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夏天悶熱的夜晚,大部分人都蹲家裡吹著空調,但大學城卻依然沸反盈天,喧嘩熱鬨,一如青春洋溢的大學生。

四個大四準畢業生相互攙扶著走出飯館,相較於其他三個喝的爛醉如泥,夏明棠沒敢喝太多,他左攙一個,右扶一個,重新束好長發,歎了口氣,四個人總得有一個清醒的,不然全寢室都回不了宿舍。

“明棠!就算下周我們就要各奔東西了!但是你以後有什麼問題,喊一聲!哥幾個拚了命也會來幫你!”寢室長周也醉醺醺的大聲叫嚷,其他兩個醉鬼也跟著鬼叫承諾,引起周圍不明所以的路人或不滿或好奇的注視。

夏明棠趕緊連拖帶拉地扯走幾人,找了一個沒人的長椅暫做歇息,鬨市的街道上,最常見也最不受歡迎的就是醉鬼,剛出飯館沒多久,就遭到不少路人的白眼。

他捏了捏鼻梁,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不可否認,有點感動。

晚風吹起長發,額前的劉海與鬢發半遮精致的眉眼,他從過去中脫離,站起身,向前幾步,轉身麵朝倚靠在一起的三個癱一起室友伸出手:“走吧!宿舍要鎖門了。”

昏黃的燈光打在青年的頭頂,陰影投下,發絲飛舞間,周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身側靠著的醉鬼二號迷迷瞪瞪地看直了眼,“乖乖……不愧是我們院的萬人迷,這哪個小姑娘看了不迷糊!”

聞言,醉鬼三號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問道:“什麼萬人迷?哪有萬人迷?”

其他三人:……

周也也站起身,極為誇張地伸了個懶腰,一米九的身高讓這個慵懶的動作也充滿了威脅性,“好了,我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回去吧,等下宿舍要關大門了。”

四人腳底發軟地奔向馬路對麵,學校後門前的馬路沒有紅綠燈也沒有斑馬線,周也一邊注意著車輛,一邊看似無意地開口,“明棠,無論以後我在哪裡,離得有多遠,你都要像現在這樣,找我聊天也好,找我幫忙也好,一定要保持聯係。”

青年嗯了一聲,慢下了腳步,正準備開口,卻被另一位室友趙路截住。

“明棠!也一定不要忘記我啊,兄弟就是要兩肋插刀!互相幫助,灑家義不容辭!”

家庭條件最好的羅尚權明顯酒還沒醒,口齒不清地附和道:“俺有錢!要錢就找俺!免息還免還!”

夏明棠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搓了搓手指:“好啊羅爺!v我50看看實力。”

大家也跟著笑。

隻聽得一聲呼嘯,“嘭”的一聲巨響,束著長發的青年像斷了線的風箏也一樣飛了出去。

周也睜大了雙眼,大腦一片空白,馬路上刹車一片,繼而是幾聲驚叫“有人被車撞了!飛出去了!”

其他兩人酒瞬間嚇醒了,直直往前衝:“明棠!明棠呢?明棠!!!”

後門保安衝出來,拿著喇叭對著混亂一片的馬路大喊:“都不要動,車都停下來!有學生被大貨車撞飛出去了!”

此時的周也才仿佛被一錘子砸醒,他拿出手機就開始打120 ,“紫林路A大後門,我室友被車撞了,你們快過來!”

“病人有沒有意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現在在找,你們快過來啊!!”喘著粗氣的男聲帶上了哭腔,“他還有幾天就畢業了,他家隻有他一個人啊!求求你們救救他!”

交警和救護車很快到達了現場,但是離奇的是沒有找到傷者,甚至沒有看到肇事的貨車。

堵成一團的車流很快恢複了秩序,警察們和老師學生一起來來回回地毯式搜索到了天亮,什麼也沒有發現。彆說肇事車輛和受害學生了,柏油路麵上連一片車輛碎片和一滴血都沒有。一切好似所有人做的一場夢。

“太邪門了!我在保安亭裡看的清清楚楚。”

“我親眼看見有人被撞飛了啊!一輛泥頭車,好大一輛,大學門口還不減速!”

一場車禍事故,愣是變成A大大四學生失蹤案。消失的半掛,消失的學生,監控裡拍的清清楚楚的事故,當事雙方卻雙雙離奇失蹤。警方與校方調查幾個月,一無所獲。

而被所有人苦苦尋找的主角呢,他實實在在被車創飛了。

夏明棠在飛出去時,劇痛和失重感讓他眼前一黑,隻來得及看到一道金光,然後就是各種尖嘯和哭喊。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腦子裡瞬間開始了走馬燈。

幼年時福利院孩子們的排擠與孤立、少年時同學們的敬而遠之、大學室友們的友善包容,最後隻剩下不忿:淦!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與此同時,彌漫著濃霧的黃土路上,一輛紅色的半掛貨車正在緩慢行駛,明明是荒郊野嶺,司機卻毫不慌張,他亂七八糟哼著小曲兒,漫不經心地跟著節奏拍著方向盤。

“今天是個好日子~,流浪的娃娃要回家……”

霧氣湧動間,車頭燈下凹陷的位置正在慢慢複原,很快,一輛完好無損的半掛貨車駛出了荒野,一頭紮進前方的黑暗中。

寒風起時,城市也換上了冬裝,三個年輕的男人裹著厚厚的棉襖,在路人異樣的眼光裡,挎著裝滿的布包,拿著工具,哪裡人多就往哪裡鑽,一張張印著長發青年照片的傳單和尋人啟示出現在大街小巷。

…………

昏暗的洞窟陰冷潮濕,四處鬼影重重,刺耳的尖嘯和咀嚼聲吵醒了地上昏睡的青年。

夏明棠睜開了雙眼,但在視線清晰之前,他首先感受到是他的鼻子收到了衝擊。出奇的惡臭縈繞在鼻間,讓他想下意識想伸手捂住鼻子,但卻發現手臂居然被自己壓在身下,酸麻得動彈不得。

他強忍著惡臭,慢慢挪動身體,努力睜大眼睛看清四周,卻一時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失語。

無數佝僂著青灰色身體的人形怪物在互相撕扯,尖嘯著撲向同類,猙獰的頭顱與口器張的極大,戰吼著撕咬瘦長乾枯的肢體,飛濺的液體與碎肉臟器糊滿了洞窟,簡直像恐怖片裡的食屍鬼。

終於他身體不再麻痹,他半直起身捂住鼻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右腿的疼痛也逐漸明顯,十有八九是骨折了。

嘈雜的聲音逐漸安靜,夏明棠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見無數食屍鬼好似注意到他的動靜,停止了互相攻擊,轉而安靜地盯著他,滿臉都寫著食欲,但是卻沒有靠近。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身上籠罩著淡金色的微光,範圍大概在3米左右,正是這奇怪的光暈保護了他。

青年在身上四處摸索,發現發出光暈的居然是他的發繩,準確說是他發繩上的金鈴鐺。

在今天之前,這還隻是個銅鈴鐺,而發繩也隻是普通的像是小攤上一抓一大把的紅繩。而現在,紅繩鮮亮纏金,金鈴光輝四射。

這是他自被丟到福利院起就戴在身上的飾品,院長說這應該是他家人留給他的信物。於是他一直戴在身上,留長發後,就作為束發的發繩。

沒想到,在被車撞到這破地方後,這老物件居然保護了他,多多少少是個法寶。

長發青年手上拿著發繩,長發披散,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而後看著這片地獄,喃喃自語:“我這是死了吧,一定是死了吧,這是地獄吧,嗬嗬……”

繼而用力捶了一下右腿,痛得他飆出眼淚,“死了怎麼會痛啊!!!”

夏明棠沒敢抱怨太久,在確保自己的安全後,他開始尋找出口,這裡很明顯是處洞穴,有光線,說明有洞口。

他艱難地轉動腦子,但是實在是太臭了,他隻能將“法寶”捆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然後撕下一片襯衫的衣角,捂住了口鼻,順便解放腦子和雙手。

食屍鬼們湧動著想要靠近新鮮的血肉,但是卻忌憚金色的光圈,即使如此,擠在青年周圍的怪物還是越來越多。

我要逃出去,他這樣想著,咬著“口罩”,慢慢爬向不遠處有樹枝的地方。

很快,他為自己找到了一根合適的拐杖,一手拄拐,一手整理長發,他終於站了起來。

在他終於辨認出光線和風的方向時,金鈴散發的光暈微微閃爍了幾下,較之前籠罩範圍小了一些。

與此同時,一直跟在身後的食屍鬼們爭先恐後地擠向前來,還不忘互相撕咬幾口。

不妙啊,夏明棠陰沉著臉,拖著傷腿緩慢向前移動著。這保護光環隨著時間流逝會變小,也就是遲早會消失,也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時候這玩意範圍到底有多大,甚至他都不能確定自己暈了有多久。

托福於洞窟的道路的平整圓滑,他前進速度越來越快,腿部的劇痛壓榨出滿身汗水,但是青年一刻不敢停,隻要在光環消失之前跑出去就好了,他這樣安慰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他擦了把汗,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光亮,但是保護光環也隻堪堪籠罩著周身不到一米的範圍,他甚至能感覺到身後食屍鬼喘息的氣流,當然如果它們能呼吸的話。

終於他到達了出口……的下方,這洞口居然在岩壁上方五米多高處,彆說傷了一條腿,就算完好無損體力巔峰時的他也上不去啊。

他緩緩轉身,金光散去的刹那,無數食屍鬼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

青年怒極反笑:“老天爺,你玩我呢!”