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伊凡來說,這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普普通通地上班,普普通通地加班,普普通通地看著天光從地平線上亮起,普普通通地在他豪華的列車駕駛室裡喝上一口愜意的咖啡。
“啊——等羅伯特休假回來,看我不把年假全休了!”
他靠在舒適的駕駛座上,雙腿交叉架在控製台上,又抿了口咖啡,細細品味。
嘭——
駕駛室的門被人暴力地推開,貴賓車廂的乘務員索菲亞焦急地衝了進來。
“不好了,伊凡副列車長!”
滿頭紅發的高鼻子男人嫌棄地看著這個打破他平靜早晨的女人。
“說,什麼事?急急慌慌的,像什麼樣子,你的禮儀和教養呢!”
好吧,他承認,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不喜歡彆人叫他稱謂的時候加上一個“副”字,這樣顯得羅伯特那個無能的家夥像是他的領導,天知道他們是平級啊。
索菲亞平複了一下情緒,努力鎮定地開口:
“伊凡副列車長,貴賓車廂有一位客人失蹤了!”
伊凡煩躁地喝了一口咖啡,“那就去找啊。”
索菲亞:“找了,沒找到,這位來自觀音街的客人從昨晚上了車以後,就沒有離開過包廂,要不是早上我去做客房服務,甚至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這位客人不見了。”
紅發男人噴出一口咖啡,忙亂地擦拭著。
“你說哪裡的客人?”
索菲亞:“觀音街啊。”
“該死的,這群野蠻的鄉下人不偷吃是會死嗎?!”
伊凡感到絕望。
上次發生這種事,還是一群有錢的鄉巴佬組團買了豪華商務座,然後偷跑去後麵普通車廂吃了個飽。
這群犯人分彆來自於千佛洞、巫山神府和觀音街。
那次事故讓公司賠穿了褲子,現在居然還來這出!
伊凡猛地灌下剩下的半杯咖啡,一把扯過慌張的乘務員。
“聽著,索菲亞,這事隻有我們知道,一定不能讓乘客知道。”
女人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現在,你去通知乘務組,接下來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所有列車車廂的通過門都會打開,你們必須把混進去的偷食者找出來!”
索菲亞驚慌:“所有?那可是五十截車廂,一個小時不夠的。”
正常維度的無限雙軌列車一共搭載了五十截車廂。
其中前十截為豪華商務座,就是所謂的貴賓車廂,包涵了豪華客房、餐廳和娛樂區。
後麵四十截都是普通車廂,也就是靈界大部分人遠途出行時的選擇,雖然隻有座位,但勝在價格便宜。
伊凡的高鼻子噴出怒氣,吼道:
“我的權限最高隻有六十分鐘,還有,索菲亞,這明明全是你們乘務組的錯!如果公司怪罪下來,彆說你們,我也跑不了。”
看著身材火辣的乘務員愣愣地看著他,伊凡怒罵一聲。
“傻站著乾什麼!還不快去找!”
女人飛速離開,順便還給他帶上了門。
[尊敬的各位乘客,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列車組會進行例行消防檢查,請乘客們回到自己的座位,不要隨意走動。]
普通車廂的乘客們十分疑惑,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坐列車了,怎麼不知道有例行消防檢查這種東西。
“這玩的哪一出啊?又不是人間界脆弱的機器,儘搞些形式主義。”
“真是搞笑!還消防檢查,檢查誰,檢查老子嗎?”
一位渾身精致西裝的卷發男人翹著二郎腿,手裡夾著隻煙,不屑地吸了一口,胸前華麗的金色魔晶胸針熠熠生輝。
現在是上午八點整,行駛中的列車打開了所有的車廂通過門,包括殺戮維度。
鏽跡斑斑的駕駛室裡,列車長納森不解地看向指示燈,他按了好幾次都沒能關上。
這情況要麼開關壞了,要麼是隔壁乾的。
他掏出終端直接就call了過去,“你什麼毛病?”
“彆問,對你我都好。”
遊戲場影響下,對麵的說話聲有些模糊,聽起來含含糊糊,讓人火大。
納森:???
“謎語人滾出列車!F*** & @*…(粗鄙之語)”
通訊掛斷,有著三隻頭顱的男人憤怒地摔出終端。
我真是受夠這滿是歧視的破公司了!
“毛毛!”
他對著內部頻道大喊了一聲,隨後蹲下來到處找終端。
一隻白絨絨的可愛兔子就出現在了駕駛室內。
“尊敬的列車長,請問有什麼事嗎?”
三瓣嘴裡吐出的是嬌俏的蘿莉音。
三頭男人撅著腚四處摸索著,中間的頭顱的脖子拉長,朝後倒吊著靠近兔子小姐。
“既然那邊出了問題,我們得好好利用一下,去把那群玩家和外來的乘客趕到一起……”
兔子小姐毛茸茸小臉上浮現出人性化的笑容。
…………
在經曆過幾次停靠後,傅容一行人已經到達了B號車廂,從原本的六個人變成了現在的二十人。
一整夜的逃亡讓眾人疲憊非常,但是好歹在最後一刻找到了新的安全車廂。
“你是說A號車廂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羅歇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一頭白金色的大波浪,身穿純白高定禮服,還佩戴著成套的珠寶,與其說是一個逃生者,看起來更像是要去參加晚宴。
“是啊,多虧主的保佑,我能僥幸來到安全區,讚美我主!”
男人詠歎著,身上快要發出聖光。
眾人地鐵老爺爺看手機臉。
六六扭頭跟魚哥竊竊私語:
“這老外是拿我們當傻子嗎?”
從進入遊戲到現在,已經一整晚過去了,這外國人毫發無損,這就算了,居然還衣冠楚楚,精神飽滿,簡直把我有問題寫在臉上。
“能力者。”
傅容開口,抱臂的同時握緊了刀柄。
現在這裡有三個穿著白衣的人,分彆是傅容、羅歇和白金大波浪。
但是兩個方土的實習生隻是穿著製服白風衣,這外國人是從頭到腳一身白,白得刺眼。
“這破地方臟的要命,居然一點沒沾身上,是個狠人。”
六六得出結論。
“大家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是不歡迎我嗎?”
男人踏著舞步般的步伐走向人群。
“哎呀,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哈利,一名無辜的獻祭者。”
眾人刷地空出一個大圈。
除了那些劣質NPC般一動不動的乘客們,沒有人不後退一大步。
獻祭什麼的,一聽就很不詳。
男人歪頭:“開個玩笑,我是哈利,一名有罪的神父。”
“為什麼大家總是聽不懂我的幽默,真是苦惱呢~”
長長的白金色大波浪搖晃著,在肮臟的車廂裡閃爍著“我很貴”的光澤。
“還神父?那什麼獻祭才是真的吧,這家夥一看就是神經兮兮的邪/教徒!”
“也許真的呢,喜歡小男孩的神父的確有罪。”
“這什麼地獄笑話……”
大家集體應激,有種無神論者被邪/教徒調戲了的惡心感。
“不好意思,能停止浮誇的表演嗎?”
眾望所歸·靠譜·新人傅容站了出來。
“我們並不想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經曆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
“隻一個要求,請保持距離,神父。”
狼尾青年扔下這句話,就帶著眾人遠離了男人。
這白色的外國人嘴裡沒一句真話,看似想要跟大家做朋友,實則渾身的殺氣一點沒掩飾。
“真是令人傷心啊,無辜的神父可不想孤獨。”
跟某個魔法小男孩同名的男人一臉哀怨,白金色的睫毛下竟然流出了一滴眼淚。
神金啊!搞得好像我們欺負你一樣。
眾人黑線著擠去了角落,他們寧願蹲陰沉沉的NPC旁邊,也不敢靠近神神叨叨的男人。
這家夥看起來精神很不穩定,萬一反手捅他們一刀,大家能找誰說理去。
一陣熟悉的機械聲傳出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車廂前後的車廂通過門居然打開了。
後麵車廂的乘客們伸長了脖子,癡癡地流出口水,密布的利齒上掛著碎肉,淅淅索索地發出奇怪的聲音,滿眼貪婪。
而前麵的A號車廂卻是一片寂靜。
等下,寂靜?眾人定睛看去。
通常來說,每個車廂裡,都有兩排吊環,此時原本隻能塞進一隻手的吊環上懸掛著一個個屍體,承受了不該有的壓力。
或破爛或整潔的屍體脖子緊緊卡在吊環裡,緊閉雙眼的臉上統一帶著滿足的微笑。
而背對著眾人的座椅上,零星地靠著幾個長發的身影,很明顯那些都是女人。
邪/教獻祭現場一般的場景讓眾人吃大驚。
“什麼無辜的獻祭,無辜的神父,他丫根本就是有罪的獻祭者啊!”
潔白的神父迷惑地看著突然打開的門,明明才關上沒多久啊,也沒有播報到站的聲音。
“出現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呢,不過沒關係,主會憐憫祂的羔羊。”
潔白的男人一瞬間染上血紅,華麗的禮服和長發鮮紅如滴,整個人仿佛盛開的猩紅玫瑰,腳下同樣變色的影子張開了巨大的雙翼。
六六罵道:“我靠,好不容易苟到安全車廂了,結果隊友發病變BOSS了,什麼玩意啊,咱跟他拚了!”
羅歇默默拿出手/槍,上了最後一顆銀色的寶貝子/彈。
所有人都抄起了武器,準備先集火這個內部炸彈。
“什麼東西?這就是你說的大餐?”
C號車廂和B號車廂通過門前,一個穿著一身西裝的男人質問道。
潔白的兔子小姐跳進劍拔弩張的B號車廂。
“當然啦,二十個矯健有力的年輕□□,不滿意嗎?”
西裝男一臉震撼:
“你確定?那個都變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