你生氣得太早了,我話還沒有說完。”

葉流光:“甚至大涼裡唯一用來解除此毒的藥引‘火蓮’也被父皇送給了大魏朝。”

夏昭怔住,他又生氣又憤怒,皇上,皇上怎麼能對自己的孩子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事情來!

難道太子是他的孩子,他的主子就不是了嗎!

一母同胞之下,皇上對待兩個孩子的方式竟然是天壤之彆!

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此種極端的態度出現在主子和太子身上,他的主子該市有多麼難過啊!

夏昭再看向葉流光,他蒼白虛弱地坐在那裡,即使在暖和的室內都穿得厚重,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父親,他的苦難全是由他父親造成的!

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的吧!

夏昭常年跟在葉流光身邊什麼場麵沒見過,此時竟然險些因為主子虛弱的樣子流下淚來。

“主子......”夏昭哽咽住了。

大涼王宮裡最冷漠的侍衛,葉流光最得力的助手,短短一時之間,竟然落淚兩次。

夏昭抹掉眼淚,不願再讓自己沉浸在這悲傷的氣氛之中,於是轉移話題,

“對了,主子,將軍府說招人是因為宗將軍要成婚了,她整日在戰場打打殺殺 ,一點女子應該有的溫柔都沒有,誰那麼倒黴要和她成婚啊?”

葉流光再一次看向了夏昭 ,嘴裡吐出一個字,“我。”

大涼王宮最冷漠的侍衛,葉流光最得力的助手此時微睜著嘴,傻傻地呆住。

短短一個上午,他已經被震驚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